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爹,您的身子可大好了?毒已經徹底解了吧?”為免被看出端倪,楊瀾趕忙轉移話題。


    “已經好了,幸虧你及時托人送來解藥。”楊誌安麵上帶著笑,眉間卻隱隱有憂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孩子沒說真話。


    “我也是多虧了有人幫忙。”楊瀾又想起王籍,不由歎息,而後跟著父母進了營帳談話。


    “爹,這麽說來,這一路上大榮軍能所向披靡,這麽快打到王都,都是多虧了您在幕後指揮嘍?”


    她就說嘛,李亮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連景天照也不是他的對手。


    楊誌安輕笑一聲,說:“你這麽說,顯得李亮這個主帥沒什麽能力似的,他聽了鐵定不高興。”


    “誰管他高不高興?”楊瀾撒嬌似的挽住父親的手臂,“我說的可都是事實。”


    顧知夏倒了杯熱茶遞過來,笑道:“李亮雖能力還差些,但年紀輕輕的,能統領二十萬兵馬,裏裏外外管得井然有序,也算很不容易了。”


    “喲,娘什麽時候也會為他說好話了?您以前不是總嫌棄他的嗎?”楊瀾故作震驚,“現在竟然改變看法了?”


    “這還不是為了你?”顧知夏覷著她,“你非要跟這個人在一起,當娘的,不能阻止,隻能接受了。”


    聞言,楊瀾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臉上的疤,如果李亮看到她變成這鬼樣子,會不會被嚇到?


    “聽說,你這次是以岐國王後的身份來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顧知夏的神色變得嚴肅。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景天照真扯上任何瓜葛,何況還是那種瓜葛。


    “這件事,”楊瀾訕訕地看了看爹娘,心虛道:“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但是你們要相信我,我跟景天照絕對沒有任何私人關係,我這個王後隻是名義上的,甚至岐國的人都不知道我是大榮人,我並沒真做他的王後。”


    “你這麽說,我跟你娘就放心了。”楊誌安是相信女兒的,盡管總覺得她在隱瞞什麽,但這並不影響他相信這孩子的為人。


    聞言,楊瀾暗暗鬆了一口氣,幸虧今日時間倉促,這二位沒時間跟他多說,否則肯定要被刨根問底。


    “時候不早了,我該去找那些大臣,迴城去了。”她起身道。


    顧知夏大驚,連忙扯住她:“你還要迴去?送羊入虎口嗎?”


    “還有個人在城內等我,我必須要迴去的,”楊瀾也不想走,可實在是沒辦法,她不能不迴去找念親,不能把他留在景天照那裏,“你們放心,等城池攻下,我就迴來找你們。”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說,”剛走幾步,她又折返迴來,“我看景天照這次談判並非真心,隻怕會詐降,爹,您要多提防。”


    楊誌安並不吃驚,早在聽到景天照派人來談判之時,他就有所懷疑了。


    “為父心裏有數,你也要處處小心,安然無恙地迴來。”


    縱然不讚同女兒迴去,顧知夏卻明白,她一定有非迴不可的原因,也就沒有阻攔,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帳外。


    “瀾兒這孩子,現在有什麽事也不會跟咱們說了,都藏在心裏,以前總擔心她還沒長大,不夠成熟,現在看來,長大也未必是件好事。”


    楊誌安攬住她的肩頭,笑道:“別這麽想,孩子終有一天是要學著獨自處理事情的,不可能永遠依靠父母,瀾兒也是時候獨立了。”


    是啊,瀾兒已經快十九歲,是個成年人了,顧知夏歎息一聲,恍然驚覺,原來已經這麽多年了。


    她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二十多年,時間長得她都幾乎忘了,自己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人。


    楊瀾走出營帳後,欲直接往轅門去,但沒想到李亮已經在半道上等她。


    “李將軍。”


    “現在這裏沒別人,就沒必要再跟我這麽客氣了吧?”李亮近前來,目光放在她戴著麵具的臉上,神情越來越凝重。


    “楊瀾,你難道不跟我解釋解釋?”


    “你想要我解釋什麽?”楊瀾明知故問,心裏有些矛盾,既想跟他說清楚,可聽到他這問話的語氣,又很不爽,不想說話。


    “你跟景天照的關係,”李亮並不打算拐彎抹角,“你當真做了他的王後?”


    “你覺得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來問你了。”


    楊瀾微微蹙眉,心頭越發不是滋味,分別不過一年時光,她與這個人,卻好像已經生疏了不少。


    從前哪怕分別五年,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或許,真是因為她這個身份,讓李亮不舒服了吧?


