錢彩蘭知道這幾天確實有點忘乎所以了。


    她是懷著報複張雪奇的心理,所以根本不在乎廠裏人對她的看法,但是錢愛玲不行。


    畢竟兩口子都在廠裏混飯吃,錢愛玲現在還是成品庫的主任,大小也是個領導。


    而領導,通常都是好麵子的。


    下班以後,錢彩蘭依然還是跟著陳剛迴到了那個炙熱的床上,12月份的天氣也絲毫沒影響兩個人的熱情····


    “愛玲,不是我嘴碎,現在正是廠裏風浪正緊的時候,?錢彩蘭這樣招搖,勢必會影響你的威信”


    晚上的時候,張守城和李金鳳意外的來到了錢愛玲的租住房裏,目的顯而易見,他是真的不想讓這個在濟南的時候就認識的老同事掉到坑裏。


    “張哥,你也知道,她是我堂妹,雖說挺親近,但畢竟不是親妹妹,有些話我也說了,可是她聽不進去,我能有什麽辦法?”


    錢愛玲明白,張守城親自來找他說這件事,肯定錢彩蘭的事在廠裏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周傳河下午剛出車迴來,也知道了錢彩蘭的事。


    “老張,咱弟兄倆不說見外的話。”


    周傳河往張守城身邊挪了挪,輕聲的問:


    “是不是現在廠裏的高層也知道這事了?”


    張守城不動聲色的說:


    “高層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成品庫離著織布車間這麽遠,我都聽的一清二楚的,你說領導們的耳目少麽?”


    周傳河忿忿的說:


    “真是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錢愛玲扭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她也知道自己的堂妹確實有點丟人了。


    “愛玲,我來你這裏雖然代表不了領導,但是,我既然來找你,就是給你提個醒,我感覺山雨欲來了,成品庫裏最好不要搞小動作了,免得惹火上身”


    “多謝了張哥!”


    錢愛玲是真的感激張守城,如果不是看著濟南老同事的麵子,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趟這灘渾水。


    張守城走後,周傳河恨恨的跟錢愛玲說:


    “不行就讓她迴老家算了!”


    錢愛玲麵露難色,安排堂妹來幹活兒本是好意,如果就這樣讓她迴去了,自己在娘家門上的麵子可就丟大了。


    “明天我再找她談談,如果她還是屢教不改的話,我直接就把她攆迴老家去!”


    事關自己的前途,錢愛玲即使再不情願,也不能拿她和周傳河的飯碗開玩笑。


    ···


    “蘭蘭,咱們姊妹倆雖說不是一個娘生的,但是從小也沒外了,我跟你親姐姐沒什麽區別。有些話我說的難聽了你也得聽著”


    錢彩蘭看著她,諾諾的不敢說話,她小時候可沒少挨了這個堂姐的訓,急眼了挨打也是有的。


    “張雪奇的事我也替你抱不平,這個我也不藏著掖著,你找陳剛是為了報複他,我能理解,也算讚成你。但是你們倆太明目張膽了,這幾天不準你去找他,老老實實的跟我迴家!不然你就給我滾迴老家去!別以為你大了,結婚了我就治不了你!不聽我話照樣打你嘴巴子!”


    這次錢彩蘭是真的怕了,這個堂姐是真敢打她!


    整整一天的時間,錢彩蘭都刻意躲著陳剛。


    錢愛玲更是時不時的就出現在她麵前,讓她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下午才找到一個短暫的機會,偷偷地跟陳剛說了堂姐找她的事。


    “那就消停幾天吧···”


    他倆不消停也不行了,因為周傳河已經找了陳剛,就扔給他一句話:不想幹就滾蛋!


    陳剛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一下午的時間,他都心不在焉的,仔細反思著這幾天自己的所作所為。


    “真是昏了頭了,這是鬼上身了麽?”


    陳剛感覺這幾天就像是活在夢裏一樣,一切都這麽的不真實!


    第二天的時候,陳剛找錢愛玲請了兩天的假,他要迴老家。


    隻有迴到章雪慧的身邊,他才能找迴真實的自己····


    錢愛玲毫不猶豫的就批準了他的假期,冷冷的眼神讓陳剛感覺渾身發涼!


    匆匆的迴到老家,看著讓陳玉的婆婆養的白白胖胖的章雪慧,陳剛心裏五味雜陳:這個才是自己的女人,這個才是自己兒子的媽!


