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再次驚呆,賣身還可以不經過本人同意,這是什麽道理?


    “不知道公子可否容我們在房裏搜一搜?”金媽媽四下環顧了一周,忽然問道。


    “當然不行!”楊炎一改方才的和氣,擺正神色道,“我這好好地喝著酒,正想一醉方休呢,你們突然闖進來,攪擾了我的雅興不說,還要搜房間?那還讓不讓我待下去了?”


    金媽媽賠笑道:“這確實是我們的過錯,但事出緊急,我也是沒辦法,人要是跑了,我那十兩銀子不就白花了麽?還請公子行個方便,頂多這壺酒免費送您,作為賠罪,您看如何?”


    “不行。”楊炎寸步不讓,態度堅決,“隻要我還在這裏,便沒人可以亂來,請你們都給我出去。”


    “你……”金媽媽叉著腰,臉色逐漸陰沉,“公子別忘了,這兒可是我的地盤,您要是如此不識趣,我可就不會跟您客氣了。”


    楊炎抬頭看去,鎮定道:“你想如何?要對我動手不成?就憑你這幾個飯桶嗎?”


    金媽媽身後的幾個小廝其實都是特意雇來的打手,職責就是處理一些棘手事件與客人,兇悍得很,樓裏的姑娘與夥計都懼怕他們,很多客人也都不敢輕易招惹,還沒見過如此囂張的顧客,頓時紛紛摩拳擦掌,嚷著要教訓他。


    “嚴公子,你當真如此不給麵子嗎?”金媽媽冷聲問。


    “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是你們欺人太甚,”楊炎慢悠悠地飲了幾口酒,“恕我不能依從。”


    金媽媽哼了哼,退後幾步,素手一揮:“給我上!”


    四個小廝立即一擁而上,揮著拳頭與楊炎混打於一處,屋裏的陳設很快被打翻,混亂不堪。


    這幾個人畢竟是花重金請來的,武功不弱,若是以前的楊炎,必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他經過楊瀾的特訓之後,武功精進很多,早已不是之前那個隻會些花拳繡腿的楊少爺。


    幾人混戰打了不到十個迴合,就被陸續撂倒,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金媽媽愣在原地,心裏一個勁罵飯桶。


    楊炎則拍了拍手,坐迴原位,繼續喝酒。


    索性方才打鬥時,他把酒壺拿在了手裏,未曾使其遭到迫害,否則這酒水就浪費了。


    “現在可以走了嗎?”


    “嚴公子自便。”金媽媽憤然一拂袖,帶著幾個手下退出了房間。


    楊炎見他們走遠,這才對床帳後的人道:“暫時安全了,姑娘出來吧。”


    那女子緩步走出,自腕上摘下一隻翡翠鐲子,遞給楊炎,淡淡道:“多謝公子相救,我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僅有這玉鐲一隻,請收下。”


    “姑娘不必如此,”楊炎自然不肯收,起身笑道:“我幫你是出於良知,並非想要什麽報答,還是收迴去吧。”


    看這女子不過十五歲左右,目光靜而無波,說話語調緩而平,身上自有一股清冷氣質。


    身形瘦小,五官雖長得精致,臉蛋上卻沒多少肉,麵色蠟黃,人還沒翠翠高,像是常年受到苛待,營養不良,可看她穿著打扮,又不似窮苦人家出身,倒更像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閨秀。


    “公子不收,我便從此欠你一個人情,於心難安,”她也不管楊炎說什麽,將手鐲放在桌上,然後直接走人,“我先告辭了。”


    楊炎見她一瘸一拐的,一看就知道受了不輕的傷,連忙問道:“姑娘,你身上有傷,還是盡快去看大夫比較好,以免傷情惡化。”


    “我知道,多謝了。”女子開了門,快步走去。


    這位姑娘還挺高冷的。


    楊炎不禁搖了搖頭,將手鐲拿在手裏,一時間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還是拿著吧,再怎麽說也值點錢,丟在這裏便宜了那個黑心老鴇可不值當。


    由於鬧了不愉快,金媽媽並沒有再挽留楊炎,看他結了賬,就讓他離開了。


    從百花閣出來,楊炎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果然一股酒氣,還混雜著脂粉味,氣味很濃,稍微一靠近應該就聞得出來。


    未免被家裏人發現,他迴去時沒有走正門,而是翻牆而入,悄無聲息地返迴寢院,趕緊洗了個澡,把一身的味兒洗去,然後換上幹淨衣物。


    剛洗完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


    “誰?”


