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的苦笑中蘊含了太多的東西,雷小穀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他心中想到了一個長發飄飄、笑容純真的柔美女孩,兩人牽手漫步在夕陽餘暉下的畫麵讓雷小穀知道,那是他曾經的愛人。


    “謝謝你們倆能過來看我,浩哥朋友不多,能特意跑來跟我說一聲新年快樂也就隻有你們倆,敬你們”彭浩將自己的酒杯再次倒滿,提起杯與雷小穀兩人碰了一下後,一口幹了。


    這還是雷小穀第一次見到他喝的這麽猛,但是知道原因並不完全是像他說的那樣,而是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勾起了他對曾經的迴憶,關於那個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女孩。所以就算看出了他的異常,雷小穀還是向龐超使了個眼色,陪他一起幹了這一杯。


    “我們倆不是在江州讀的書,在這裏的朋友也很少,他還是因為我,才來到江州工作的,以前從來沒有人照顧過我們”雷小穀搶先幫彭浩的杯中倒滿酒道:“能認識浩哥,我們更高興”。


    三人邊吃邊聊,主要說的是過年時各自家鄉的一些習俗,雖然雷小穀和龐超已經來到江州三年多了,但是從未有過留在這裏過年的經曆,對江州的過年習俗也隻是聽說,哪有彭浩這個土生土長的江州人了解的多。


    “每次迴家過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長輩和藹的關心你的個人問題,有女朋友的時候問你怎麽不領家裏來,什麽時候結婚,沒有女朋友了,就開始催著你找,甚至還給你安排相親,浩哥你應該會被家人催的更緊吧?”龐超歎氣道,他可不知道彭浩心中在想什麽,以為彭浩之前的表現隻是感慨自己單身呢。


    之前他原本是想帶女朋友迴家過年的,卻沒想到中途自己就被帶了綠帽子,所以這個年他過得也並不輕鬆,每一次應付家中的長輩,就會想起那個女人,心中就會憤慨痛苦一次。


    雷小穀理解他的無奈,但是覺得他在此時說這些事情有些不合適。彭浩雖然一直麵色如常的在和他們聊天,但是心中卻始終都在想那個女孩,竟不知不覺中喝完了他的那瓶酒,聽到龐超的話,輕歎了口氣,擺手叫來了服務員。


    “麻煩再給我們來一提啤酒”


    “浩哥”雷小穀知道他是心中不暢,才想要借酒消愁的,所以試圖阻止道:“一會兒你不是還要迴去看店嗎,咱們還是少喝點吧,不然你該沒有辦法收銀了”。


    “沒事”彭浩示意服務員去拿酒,“今天高興,想要多喝點,店裏有店員看著就行”。


    在雷小穀眼神示意下,龐超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妥當,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和彭浩之間的關係可是遠不如雷小穀,所以隻好有些歉意的對雷小穀笑了笑,轉動眼珠看了下彭浩,示意雷小穀幫自己安慰彭浩。


    雷小穀有些無奈,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安慰彭浩,卻沒想就在他們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彭浩竟然先開口了:“前兩年的時候天天催,過不過年都一樣,現在不催了,他們已經接受我就一個人過的現實,所以不管我了”。


    “是不是好奇我為何不想結婚?”彭浩獨自喝了一口酒後笑道,隻是這笑容有些苦澀。


    雷小穀兩人同時點了點頭,他們也想問,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仔細看,彭浩的長相還是有那麽幾分帥氣的,自己開店錢也不少賺,這樣的條件雖然算不上多麽好,但一點也不差,至少比一般的上班族要更好一些,如果他想結婚,現在孩子都能坐在這裏管他們叫叔叔了。


    彭浩一口幹了杯中的酒,低下頭再次輕歎了口氣,在這兩個讓他感到很親近的小兄弟麵前,將積壓在自己心中許多年的往事說了出來。


    那個一直都在他心中的女孩叫做於熙雯,兩人是高中同學,他們之間的故事,開始時與絕大多數人一樣,兩個青春懵懂的少年,在一點好奇心的趨勢下,開始有了私下的接觸,逐漸喜歡上了彼此的微笑。


    但是與許多人不同的是,於熙雯的父親是他們學校的老師,他無法接受從小在自己培養出來的優等生女兒早戀,而且還是和一個差等生早戀,所以他采取了最粗暴的方式,試圖將女兒重新拉迴到自己為其製定的軌道上來,可是他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這個年紀的女兒正處在叛逆期。


    爸爸的嚴厲斥責還是收到了些效果的,但是於熙雯並沒有與彭浩分手,他們就像是一對地下戀人,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於熙雯爸爸的監管,偷偷摸摸的戀愛感覺讓兩人更加沉浸其中。


