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好奇地看過去,不解地問:“怎麽還不走,站在門口做什麽?”


    “我在這裏陪著你。”流火微笑著說道,笑容中竟透著一絲安詳。


    “我又不是不會做飯,要你陪什麽啊?再說了,你這情況,也幫不了什麽忙啊,”楊瀾表示很無語,“還是出去吧,免得這裏的煙火氣將你熏得滿身都是。”


    流火笑道:“煙火氣有什麽關係?我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方外之人,放心吧,我不會給你幫倒忙的,就站在這裏,你做你的事便是。”


    看他執意如此,楊瀾也不好再多說,隻得由著他。


    一頓飯做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


    楊瀾端了菜從廚房出來,看見流火正在擺碗筷,而念親這小家夥,不知何時竟玩到了地上,趴得一身都是土。


    她趕緊把菜放在桌上,過去把小家夥抱起來,一邊拍拍著衣裳一邊嘮叨:“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乖乖坐著嗎?地上這麽髒,有什麽好玩的?知不知道洗衣服很煩?”


    “念親的衣服,以後我幫著洗吧。”流火忽然說道,“你也能少做些事。”


    “你?”楊瀾表示深深的懷疑,“就你這樣,連自己的衣服都難,還幫別人洗?”


    流火反駁道:“哪裏難了?我明明洗得很幹淨。”


    “幹淨?你看得見嗎?誰給你的勇氣?”


    “是念親說的。”流火伸過手來,楊瀾很自然地把念親交給他,然後坐下吃飯。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的衣服也給我洗。”


    楊瀾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算了吧,我還是自己動手為好。”


    為免被暗閣的人找到,幾日之後,楊瀾和流火帶著念親離開了漁村,打算另外找個地方安頓。


    大榮南州南部,某個隱蔽的小山村裏。


    日頭西斜,微風陣陣,外出勞作的人們陸續從田裏歸家。


    一身著青衣的少女剛在溪邊洗完衣服,捧著洗好的衣物步履匆忙地準備迴去,不料行至半路,卻突然被攔住。


    這人身形魁梧高大,一臉絡腮胡,名叫張彪,乃是村裏出了名的惡霸,平日專門欺負弱小,調/戲良家女子,可謂是橫行霸道,為村裏所有人憎惡,可縱然如此,依舊沒有人能治得了他,更沒有人敢去治他,因為此人背後有縣太爺撐腰,根本就得罪不起。


    因此,就連昔日習慣了管事的楊誌安,也不得已,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翠翠生得花容月貌,自然也不能逃過這人的魔爪,前幾次就被這人騷/擾過了,心裏很怵,但是為免讓家裏人擔心,她一直都隱瞞著,沒有說。


    今日本來要快點迴家,不想這麽倒黴,又讓他碰上。


    “哎喲,這不是翠翠姑娘嗎?昨日才見過麵,怎麽今兒這麽巧,又碰上了?看來咱們還挺有緣分的呢!”張彪用一雙不安分的眼睛繞著翠翠看,笑得不懷好意。


    翠翠連忙退後幾步,低下頭道:“張大哥說笑了,我隻是碰巧路過而已,現在該迴家去了,還請你讓一讓。”


    “這又沒天黑,這麽著急做什麽?”張彪上前兩步,咧著嘴說:“先跟哥哥去家裏坐坐,之後我再送你迴家,如何?”


    “不了,多謝張大哥好意,我還趕著迴去晾衣服呢。”翠翠生怕他動手動腳,趕忙又往後退。


    可這人著實不要臉,她每退後一步,他就上前兩步,緊逼著上來,令她慌亂不已,不知所措。


    舉目望了望四周,並未見到四周有人,根本無處求救,嚇得她快要哭出來。


    “晾衣服也不必著急啊,現在太陽都下山了,晾出去也曬不到,明天早上再晾也是一樣的,”張彪說著,就恬不知恥地伸出手去,要冒犯翠翠。


    翠翠驚唿一聲,連忙躲開,可這人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就拽住她的手腕,並使力一拉,將她拽了過去。


    還來不及反抗,翠翠就跌入張彪的胸膛,被他禁錮得死死的,半點也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我要報官去告你!”


    “報官?”張彪不懼反笑,“你盡管去好了,縣太爺可是我姑父,你看他是站在你這邊呢,還是我這邊?”


