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以最快的速度沿著山下跑去,到了侍女所說的路段,這才借著月光奔入山林之中。


    這片林子並不算大,但要在大晚上的找人卻並不容易,可以說跟大海撈針也沒什麽區別,且這一帶樹林茂密,縱然是在冬日,枝葉比其他季節稀疏,可人一進去,月色盡數被擋住,根本是伸手不見五指。


    即便熟悉這裏地形的人這樣亂竄一通,也極其容易迷路,更別說楊炎這個對這地方不熟的人了。


    算算時間,再有一個時辰的樣子就會天亮了,他不敢亂走,隻是緩慢前行,豎起耳朵仔細聽附近的動靜,等天亮後再去找人。


    在林子裏穿行了許久,周圍寂靜無聲,什麽也沒聽到。


    眼看東方既白,太陽緩緩爬上山頭,陽光透過樹林枝葉照進密林,給楊炎以方向的指引。


    據那侍女所言,她和廖茵茵跑進林子裏後,就一直往南走,他既要找人,自然也該往南去。


    但這片樹林看起來不算大,徒步行走起來卻不然,他快步前行,從早上走到午後,再到近黃昏,都沒能走出去。


    他一邊走一邊唿喊,也始終沒找著人。


    抬頭望了眼即將西斜的金烏,楊炎不禁擔憂,廖茵茵會不會是已經走出去了,又或者已經慘遭毒手?


    如果是前者或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後者……


    思及此,楊炎竟覺左胸口一陣刺痛,沒敢再往下想,隻得繼續向前。


    當殘陽斜照進林間之時,一道話聲隨著寒風飄過來:“快來看,這裏有血!人一定就在附近,快分散去找!”


    聞言,楊炎心頭一緊,那人所說的看來就是廖茵茵了,如果人被他們先找到,廖茵茵必死無疑。


    於是乎,他趕緊尋著方才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果然在矮叢的枝葉上看見血跡,且看起來還沒全幹,應是不久前才從此地經過。


    三小姐,你一定要撐住啊。


    又往前行了近一炷香的工夫,人也已累得夠嗆,他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翹首眺望四野,忽然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


    廖茵茵受了重傷,又逃亡一天一夜,到這會兒肯定已是精疲力竭,隻怕再管不了方向,亂跑一通,倘若自己走錯了方向,就會與她錯開。


    他隻好沉下心來,在附近尋找血跡,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找了半天才終於尋著蹤跡,再沿著血跡快步而去。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又過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前麵傳來打鬥的聲音。


    楊炎趕忙尋聲而去,見樹林之後的一塊空地上,兩個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淡紫色的身影。


    他這才知道,原來廖茵茵竟然也會武功,且武藝不弱。


    哪怕受了傷,疲憊至此,還能同時與兩個人纏鬥,顯然武功並不在他之下,那之前那個晚上,她是怎麽被他抓住的?難道是裝的不成?


    想到這裏,楊炎忽然有種受到欺騙的感覺,心裏不太好受。


    就在這時,“哐當”一聲,廖茵茵手中的劍被打落,人倒在地上,顯見的已經沒了反擊之力。


    兩個黑衣人趁機撲殺而去,楊炎暗道不妙,連忙現身打唿:“住手!”


    大概是未曾料到這裏還會有人出現的緣故,黑衣人還真就住了手,齊刷刷轉頭看過來。


    “小子,我勸你一句,別多管閑事,否則的話,我們連你一並殺了,屍首丟在山野間喂狼!”其中一人警告道。


    楊炎緩步走過去,勾唇笑了笑,淡定道:“真是巧了,我還就是個喜歡多管閑事之人。”


    他看了地上快暈過去的廖茵茵一眼,繼續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恬不知恥!今日我就要出手管一管,廢了你等的武功,替天行道!”


    “喲嗬!口氣還挺大!”黑衣人見他一身綢緞錦衣,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且一路而來衣物被樹枝劃破,頭發有些亂,臉也花了,形容狼狽,看起來就不像個會武的,覺得必然很好對付。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先送你上路吧!”


    他當即揮劍朝楊炎砍過去,另外一人則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抱著雙臂準備看好戲。


    楊炎此番下山走得急,忘了帶兵器,隻有徒手與人搏鬥。


    所幸的是,這人看著兇神惡煞,實際上武力並不怎麽樣,即便對方拿著長劍,他空著手依舊可以應付自如。


    過了十幾二十招後,黑衣人意識到這貴公子不像看上去那麽弱,終於不敢再輕視,決定拿出十分的功夫來,全力以赴。


    然而,現在才有這覺悟,顯然已經太遲了。


    隻見楊炎突然拽住他的手,用力一捏,迅速奪過長劍,手腕再靈活一轉,劍尖指向了黑衣人。


    “最好別亂動,否則腦袋搬家,可不要怨我。”


    黑衣人自是不敢亂動,楊炎則又對另外一人道:“不想他死的話,將你手裏的劍扔了,立刻離開!”