    將精力投入到如何對抗自己的爸爸,以及如何才能與彭浩偷偷見麵中的於熙雯,成績開始下滑,這讓他的爸爸更加痛恨她和彭浩間的關係,甚至動用自己在學校中的影響力,逼著彭浩退學,不過平時彭浩與於熙雯的交往非常小心,他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並沒有成功,但是他還是將彭浩丟到了別的班級。


    他一係列的做法並沒有收到任何成效,而且他管的越嚴厲,越是能夠激起於熙雯的反抗心理,雖然表麵上還是那個乖乖女,但是成績卻沒有改善,她的爸爸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隻要她不和彭浩在一起,隻要她能保持這樣的成績,就算考不上名校,也能上一個區域一流的大學,到時候她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再繼續努力考研,一切都還來得及,所以也就不再強行逼迫女兒提升成績,隻是每天的勸說還是會有。


    早已經習慣了地下戀情的兩人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上大學離開江州,離開父母的管束,他們就能光明正大的戀愛了,為此彭浩開始努力學習,就算成績追不上於熙雯,也誓要與她去到同一座城市,似乎兩人的未來是光明的。


    可惜在高考之前,以為就要成功脫離這種日子的兩人,一時疏忽大意,維持了許久的關係被於熙雯的爸爸撞破了。


    發現自己被欺騙後,於熙雯的爸爸雷霆大怒,罵她不知廉恥,還動手大了彭浩。從那天開始,於熙雯被他關在了家裏,一直到高考的那天,才被允許走出家門。


    那一年的高考,兩人的成績都不理想,原本能考上一所公立本科大學的彭浩,將將夠到三本的分數線,而於熙雯更是隻考了不到五百一十分,與她爸爸最初的期望相差了一百多分。


    於是她失去了自由,她爸爸決定讓她複讀,從查詢到成績的那天開始,就為她安排好了每一天的學習計劃。已經在心中無比痛恨爸爸管教自己方式的於熙雯做出了最激烈的反抗。


    她逃出了家,但是這還不夠,為了脫離爸爸的魔掌,她和彭浩一起離開了江州。兩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一起私奔到了申城。


    外麵的世界遠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美好,兩個隻有高中文憑的人生活的很艱苦,雖然有彼此的陪伴,但是那種甜蜜的滋味還是敗給了艱苦的現實,所以隻過了半年多的時間,吃了許多苦頭兩人迴到了江州。


    然而對女兒已經失望的爸爸卻沒有接受她,家門都沒有讓她進,無奈她隻好去找了彭浩,兩個人在彭浩家裏資金的支持下,過得要比以前好些了,可是於熙雯並不願意過這種被人接濟的日子,所以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又去到了申城打工。


    在這座物質最繁華的城市,兩人開心的度過了兩年的時間,彭浩的身體壯實了許多,於熙雯也出落成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可是為了生活,他們每天都要忙碌,卻因為沒有學曆,隻能做一些勞累的工作,而且收入並不多,除去維持生活的花銷,手中的積蓄少得可憐,於熙雯連一件漂亮的衣服都舍不買。


    對此彭浩很內疚,所以他做過許多的工作,無論多累,隻要能賺到錢,他都願意去做,可惜這並不能為他們的生活帶來太多的改善。


    於是他們再次敗給了現實。於熙雯對於繁華的物質有了追求,所以接受了一個有錢男人的最求,將彭浩一個人拋棄在那個曾經充滿他們歡笑與抱怨的出租屋中。


    “當時真的很痛苦,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淡了,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年後,化了妝的她成熟了許多,也美麗了許多,但是卻沒有以前開心了,見到我以後她靠在我身上哭的很傷心,我本以為她會迴來,卻沒想到她從此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可是我卻始終無法放下她”彭浩眯著眼說道,仰頭又獨自喝了一杯酒。


    他的身旁已經擺放了好幾個空瓶,現在已經是喝醉的狀態,可是雷小穀卻阻止不了他繼續灌自己。或許隻有喝醉了,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吧。


    彭浩的經曆的讓龐超心有感觸,他們都遭到了感情的背叛,但是彭浩比他愛的更深,所以傷得更重,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來。


    十幾瓶酒,彭浩喝了一多半,他醉了,不再說那些事情,但是臉上卻滿是傷感,他這個樣子已經無法迴店裏了,找到他隨身帶著的鑰匙,雷小穀兩人將他送迴到了家中。


    安頓好他之後,又去到他的店裏,將他的情況告訴店員,叮囑他們按照彭浩的規定,處理好店裏的事情,然後才和彭超一起打車迴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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