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少年在運功壓製毒性,楊瀾“好心”出言提醒:“都跟你說了,這個毒越是運功,發作得越快,還不快停下來?真是不想活了不成?”


    “你!”少年疼得額頭冒出一層冷汗,加上氣得夠嗆,身子都顫抖了,眼珠子瞪出來,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可這模樣卻一點也不兇狠,隻因為臉蛋長得太好看,太無害了。


    氣到極點之時,便吼了句:“都怪你!”


    楊瀾忍不住笑出聲,果然還是個孩子。


    “哎呀,我也是沒辦法,得托你幫我辦點兒事,隻能暫時對你不住了。”


    少年氣憤地瞪著她,腮幫子鼓了起來,也不說話,像極了炸毛的小奶狗。


    “別氣了,先坐下來調息一下,咱們再說話?”


    小命捏在別人手裏,少年憤恨歸憤恨,卻也不敢放肆,隻得坐迴床上去,盤腿開始調息。


    又過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他感覺好受多了,遂睜開眼起身,走到楊瀾麵前,冷聲問:“你說要我幫忙?幫什麽忙?”


    “帶我上雪峰山。”楊瀾開門見山道。


    “什麽?”少年嚇了一大跳,“你要上雪峰山?活膩了吧?”從暗閣建立以來,幾十年間,還從沒有外人在未得允許的情況下,成功上到過雪峰山上。


    “你應該聽說過,但凡擅闖雪峰山者,不是半路死了,就是半路的半路就死了,從沒人成功過。”


    楊瀾笑道:“聽說了呀,所以我這不是找你這個內部人幫忙嗎?”


    “我可不敢幫你!”少年想都沒想,便一口迴絕,開玩笑,閣主要是知道他帶外人上山,還不把他碎屍萬段?那他跟毒發身亡有什麽區別?


    “你不幫我的話,可要承受痛不欲生的三天,然後毒發死去的,想清楚了再說。”


    “你……”


    “我也不想為難你,隻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楊瀾將長劍推到他那邊,語氣真誠道:“你放心,隻要我能順利上到雪峰山,之後就算被發現,也絕不會將你供出來,所以,暗閣閣主要罰也罰不到你頭上來。”


    “話說得好聽,要真到了那時候,你還能記得保全我?”少年嘀咕道,低聲罵了句什麽。


    楊瀾輕笑道:“那也不一定,現在為了活命,難道不值得放手一搏嗎?你這年紀輕輕,就這麽死了多可惜?”


    少年滿麵怨氣地看著她,眼睛冒火,仿佛在說:“你還好意思說?”


    “若你能幫我把事情做成,我可以幫你從此擺脫暗閣的控製,並且給你謀一份相當體麵的差事,以後你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必再蒙著麵活在黑暗之中,如何?”


    楊瀾心猜,以暗閣這等殘酷的生存法則,裏麵的人多半都不是自願進去的,若有機會做迴普通人,他們該會很樂意。


    果然,少年的態度大有轉變,烏黑的眼眸倏地亮了起來。


    “你有這個本事?”


    “不騙你,”楊瀾頷首說,“實不相瞞,我在朝廷那邊有幾個相熟的人,要幫你重新做人一點不難。”


    少年到底還是太年輕,很多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因此他的想法很容易猜,楊瀾看他麵露向往,遂又趁熱打鐵道:“關鍵在於,你自己是不是願意重新做人了。”


    若是可以,誰不願意呢?


    少年低著頭思忖了好一陣,才抬頭重新看去,目光裏染了些許堅毅:“你說的話當真算數?”


    “自然算數。”楊瀾見他似乎在下決心,便毫無保留地給出承諾,“隻要我能把事辦成,活著離開暗閣,一定不望你的大恩。”


    “好,”少年的語氣越發堅定,“這個交易,我做了。”


    楊瀾暗暗鬆了一口氣,相當滿意,有了堅實可靠的盟友,行事就容易多了。


    “那好,等天一亮,咱們就行動。”說著,她又問:“對了,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幺。”少年淡聲做答。


    “我是問你在暗閣的外號。”


    “小幺。”


    “那你本來的大名呢?”


    少年還是那句:“小幺。”


    楊瀾咬唇忍住笑:“你跟‘小幺’這倆字還挺有緣的。”


    “沒辦法,誰讓我在家裏排行最小,在組織裏又是那一年最晚入門的呢?”小幺也是一臉無奈,誰願意被人小幺來小幺去地喊?