    然而他高估了這兩人之間的交情,另外一個黑衣人卻冷笑兩聲,說:“你殺了他正好,我還可以獨領賞金,我真是要謝謝你了!”


    “這……”


    眼看這人就要再朝廖茵茵動手,楊炎沒辦法,隻能挑劍先將麵前的敵人一劍斃命,而後飛身去阻止。


    好在廖茵茵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見有劍刺來,竟使力一側翻身,朝旁邊打了幾個滾,堪堪躲了過去。


    很快,楊炎便與此人纏鬥起來,跟之前那人不同,他之前見識過了楊炎的本事,沒敢疏忽大意,且一出手就使出全力,加上武功確實比先前那個高一些,因此並不好對付。


    不過,楊炎畢竟是跟著楊瀾學過一載武藝的人,這幾年又一直在苦練,已是武力過人,幾十招下來,很輕易便將人壓製住。


    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散去之時,黑衣人被刺穿下腹,一命嗚唿。


    楊炎收了長劍,跑到廖茵茵身邊,將她攙扶起來,急聲詢問:“三小姐,你怎麽樣?還挺得住嗎?”


    廖茵茵的臉慘無人色,衣裳亂了,頭發也淩亂著,嘴唇蒼白幹裂,全然沒了往日的光彩。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睜眼看著楊炎,艱難地蠕動嘴唇,道:“我,我沒事……”


    接著,人便倒在楊炎懷裏,不省人事。


    “三小姐,三小姐?”


    廖茵茵終究還是昏了過去,楊炎給她探脈,發現脈相和氣息已經極弱,於是連忙給她輸了些真氣,待她脈相變得稍微有力些了,這才將人背起來,往林子裏走去。


    之前找過來的途中,他無意間發現一座山洞,離這裏不遠,今晚正好可以在那裏安頓。


    待找迴到山洞中時,天已然黑透了,楊炎在附近找來幹柴點燃,之後又拿出身上的外傷藥,準備給廖茵茵處理傷口。


    幸虧這幾年他自己練武,時常會有跌打損傷,已經養成了隨身攜帶傷藥的習慣,可以盡快給廖茵茵上藥,否則這麽晚了,還出去找草藥的話,那就是瞎貓碰上活耗子,一點招也沒了。


    廖茵茵的手和臉都布滿了劃痕,全是被樹枝或者石塊劃破的,不過隻是皮外傷,並不嚴重。


    楊炎自然要先處理嚴重的傷口。


    最為嚴重的,就數胸前所中的這一劍,鮮血染紅了半邊衣物,光看衣裳的口子就能猜到其傷口的大小,得盡快止血,否則廖茵茵隻怕要沒命。


    但問題在於,自己是個男子,人家昏睡著,就這樣脫了她的衣物,縱然是事急從權,也未免太過冒犯。


    然而,終究還是人命關天,楊炎把心一橫,決定不管這些,先救人。


    “三小姐,你傷得太重,必須趕緊上藥止血,有冒犯之處,還請不要怪罪。”


    說罷,楊炎小心翼翼地揭開了淡紫色的衣襟,入眼的是一道將近有一根拇指長的很深的傷口,不過看上去好像之前廖茵茵自己已經上過外傷藥,略止了些血,否則她隻怕是撐不到現在。


    楊炎忍不住看了她慘白的臉一眼,心中不由心生憐憫與敬佩。


    這一天一夜裏,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實在難以想象,所幸,她並不真的是個弱女子。


    楊炎先用幹淨的布給廖茵茵擦去了傷處的汙血,而後把上等的金瘡藥灑在上麵,再撕下一塊布,將其包紮好。


    除了這道傷口之外,剩下的都是些皮外傷,無需擔憂。


    這個夜晚注定是難熬的,不論是對楊炎,還是廖茵茵。


    楊炎跑了一天,也已經很累了,見廖茵茵睡得熟,似乎並無不妥,便稍微放心,靠在一旁,也睡了過去。


    但不知過去多久,耳邊就傳來低沉的呻吟聲,他猛地驚醒過來,轉頭去看,卻見明亮的火光下,廖茵茵正緊皺眉頭,滿臉痛楚,嘴裏喊著什麽。


    “三小姐?”楊炎趕忙過去查看,低頭湊過去聽,勉強聽清她是在喊疼。


    她傷得這麽重,又沒好好處理,傷口肯定會疼,尤其是這頭幾天,受苦是免不了的。


    “你忍忍,會過去,都會過去的。”楊炎平日也算是個能言善辯的人了,但麵對一向剛強不示弱,此刻卻展現出脆弱一麵的廖茵茵,他突然腦子有點亂,嘴裏反反複複地,隻會說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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