    “你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不是說廠裏挺忙的嗎?”


    “前幾天裝車的時候崴了腳了,就迴來休息兩天,順便看看你和兒子”


    陳剛這句話有真有假,盡量的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


    “嚴重嗎?怎麽這麽不小心?”


    聽說陳剛受傷了,章雪慧急忙彎下腰要看看他的傷勢。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這不是走路都沒什麽問題了麽?你身子越來越沉,別輕易的彎腰,小心肚子裏的兒子”


    看到章雪慧的動作陳剛嚇了一跳,他隻知道孕婦不能劇烈活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影響到了肚子裏的大寶貝兒。


    “這才幾個月?哪有就那麽嬌氣了?”


    章雪慧笑了,陳剛的擔心讓她感受到了身為一個妻子和母親的幸福感。


    聽說哥哥迴來了,晚上的時候,周祥和陳玉都過來陪哥哥吃飯。


    看著同時懷著身孕的老婆和妹妹,陳剛這才懊悔自己的畜牲行為,不住的給章雪慧和陳玉夾菜。


    陳玉笑著說:


    “哥,你看我和嫂子胖的,都成什麽樣了?你怎麽跟我婆婆似的,生怕我們吃不飽”


    “多吃點沒壞處,畢竟現在肚子不是你一個人的,裏麵還有個小人兒呢”


    一家人都哈哈的笑了。


    陳剛感覺,這才是他的家····


    ···


    “如果我要動吳誌軍,你會不會同意?”


    徐彥輝依舊半躺在李富麗辦公室的沙發上,抽著煙看著她。


    “不動他行不行?”


    李富麗皺著眉頭,有點猶豫,她似乎很不願意招惹吳誌軍。


    “是不能?還是不想?”


    “不能,也不想”


    “好吧,算我沒說”


    徐彥輝知道,這裏麵的事可能牽扯的有點大了。


    “除了他,其他人你隨便”


    “除了他,我對誰都沒興趣”


    李富麗糾結的看著徐彥輝,眉頭緊皺。


    “非要讓我這麽為難麽?”


    徐彥輝看著她笑了笑,


    “我從來不做讓朋友為難的事。你不動他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不問,也不猜。不過我告訴你,爹壞,壞一個,娘壞,壞一窩。他就是那幫小嘍囉的娘,而且是個有奶的娘”


    李富麗仔細思索著徐彥輝的話,他這話說的有點重,重的李富麗不得不仔細審視著。


    “知道我為什麽從醫院裏出來後就變了麽?”


    其實這也是李富麗一直疑惑的事。


    出事之前,徐彥輝就是個低調的偶爾讓她有點驚豔的人,對自己也跟其它工人一樣,客氣,恭敬,甚至是冷淡。


    可是從醫院裏出來,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開始跟自己貧嘴,而且幾乎是天天都賴在自己辦公室裏,偶爾中午還得訛她一頓飯。


    他的變化李富麗看在眼裏,但就是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麽。


    “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知道原因”


    徐彥輝掐滅煙頭,正了正身子說:


    “因為你在醫院裏跟段麗聊天,跟我聊天,憑的是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一個老板”


    “如果單純是以老板的身份,那麽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裏,現在應該正在車間裏老老實實的巡檢”


    “我是窮,是想掙錢,但是這錢我要掙的堂堂正正。”


    “如果我但凡有一點歪心思,也不會去段麗家接完孩子迴來,連給孩子買身新衣服的錢都沒有”


    “沒有人不愛錢,也沒有人真的不貪錢,就算有,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我”


    “在我心裏,你是我的朋友。就像我跟段麗說的,咱們倆,可以交心,但是不會換命,可以是知己,但絕對不會滾到一個床上”


    李富麗撇撇嘴,“說話真難聽”


    “話糙理不糙。我故意讓廠裏人感覺到咱們倆的曖昧,為的就是想渾水摸魚。但是,水渾了,魚,你不讓摸了”


    “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送你一句話:舉賢可以不避親,但是內賊必須死!”


    李富麗皺了皺眉頭,“最後,是什麽意思?”


    徐彥輝掏出煙來重新點上,然後站起身來:


    “最後的意思是,這是我最後一次來你辦公室裏抽煙了”


    說罷,徐彥輝就走了出去,珍重的關上了門。


    在李富麗看來,他關上的是自己的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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