    “是我。”一聽是翠翠的聲音,楊炎趕忙去開門,嬉皮笑臉道:“你怎麽過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翠翠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將手上的新衣交到他手裏。


    “這是方才送來的新衣,共有兩套,拿著。”說完就要走。


    楊炎將她拉住,笑著說:“既然過來了,那就坐會兒,跟我說說話再走嘛,這半個月也不知你在忙什麽,一直待在屋裏不出門,我都沒怎麽見到你,怪想念的。”


    翠翠聽他語氣誠懇,還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禁莞爾,進門道:“我看你就會說好聽的話哄人,其實最沒心沒肺了。”


    “我沒心沒肺?”楊炎睜大眼睛,很是不服,“你說話要憑良心啊,我天天惦記著你,怎麽沒心沒肺了?”


    兩人往裏走,剛換下的衣裳還扔在圓凳上,正好被翠翠看到。


    “大白天的,你怎麽還洗了個澡?”


    “啊,是啊,之前在院子裏練了會兒劍,出了一身汗,有點不舒服,所以洗個澡,換了身衣服。”楊炎幹笑著敷衍道。


    練劍?


    翠翠覺得奇怪,方才進院子的時候,她問過小廝,那人說今天一天楊炎都在房裏看書,並不曾出門。


    “是嗎?”她走過去,將衣裳拿起來,“那我拿去讓下人給你洗了吧。”


    “別……”楊炎欲阻止,卻已經晚了。


    翠翠聞到一股酒味,秀眉一皺,又再嗅了嗅,還在其中分辨出脂粉味,麵色一沉。


    “你出去喝酒了?還跟什麽接觸過?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


    什麽地方既有酒又有女人?


    楊炎心裏慌亂,掌心開始冒汗。


    “我就是覺得府裏悶得慌,偷偷出去了一趟,在酒館喝了幾杯,迴來後又擔心被發現,所以洗個澡換了衣服,真的就是這樣而已,你千萬別多想。”


    跟這個人相處這麽多年,翠翠對他的性情不可謂不了解,他是撒謊還是說實話,隻要一看眼神就知道。


    此刻他眼神躲閃,都不敢正眼與他對視,顯然心裏有鬼。


    “是去了酒館,還是秦樓楚館呢?”翠翠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雖然很少出門,但帝都都有些什麽地方,她其實很清楚。


    楊炎倏地一愣,訕笑幾聲,心裏發虛。


    “沒有,我怎麽可能去那種煙花之地,真隻是去了酒館。”


    “隻是酒館,怎麽會有胭脂味兒?”翠翠緊盯著他,滿眼都是審視,“楊炎,你別想騙我,我不是傻子。”


    “我說的都是真話,沒騙你。”楊炎心想,反正自己去百花閣的事,沒別人知道,隻要死不承認,找個好點兒的借口,完全能夠糊弄得過去。


    倘若承認了,事情傳到爹娘那裏,自己恐怕要被打死,況且,翠翠肯定也會以為他是那種不正經的人。


    後果太嚴重了。


    “脂粉味可能是迴來的時候,經過一家胭脂鋪,被幾個拉客的攔住,拉扯間染上的,翠翠,你要相信我,我真沒去那種地方。”


    這股脂粉味被酒氣蓋了不少,但翠翠鼻子一向很靈,依舊聞得出來,裏麵不止一種脂粉的味道,而是混雜了許多種。


    不過這正好令她相信了楊炎的說法,胭脂鋪裏脂粉自然多種多樣,會染上很正常。


    “真是這樣?”


    楊炎見她神色有所緩和,不由暗喜,他知道對方已經接受了這個解釋,遂擺出真誠臉,說:“當然是真的,我對你一直是說實話的,何時騙過你?”


    確實,這麽多年來,楊炎從不曾對翠翠說過謊話,事實上,他本身就是那種有什麽說什麽的人,對誰都很少說假話。


    “好吧,我就信你一迴,這衣裳我拿走了,一會兒用晚膳的時候再見。”


    “好。”


    待她走遠,楊炎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長長地唿出一口氣。


    這一遭,可真是把他嚇得不輕,索性他機靈,及時圓了謊,否則一世英名恐怕要從此終結。


    仲秋當天,皇宮舉行宮宴,五品及以上官員皆收到請柬,可以攜家眷入宮赴宴。


    這是一年一度的盛宴,對許多人而言,這是結識權貴難得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尤其尚未嫁娶的青年才俊和大家閨秀們。


    但楊炎這人雖然愛湊熱鬧,卻對這種熱鬧不太上頭,因為他認為這種場合大家見麵說的都是些場麵話,假的很,很沒意思。


    然而,身為丞相唯一的公子,他人既然在帝都,就必須出席露麵,還得表現得得體端素,去給楊家撐門麵。


    不想去也得去。


    用過早點後,換了常服,準備出門,但到了門口才發現,沒見翠翠的身影。


    “娘,翠翠呢?她怎麽還不來?”


    顧知夏站在馬車旁,正要上去,歎了口氣:“方才讓人去問過了,說是不太舒服,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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