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日後打算怎麽辦?”逸王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不曾抬起也不曾落下。


    “我不知道……”蘇覓的聲音因為哭泣變得疲倦又滄桑。


    “如果不知道怎麽辦,那就先待在雲山寺吧。剛好後山的山茶花開了。”


    後來,蘇覓喝得昏昏漲漲,被逸王扶進了房間。彼時沈放一直沒有離開,他自始至終都在院子外的那堵牆後站著。他看到逸王從樹下挖出一壇老酒,蘇覓一直淚流不止。他那傻丫頭,委屈著、悲傷著、憤怒著同別的男人訴說著他們曾發生的點點滴滴。


    沈放的心情並不比蘇覓好,隻是他不能,不能在他的丫頭痛苦時給予她一個寬厚的肩膀。沈放的鼻頭很酸,突然,一滴冰涼的淚從臉頰劃過。他摸著淚流過的痕跡,用力攥緊了拳頭。


    清晨的時候,他收到消息,都是關於蘇覓在雲山寺同逸王的風流韻事。他當然不信,他的傻丫頭滿心就隻有他,怎麽會在心裏容得下別人?隻是,沈放不放心,這次的消息像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他先前寫給蘇覓的信都沒有迴複,這次卻突然有了消息,實屬詭異。思慮再三,他決定擱置手頭上的事情迴來看蘇覓一眼。可是,他還未趕來雲山寺,卻被尚書大人召去了尚書府。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恨得牙癢癢。路晚不知道怎麽知曉了他的行蹤,便去她父親那裏告了狀,並順勢軟禁了蘇文宣。


    沈放可以不把尚書大人的警告放在眼裏,可他卻不能置蘇文宣的生死於不顧。蘇文宣不隻是蘇覓的父親,也是他的貴人、恩人。


    無奈,他就隻能按尚書大人的指使,來雲山寺同蘇覓一刀兩斷。天知道,他在說那些涼薄之話時有多痛心。


    如今城下紛亂,他又私自離開昭城,不知道會有什麽災禍,蘇覓同逸王待在雲山寺也好,起碼她不會受到傷害。沈放思索一番,還是決定先迴昭城。待這次旱災之事順利解決,他一定又會升官加爵,到時尚書那老匹夫,一定會為了籠絡他這個女婿,放了蘇文宣。那時,他羽翼豐滿,便是同蘇覓複合、鏟除尚書府之時。


    就這樣,沈放又迴了昭城。蘇覓知道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她愣了愣,隻是自顧自地笑了笑,也好。


    以後便一刀兩斷吧。


    蘇覓自那晚痛哭了一場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若以前隻是清冷美豔,現在則是一顰一笑都透著涼薄。逸王全部看在眼裏,就隻能帶她賞花賞月、種花種草,用另一種方式來撫平她心中的傷痛。


    “你有什麽不會的嗎?”蘇覓發現逸王真的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知道每種花的花期,也知道如何栽種它們,詩詞歌賦也是信手拈來。


    “有啊。”逸王的眼裏閃爍著星辰。


    “什麽?”


    “我愛上了一個姑娘,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讓她更快樂。”


    “她愛你麽?”蘇覓從未聽過逸王在宮裏的過往,她以為逸王說的是他在宮裏愛慕的人。


    “不愛。”逸王遲疑了下。


    “那你為什麽不說:我不知道該怎樣得到她?”


    “如果我處心積慮地擁有她,讓她不快樂,那又何必?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罷了。”


    “那你不想讓她知道嗎?”


    “她會知道的。”


    “你真傻,這樣偷偷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付出。”蘇覓透過逸王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以前,她努力地做到最好,除了能和沈放比肩而站,還有個原因就是那樣可以讓他得到父親的誇讚。


    被自己的師父認可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他快樂的話,那她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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