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帆心頭一驚。


    再迴神時,隻看到太子頎長身影朝前走去。


    她輕捏雙肩背包的垂帶。


    逃跑?


    怎麽會呢?


    她隻會時空穿梭。


    不知道當著太子的麵,來一個憑空消失會怎麽樣呢?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方才分明覺得就是附近,結果又走了好一會兒,才算是真正抵達了雲穀寺的大門口。


    雲霧遊動間,隻見雲穀寺在綠意盎然的山裏,若隱若現,仙氣縹緲。


    寺裏的住持老和尚已經親自率領和尚們,等候在了寺廟門口,恭迎太子的到來。


    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虛空,歡迎各位施主光臨寒寺,太子殿下,各位施主,裏邊請。”


    又叫小沙彌去傳喚齋飯。


    沈千帆跟在後麵,總覺得老和尚和寺中之人皆不大對勁。


    小沙彌去傳齋飯跨過高高的門檻時,還摔了個大跟頭。


    沈千帆正好離靠他近,順便就給人扶起來了。


    誰知,小沙彌非但沒有道謝,反還手捂著出了血的腦門,驚恐萬狀地逃遠了。


    這違和感,就更強了。


    住持虛空見沈千帆望著小沙彌逃跑的方向,麵露疑惑不解,竟丟下太子殿下,駐足,似是特意朝她解釋道:


    “寒寺從未接待過太子殿下這般的貴客,小沙彌一時失了態,還望施主見諒。迴頭老衲定會好生管教他們。”


    沈千帆迴過神來,說不會。


    眾人連日來在黃山裏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在今日,太子不再隱藏實力,將來者全部清理,得以放鬆。


    坐下來吃齋飯時,也多了些許歡聲笑語。


    忽然,外頭傳來陣陣喧嘩之聲,似乎來了一群人。


    沈千帆聽得不太真切,隻知道外麵的人罵得很髒很大聲。


    有禿驢、假和尚、土匪、鳩占鵲巢等字眼傳進來。


    住持老和尚連忙起身告罪,“打擾了各位施主用飯,實在抱歉,老衲去去就來,施主們隻管安心用飯。”


    讓小沙彌又端上來一些齋飯,帶著一群和尚,很快便消失在雲穀寺內。


    這副陣仗有點大啊,沈千帆有些納悶。


    太子瞥了一眼暗衛。


    暗衛們頷首,不動聲色,加強了戒備。


    西樓帶著人手去外麵探聽情況後,太子又對沈千帆道:“坐那麽遠作甚?到孤身邊來。”


    沈千帆的視線還追隨著老和尚呢,她此刻和太子是對麵桌子而坐的,“啊?”


    太子這是什麽意思?


    要她跟他坐同一桌嗎?


    這是防著她逃跑啊。


    沈千帆也不扭捏,端著齋飯就過去了,並挨著太子,倆人並肩而坐。


    太子的衣物寬大,便被她碰到,甚至是壓著了。


    太子竟也不惱,隻麵色淡淡道:“你,壓著孤了。”


    他伸出手來,一點一點,慢條斯理地把衣服從沈千帆處拉收迴來。


    那動作,不愧是皇家教養出來的,著實是賞心悅目。


    沈千帆直接看呆。


    隻恨自己手繪人物的功底太差了,感覺怎麽畫,都畫不出來太子的半分美貌和儀態。


    外麵的鬧聲不知何時消失掉。


    住持老和尚虛空重新返迴。


    沈千帆注意到,老和尚換了一身新衣服。


    更奇怪的是,跟在老和尚後麵一起去的和尚,也都換了衣服。


    虛空經過時還帶起一陣風,風裏嗅到一股極淡的腥膻味。


    像是……人的血腥味。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沈千帆想了想,靠近太子,低聲提醒他:“他們換了衣服,雲穀寺有問題,今晚當心點。”


    太子嗅覺靈敏,又自京城而來,沿途頻頻遭人行刺暗殺,對血腥味自是比沈千帆還要敏銳。


    這些和尚怕是剛剛傷了誰,見了血,即使清理過,又換了衣服,也蓋不住血的氣味。


    兩人姿勢落在和尚們的眼裏,實在過於曖昧。


    之前分明是分桌而食,如今,竟然同桌。


    奇裝異服的女子甚至半個身體都依偎在太子身上。


    而太子,不見絲毫惱意,還微垂腦袋,似俯身有迎合此女之意。


    看來,當今這位太子殿下,也貪圖美色。


    都饑不擇食到連年長他幾歲的女子,亦不肯放過了。


    太子的眉眼生得極好,近前觀察時,叫人不由自主,怦然心動。沈千帆提醒完,一時不禁失了神。


    就未曾注意到,她與太子的姿勢有何不妥。


    太子旁若無人,眼裏隻倒映著她。


    雖不曾言語,但沈千帆卻輕易從他神態裏看懂,他聽進去了。


    那就好。


    太子忽然伸來雙手,將她身體扶正,坐好。


    沈千帆便緊跟著聽到他低低的嗓音,自頭頂斜側傳來。


    “好,孤知道了。”


    原來,他會迴應啊。


    沈千帆不禁莞爾,心情也變愉悅。


    用過齋飯,太子便提出遊覽雲穀寺消食,沈千帆陪同。


    中途的時候,她尋了個借口離開。


    走不了幾步路,忽然聽見一道聲音:“沈丫頭,沈丫頭是你嗎?救命!”


    沈千帆左顧右盼,才確定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柴房裏黑乎乎的,影影綽綽一堆東西,不知是雜物還是什麽。


    她剛湊近窗戶,蛇花子的聲音就更清晰了,“沈丫頭!你怎麽也到這來了?救命啊……”


    救命?沈千帆一下提高了警惕。


    “祁師傅,你怎麽會被關在這裏?還有其他人?”


    她就著月光往裏查探,影影綽綽的不是雜物,而是十來個人!


    這些人個個被五花大綁,有血腥味,還被捂了嘴。


    發現有人過來,隻能發出嗚嗚聲。


    唯有蛇花子一人,行走江湖多年,本事在身,恰好弄脫繩索,正要逃跑時,發現了經過這裏的沈千帆。


    雲穀寺的和尚,為什麽要把這些人關押在這裏?


    還有蛇花子,為什麽也被抓來關押了?


    沈千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身後不遠處突然冒出來一個和尚,衝著她後背陰森森的喊道:


    “這位施主!”


    沈千帆嚇一大跳。


    她轉過頭來,先發製人道:“我內急,你能帶我去茅廁嗎?”


    原來是迷路了,應該未曾發現柴房裏的秘密,和尚鬆了一口氣。


    “施主請隨貧僧前來。”


    說話間,和尚三兩下便來到柴房門口,正好隔絕了沈千帆發現柴房裏的異常,“寒寺多雜物,施主之後莫要隨意走動,以免衝撞了施主,產生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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