    “你……”翠翠使出渾身的力氣掙紮,卻也無半點用處,隻能幹著急。


    張彪放肆地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大笑道:“等你做了我的人,再去報官,縣太爺就能有充足的理由,將你判給我做第七房小妾了,正合我意。”


    “你不是人!”翠翠破口大罵,突然急中生智,抬腳用力地跺在張彪腳背上。


    “啊!”張彪當即撒開了手,疼得哇哇大叫,眼淚都飆了出來。


    翠翠便趁機退開,撒腿就跑。


    張彪想去追,但腳疼得厲害,站穩都難,更別提走路了,頓時氣得咬牙切齒。


    可翠翠畢竟是個弱女子,又身子骨偏弱,加上驚嚇過度,兩腿發軟,隻跑了一小段路就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小娘們,跑不動了吧,看爺怎麽修理你!”張彪緩過氣來,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麵露兇狠,仿佛要吃人。


    翠翠嚇出一身冷汗,卻苦於站不起來,跑不得,覺得自己這次怕是死定了。


    正滿心絕望之時,突然傳來一聲唿喚:“翠翠!”


    緊接著,一塊石子砸了過來,正中張彪的腦袋。


    張彪當即慘叫一聲,齜牙咧嘴地轉頭看過去。


    見暮色之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大步跑了過來,並極其憤怒地瞪著他,罵道:“張彪,我早就警告過你,若讓我再抓到你對村裏姑娘不規矩,就打斷你的腿,你沒長記性是不是?如今竟敢把手伸到我家人身上來,我看你是討打!”


    “哼,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嗎?”張彪一邊捂著腦袋吃痛,一邊罵罵咧咧,眼裏盡是不屑,“老子可是有後台的人,還用怕你?”


    “你最好是把你家妹子早日嫁給我做小妾,我認了你這個大舅子,日後保管你吃香喝辣,否則,哼,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叫人聽了極其不適,楊炎登時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惡心的人,但他想起父親的教導,又把怒火忍了迴去。


    “我楊炎才不稀罕做你的大舅子,以後離我妹妹遠一點,否則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聽見沒有?”


    張彪雖然曾被他教訓過一次,但畢竟沒吃到什麽苦頭,而且此人總仗著身後有縣太爺撐腰,無法無天,壓根不把楊炎放在眼裏,也就當時被打,認了一下慫罷了,過後全然沒再放在心裏。


    此刻楊炎盡管故作兇狠,卻也沒能起到什麽震懾作用。


    “你以為你是誰?老子還要聽你的?可笑至極!識相的,給老子滾一邊去!”


    楊炎徹底被激怒,方才好不容易被壓下的怒火,突然間重燃起來。


    “看來,不教訓你一頓,你是不會長記性了。”


    “你敢?我告訴我姑父,準讓你吃牢飯!”張彪梗著脖子挑釁道。


    楊炎窩火到極致,攥起拳頭便要衝上去,就在這時候,翠翠突然跑過來,將他攔住,低聲勸道:“楊炎,不要衝動,咱們惹不起他,還是算了吧。”


    “算了?這種人不教訓怎能罷休?”楊炎還是要動手,但聽得翠翠又道:“不行,你忘了父親說的話了嗎?”


    父親說,現在他們已不是官家人,沒有權勢,故而就惹不起有權勢之人,今後能忍則忍,千萬不可鬧事,否則不但要吃虧,還把他還活著的秘密泄露出去,後果嚴重。


    思及此,楊炎如同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總算找迴些理智,怒火慢慢往迴收。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鬆開手,閉上眼又鬆開,而後俯身將翠翠掉落的衣裳和木盆拾起,狠狠瞪了張彪一眼,牽著翠翠轉身走了。


    張彪沒有追上來,也不敢追上來。


    一路上楊炎都沒有出聲,天黑了,小路上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腳步聲,翠翠借著路邊屋舍裏透出來的火光,看向楊炎,心裏有些忐忑。


    “楊炎,你是不是在生氣?”


    “是。”楊炎的語氣很冷,臉也很陰沉,但手卻沒放,也不打算放,任由翠翠怎麽掙紮想掙脫,就是一點也不鬆。


    “生我的氣?”翠翠試探著又問。


    “有一點。”


    “你怪我攔著你,不讓你跟張彪動手?”


    楊炎逐漸放緩步子,麵色越發凝重了。


    “不是,你攔著我,也是為我,為家裏好,我豈會不明白?”


    翠翠不解了:“那你氣我什麽?”


    “我氣你不跟我說,”楊炎突然停住,轉而看著她,眉頭皺成一團,“那個張彪看來不止一次騷/擾你了,對不對?為什麽你之前沒告訴我?”


    “我,我也是不想你和叔叔嬸嬸擔心,”翠翠低下頭,小聲地說,“你性子急,我擔心你知道後,去找張彪算賬,鬧出大禍來。”


    “所以你就自己擔驚受怕?寧願冒著危險,也不肯與我透露半個字?”楊炎更生氣了,手上的力道也不自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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