    “我跟景天照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迫於無奈,答應做他名義上的王後一段時間罷了,等大軍進城,岐國被滅,我就恢複自由身了。”


    聽她如此說,李亮緊揪著的心逐漸放鬆下來,眉頭也漸漸舒展開,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


    楊瀾看到他這一變化,忍不住吐槽,這變臉也太快了吧?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我要是真做了景天照的王後,你準備怎麽辦?”


    李亮垂下眼簾,如實答道:“我還沒想過,我沒敢想。”


    他這模樣倒還有幾分可憐呢,楊瀾突然有伸手去捏他臉的衝動,不過考慮到這裏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忍住了。


    “好了,我不跟你多說,岐國的大臣還在等著呢,我該迴城了。”


    “什麽?”李亮同樣大吃一驚,“你還要迴去?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什麽自取滅亡?我是有事要迴去做,等你們攻下王都,再來找你們會合。”


    “什麽事這麽重要,非要冒險迴去?”李亮邊問邊扣住了她的手腕,眉頭皺成一團。


    “這個,我暫時不方便說,到時再跟你解釋,好麽?”


    李亮抓緊她,像個孩子似的說:“不行,我不讓你走。”


    楊瀾頓時哭笑不得:“你怎麽這樣?我都跟你說清楚了,我有要事辦,耽誤不得!”


    “上次你一走,說是三個月迴來,結果一年也沒有音信,誰知道這次又會是多久?”李亮想起這一年來,自己為她擔驚受怕,受過的煎熬,就怕了。


    “這次跟上次怎麽相同呢?”楊瀾握住他的手,語氣柔緩道,“上迴我孤身一人,沒有後援,現在你跟我爹娘都在,還有十幾萬大榮士卒在,我怎會再有事?”


    “可是……”李亮依舊不放心,本欲再說什麽,卻被楊瀾打住:“好了,不必再多言,不論如何,我都是要迴去的,李亮,請你相信我,等城破之後,我就來找你。”


    話已經說到這裏,李亮深知,自己是勸不動她了,隻得點頭。


    “那你多保重。”


    “你也是。”楊瀾衝他輕輕一笑,轉身要走。


    但聽得他忽然又問:“你為什麽戴著麵具?”


    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問啊。


    楊瀾措了一下辭,又用之前應付爹娘的那套說詞答道:“我前兩天臉上長了紅斑,還沒消下去,怕出來嚇到人,所以先用麵具遮著。”


    “長了紅斑?怎麽,你生病了?”李亮麵露憂色,關切地問道。


    “不過是過敏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楊瀾雲淡風輕地答了句,掙開他手便走。


    “城破後再見。”


    待她走遠,身影消失在滾滾煙塵之中,李亮還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也不知是何緣故,他心裏總有些不安,好像這一分別,將會是更久的難相見。


    也許是他多慮了吧?


    迴到王宮後,楊瀾先與兩位大臣去見了景天照一麵,把談判的情況與他說了,之後才趕去棲鳳宮找念親。


    天已經黑透了,寢殿裏靜悄悄的,念親早已睡得香甜,一宮女守在搖床旁邊,也在打盹兒。


    楊瀾沒有去吵宮女,看了一眼,便輕手輕腳地往外走了。


    來到寢殿外麵的小花園裏,見流火那廝正坐在石桌旁,端著不知從哪裏偷來的酒,一個人獨飲。


    “為何一個人喝悶酒?”楊瀾走過去,奪過酒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點不客氣。


    流火側首看她,麵色有些沉重,過了半晌才說話。


    “我在想,你究竟是誰。”


    “什麽?”楊瀾愕然,倒酒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也有些閃躲。


    “為什麽岐王要派你去談判?你不是王後嗎?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參政,怎麽到了你這裏,就不一樣了?”


    流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楊瀾看,帶著審視的意味,這讓楊瀾很不自在。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嗬,我是管不著你的事,可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沒有把我當朋友。”流火又倒了杯酒,咕嘟咕嘟兩口灌下,“在你眼裏,我還不如你宮裏的宮女。”


    “你要是把我當朋友,有本事能把你的身份告訴我嗎?”楊瀾反問他,問得理直氣壯。


    流火脫口道:“怎麽不敢?我姓白,大榮勻州人士,五歲時父母雙亡,之後在街上乞討為生,後又輾轉來到岐國,入了殺手組織,自取名號流火,本名白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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