    “好吧,我沒嘲笑你的意思啊,隻是覺得有趣而已。”楊瀾為自己辯解。


    小幺卻滿不在乎:“隨便吧。”


    天亮後,兩人下樓用早飯,然後離開客棧,小幺又去購買了一車新鮮蔬菜後,與運送物資的隊伍開始啟程往迴趕。


    到了雪峰山腳下,遣散隊伍,小幺拉著楊瀾在附近躲起來。


    “要順利上山的話,光跟著我還不行,必須穿著暗閣的專有衣物,配有腰牌,否則守衛不會放你過關。”


    “所以呢?你有什麽好計策?”楊瀾見他神色嚴肅,一本正經,且從容不迫,心想他應是已有了幫她把該弄的東西弄到手的辦法。


    “先在此等一等,頂多一天,就會有另外一位外出辦事的人迴來,到時候咱們埋伏好,將他製服,直接搶了他身上的衣物和腰牌就是。”


    隨即,小幺微微勾起嘴角,看著楊瀾說:“不過,楊姐姐武功高強,比我厲害,這件事就要靠你了。”


    楊瀾聽得出來,這小子可不是真心誇讚自己,恐怕還等著看她笑話呢。


    “沒問題,到時候你就看好了吧。”


    她曾問過小幺進暗閣多少年,小幺答才兩年,算是半個新人,於是她推斷,這些被派出去跑腿的,都大多是跟小幺一樣的,還沒怎麽執行過刺殺任務的人。


    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夠警覺,武功不夠高。


    她好歹也是老江湖了,總不能還應付不了個半新人吧?


    二人躲在山道旁邊的樹上,邊休息邊等候,就這麽掛著過了一夜。


    到得第二天清晨,日光透過枝葉投射進來,楊瀾被刺痛眼睛,醒了過來。


    轉頭去看另一棵樹上的小幺,那小子已醒了多時,正對著她笑:“楊姐姐,早啊。”


    雖然楊瀾喜歡占人便宜,但這孩子一口一個“楊姐姐”地喊自己,她心裏總是怪過意不去,有種覺得自己恬不知恥,很不是人的錯覺。


    都是這張臉人畜無害的緣故啊。


    “嗬嗬,早。”


    接著,那邊又接連扔了兩個果子過來,少年俏皮地衝她揚眉一笑:“不用謝我。”


    楊瀾輕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他們暗閣的人,不僅顏值高,性格也不錯,全是自來熟。


    “你可認得一個外號叫做流火的同門?”


    “流火?”小幺微有些詫異,頓了頓,頷首道:“當然認得,他是我門中第二大高手,算是我的二師兄了,整個暗閣,沒人不認得他的。”


    沒想到流火在暗閣的地位竟有這麽高?


    楊瀾又問:“那第一大高手就是你們大師兄了?”


    “不是,大師兄天河武功也高,但比起二師兄稍微還遜色些,”小幺莞爾而笑,“第一大高手自然是閣主了。”


    這倒也是,閣主沒有兩把刷子怎麽做得了堂堂殺手組織裏的頭頭?楊瀾想了想,再問:“你見過閣主本人沒?多大年紀了?”


    “我這種底層的小嘍囉怎可能見過閣主本人?隻是聽師兄們說起,大概三十出頭吧,年紀不大。”


    楊瀾心裏不免震撼,這麽點年紀就能拉起一個大幫派,還統禦這麽多武功不俗的手下,委實有點厲害。


    她居然還有點佩服那位閣主了?怪哉!


    “那麽……”楊瀾還想問話時,忽然又腳步聲響。


    兩人連忙噤聲,往山道那邊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在朝陽下徐徐走近。


    此人的打扮跟小幺一樣,且腰間係著令牌。


    就是你了!


    楊瀾心道一聲,伸出手扣動腕上銀鐲內側的機關。


    “咻咻”幾聲響,三根銀針飛出,正射中那走來的黑衣人。


    不過片刻的功夫,人身影一晃,倒了下去。


    小幺震驚地看向楊瀾,鄙夷道:“你居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


    “卑鄙怎麽了?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成,哪裏那麽多講究?”楊瀾一點也不在意,縱身跳下去,拍了拍手,“再說,你們做殺手的,用卑鄙手段來完成任務的還少麽?大家都一樣,誰也別說誰。”


    “這……”


    小幺無話反駁。


    可不就是這麽迴事麽?


    來到黑衣人身邊,楊瀾先兩人拖進叢林中,而後利落地脫去他的外衣,趕快穿上,再又拿了他的腰牌,蒙上臉。


    “沒別的東西了吧?”她問小幺。


    “還有手腕上的刺青,”小幺微微蹙眉,“暗閣的人手腕上都有刺青,不過並不要求出示,所以隻要不讓人看見你手腕上沒那東西,就沒事。”


    原本為更穩妥些,應該在手腕上紋個刺青才是,但現在顯然來不及,楊瀾也隻能自己注意了。


    說著,小幺掏出匕首,要一刀刺下去。


    楊瀾趕忙將他攔住:“你幹什麽?”


    “當然是殺他滅口了,”小幺理直氣壯道,“不殺了他,等他醒來迴到暗閣,你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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