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的問話,令現場的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就在她以為自己因說錯什麽話,而要暴露之時,其中一人答道:“師妹有所不知,流火師兄並未關在東閣,我等是接觸不到他的。”


    “哦?”楊瀾心裏一驚,好在還沒動手,否則不是白費功夫?


    “那他關在哪裏了?怎麽我也沒聽說呢?”


    “此事沒幾個人知道,你沒聽說也很正常。”對方笑著把碗裏的酒喝完,笑道:“流火師兄被抓迴來後,就帶到閣主的住處去了,之後沒再出來過,估摸著是關在地牢了。”


    閣主的私人住處內,還有個地牢?這人還挺會玩。


    楊瀾暗地裏吐槽。


    “也不知道閣主會如何處置他?”


    “這誰知道呢,以流火師兄所犯的事來看,即便不殺了他,恐怕也得讓他受酷刑,閣主可是從來不會手軟的。”


    “是啊……”楊瀾望向蒼茫的夜空,內心的擔憂更重。


    流火啊流火,你可一定要撐住,等著我把你救出去。


    沉默少時,她忽然又說:“我記得很多年前流火師兄曾為救天河師兄,還擅闖過東閣,這麽個大人情欠著,天河師兄應該會還吧?如今流火師兄遭難,他怎麽也不為他求求情?未免太無情了吧?”


    守衛搖頭笑了笑:“兩位師兄早幾年就鬧翻了,這些年裏一直勢同水火,天河師兄怎可能求情,隻怕恨不得流火師兄早點死呢,這麽大的事你難道不知道?”


    “我當然聽說過的。”好在楊瀾之前就像小幺詢問過這些事,“隻是想不通,以他們之前的交情,能有什麽事讓他們的關係變成今天這樣?”


    “這沒人曉得,恐怕也隻有閣主和他們自己清楚了,不過,我覺得,很可能跟天河師兄的那個心上人有關。”另一名守衛說道。


    楊瀾好奇地問:“為何這麽說?”


    對方答道:“因為他們二人的關係變僵,就在天河師兄心上人過世之後啊,按理說那個時候流火師兄才救過他,應該關係更近才是,這豈非不合常理?”


    此言有理……楊瀾凝眉深思,不經意間腦海裏忽然蹦出一個驚人的想法,把自己嚇出一腦門子的汗。


    希望一切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吧!


    心事重重迴到小院時,天光已經大亮,楊瀾拖著疲憊的身子做到石桌旁,扯掉臉上的麵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盡管已喝了不少酒,她卻還想再喝,直接把自己灌醉,醉死過去得了。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清亮的嗓音:“怎麽一迴來就唉聲歎氣,莫非受到打擊了,要放棄不成?”


    楊瀾沒看他,低下頭頹然道:“是挺想放棄的,暗閣處處是危險,我自己保命尚且不容易,還要救人,簡直是為難我嘛。”


    “既然意識到這一點,那就趁早離開為好,待得越久,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小幺毫不留情地往她傷口上撒鹽,“別到時候沒救出流火師兄,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也就罷了,還加快了他的死亡。”


    “你就不會說句能聽的話?”楊瀾憤怒地瞪他一眼,恨聲道:“我要是救不出人來,你也別想要解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小幺氣得一拳錘在石桌上,憤然道:“怪不得人都說最毒女人心,今日我算是見識過了!”


    “你自己無能辦不成事也就罷了,還非要拉無辜之人做墊背的!”


    楊瀾淡定地輕勾唇角,再淡定起身:“別的女人毒不毒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挺毒的,另外,你們暗閣的人,哪個手裏沒染血?能有多無辜?”


    這下子,伶牙俐齒的小幺無話反駁了。


    他年紀不大,手裏染的血卻已不少,雖說都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但自身求存的艱難,並不能掩蓋他的罪孽。


    這也是他長時間以來都經常做噩夢的緣故。


    “我先去休息了。”楊瀾徑自轉身迴屋,“沒什麽特別的事,別來吵我。”


    迴到房裏倒頭就睡,一覺睡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起床後,吃了些東西,楊瀾頓時又覺精力充沛,完全振作,可以再戰了。


    傍晚的時候,小幺從外麵做完事迴來,楊瀾忙過去問道:“你進去過閣主的私人住處嗎?”


    小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我才來暗閣多久,又不是頂級殺手,哪有資格親近閣主?”


    “說的也是。”楊瀾有些愁,“要是有張裏麵的地形圖就好了。”


    “你該不會是想潛入閣主的住處吧?”小幺大驚失色,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千萬不可,裏麵守衛之嚴比東閣更甚,且閣主武功之高強超乎想象,你還沒靠近,就會被他發現了,這是找死!”


    楊瀾將手緩緩抽離,故作輕鬆道:“放心,我輕功好,不會被發現的,即使被發現,也一定能及時逃脫,再說,我又不是去殺閣主,隻是想弄清楚流火所在的位置。”


    “那之後呢?你不還是要去救人,要跟閣主交手嗎?”小幺臉上布滿焦急的神色,眉頭皺得緊緊的,“流火師兄究竟是你什麽人?為何你要如此為他拚命?”


    “難道,難道你們……”小幺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登時露出驚駭的神色。


    楊瀾知道他想到哪裏去了,擺手製止他繼續想:“並不是,我跟他隻是普通朋友而已,別無其他,之所以冒這麽大險來救他,是因為之前他曾有恩於我,像我這種有恩必報的人,絕不可能看著他身處險境而坐視不管的。”


    小幺見他一副坦蕩模樣,仍是半信半疑,“當真隻是朋友?倘若有別的關係,被閣主知道,後果如何,想必用不著我多說了吧?”


    “不用。”楊瀾利落道,“話說迴來,你們暗閣的規矩真是變態,門人談個戀愛都不行。”


    “這是自幾十年前暗閣建立之時就由先閣主定下的規矩,沒辦法。”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什麽不能改了呢?依我看,還是閣主變態。”


    小幺才不想跟她談論誰誰變態的問題,他擔心的是楊瀾亂來,牽連自己,別到時候毒沒發作,他先被閣主殺死了。


    “你真的還是別去了,早日離開吧,我想流火師兄要是知道,肯定也不希望你為他拚命的。”


    今天早上楊瀾確實打了退堂鼓,一覺睡醒後,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動搖決心的話,當即素手一揮,“什麽也別說,我既來了,就一定要救到人,否則死也不迴頭。”


    “你,唉……”


    某一程度上,小幺其實是佩服楊瀾的,畢竟這世上能真正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並不多,何況這還是個女流之輩,能這般無畏無懼,實屬難得,至少比他強多了,他可是連為了自己都不敢做出反抗。


    “算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橫豎也是個死,我不管你了。”


    楊瀾覺得,自己並不是全然沒有勝算的,畢竟這世上總有奇跡出現不是?再說,就算最後失敗,丟了性命,她也問心無愧,死得其所,不用帶著愧疚活下半輩子。


    正如爹娘常教導她的,做人,但求問心無愧。


    私下準備了兩天,楊瀾再一次展開行動。


    傍晚,她再次換上侍女的衣物,來到閣主住處附近,在外麵的小徑旁躲著。


    她已經打聽清楚了,閣主每天這個時間都要沐浴,而廚房的侍女會準備好熱水等送過來。


    隻要能成功混進侍女的隊伍裏,進這座院子並不難。


    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有一串腳步聲傳來,輕輕撥開麵前的枝葉看向外麵,一隊黑衣女子緩緩走過,目測大約有十人。


    楊瀾悄然越出,將隊尾的侍女打暈,拖進路邊的花叢之中,然後喂了一顆迷藥,確保她今晚醒不來。


    之後提上她原來拿的木桶,快步跟上去。


    幸好暗閣的男人們雖然個個武功不賴,侍女卻是武功平平,容易得手。


    這桶怎麽這麽輕?


    走到院子門口,楊瀾借著火光低頭一瞅,好家夥,居然是一桶香噴噴的花瓣?難怪這麽輕呢?


    敢情這位暗閣的閣主大人還喜歡有泡花瓣浴的愛好?會不會有點兒……


    算了,做正事要緊,管這個作甚?


    跟隨隊伍進了院子,穿過一個寬敞的花園,再拐過幾個彎,到了一間十分雅致的庭院裏。


    兩個年紀稍長,且沒有蒙麵的侍女站在放門口,兩臉嚴肅地看著眾人,她們身後還有四個年紀小點的侍女,一樣沒蒙麵,個個俯首帖耳,極其乖順。


    楊瀾正疑惑這是要做什麽時,見隊伍前麵的侍女已經上前,交出了手裏的東西。


    原來她們隻是進得了寢院,卻進不去臥房啊?


    看來是見不著那位傳說中的閣主真容了,不過這樣也好,減小被發現的風險。


    待眾人站迴原位,門口的侍女全部進屋,楊瀾等人則必須等在外麵。


    她四下瞅了瞅,見所有人都低著頭,像睡著了一般,便悄摸摸地離開隊伍,先去探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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