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美夢中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她的幻想。


    “姑娘醒了?快起來喝藥吧?”


    兩個宮女過來將楊瀾攙起,細心地拿來軟枕給她靠,然後把藥遞給她。


    “還有點燙,慢些喝。”


    怎麽夢裏還有宮女?且說話聽著這麽真實?


    楊瀾有點懵,然後抬了抬手,發現渾身上下的傷口好像都被牽動,每一處都開始疼。


    她連忙擼起袖子一看,縱橫交錯的傷口觸目驚心。


    靠!原來根本不是做夢!


    “我怎麽會在這裏?”


    宮女答道:“是大王將您安置在這裏,命我等好生照料您的。”


    景天照居然把她接進宮,還讓人照顧她?這是什麽奇特的事?怎麽可能呢?


    楊瀾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可置信。


    莫非那個變態是想把她治好了,再繼續折磨?再如此反複折騰嗎?


    不行,她得想辦法盡快逃出去,否則豈不是要淪為那個死變態手裏的玩物?


    於是,她接過藥一飲而盡。


    喝完藥,又吃了點東西,楊瀾這才覺得身上有了力氣,精神好像恢複不少。


    她又在榻上躺了會兒,掀開被子下床,自行穿衣。


    正準備出去走走,卻在寢殿門口被攔住。


    原來,為防備她逃跑,景天照還特意派了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著,不準她踏出寢殿半步。


    目前的楊瀾一身傷,體力未曾恢複,別說是以一敵二了,就是單挑一個也沒有勝算,隻得認慫,迴去繼續躺著。


    到了天色擦黑時,楊瀾小睡醒來,忽覺腹中饑餓,讓宮女拿了個蘋果來啃。


    啃到一半時,宮女匆忙跑進來道:“姑娘,大王過來了,您快起來接駕吧?”


    楊瀾一愣,一臉不喜,那個變態怎麽來了?


    “接駕?接什麽駕?他來他的,我吃我的,兩不相幹。”


    這……宮女呆住,這麽膽大的女子還是頭一迴見。


    說著,頎長的明黃色身影已經走了進來,見楊姑娘還靠在軟榻上旁若無人地啃蘋果,宮女就忍不住為她捏把汗。


    “參見大王。”


    景天照看了楊瀾那邊一眼,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本王有些話要與楊姑娘單獨說。”


    “是。”


    宮女瞟了他一眼,趕忙退出寢殿。


    殿內隻剩下景天照和楊瀾兩個人,十分安靜,除了啃蘋果的聲音之外,什麽也聽不見。


    而楊瀾卻像眼瞎了一樣,完全忽略另外一人的存在,啃完手裏的蘋果,則又拿了一個。


    半晌過後,景天照終於忍不下去了,一把搶過蘋果扔在地上,黑著臉道:“本王好心過來看你,你卻如此無禮,難道楊誌安生前就是這麽教你的嗎?一點規矩也沒有!”


    聽他扯到自己父親,楊瀾心裏也來了火,當下瞪他道:“對你這種人需要什麽規矩?老娘沒把你轟出去已經不錯了,還想我對你恭恭敬敬,當神來供嗎?真是可笑至極!我的禮數隻給有資格被以禮相待的人,不是你這等喪盡天良之人!”


    “你……”景天照氣得嘴角發抖,這個丫頭不愧是楊誌安和顧知夏的女兒,總有辦法把他氣個半死。


    “本王如何喪盡天良了,你說!”


    “攻打西林關時,你放任岐國士卒在大榮國土上燒殺搶掠,害死我國多少百姓?這難道不是喪盡天良?”


    “兩國交戰,攻城略地,士卒百姓本就會有死傷,這有什麽可值得揪住不放的?”


    楊瀾厲聲反駁:“我大榮攻下岐國城池後,可曾濫殺無辜,禍害百姓?當初我爹如何善待岐國百姓,如何約束部下,你說出這種話,也不會覺得羞愧麽?”


    “住嘴!”景天照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和楊誌安做比較,登時怒火中燒,一把掐住楊瀾的脖子,麵目都變得猙獰起來。


    “楊誌安不就會用他那偽善的麵目來拉攏人心嗎?有什麽了不得?一個低等出身的人也配跟本王相提並論?”


    楊瀾本想再反駁,奈何脖子被掐住,連唿吸都難,更別提說話了。


    她的臉很快就白了,本身就還有傷,無力反抗,隻能任由對方掐著,等待死亡。


    楊瀾心想,或許這一次她真的難逃一死了,然而,景天照卻在關鍵時刻突然清醒,猛地鬆了手。


    “咳咳咳……”楊瀾倒在地上,半天才迴過氣,可還沒等她能喘上幾口氣,景天照又俯身將她按住,一臉陰鷙道:“別想這麽快解脫,你爹娘欠本王的,全都要由你來還呢,要是你死得太早了,我的仇,豈不是再也無處去報?”


    楊瀾簡直驚呆,心想著,這人不僅變態,還完全不講道理,用娘的話來說,根本就是精神病。


    跟這種人多說是毫無益處的,純粹浪費口舌,還不如不說。


    景天照見她突然不吭聲,變得乖順,還以為她是受到了驚嚇,不敢再跟自己做對,心裏的氣反而順暢不少。


    於是鬆開手,起身往外走去。


    楊瀾艱難地爬起來,忍著疼痛坐到榻上,由於胸口的傷口又被扯開,有血流了出來,傷處叫囂著,疼得厲害。


    他娘的,景天照,我跟你沒完!總有一日,我會將你碎屍萬段,再扔到荒山野嶺去喂狼!


    不多時,兩名宮女走進來,見她胸前有血跡,嚇得臉色大變,忙跑過來問:“姑娘,你怎麽樣?要不要叫太醫來?”


    “叫太醫,我倒是想呢,但我不過是和囚犯,哪有這等待遇?”楊瀾無力地罵了句,“麻煩拿些外傷藥過來給我撒點兒,死不了就成。”


    “好。”


    兩人連忙拿了藥過來,幫她解下衣裳,清理了一下傷口,再撒上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包紮好。


    “姑娘感覺如何?”


    楊瀾點了點頭,躺下道:“這藥果然有效,已經好多了,你們出去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你……”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


    兩個宮女隻好照做,留下她一人在殿內。


    楊瀾閉著眼睡了會兒,沒多久就被痛醒,之後再也睡不著。


    她不禁迴想起在外麵浪跡天涯的那兩年,自己也經常受傷,傷了就像現在這樣,疼得整夜難以入眠,可那時候盡管同樣沒有家人在身邊,她卻一點也不會害怕,更不會因想念親人而流淚,可是今夜,她忽然想家了,也想李亮了。


    如果這時候有爹娘在身邊,可以在他們麵前撒撒嬌,該有多好?


    要是李亮在,看見她疼成這樣,也定然會過來哄哄她,多幸福?


    唉,如此看來,她是真的比以前脆弱了很多,人啊,越是擁有得多了,就越是脆弱,越是不知足。


    想著想著,楊瀾發現自己的眼眶居然濕了。


    可怎麽辦是好啊?


    又是一夜無眠,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之後半個多月裏,景天照隔三差五地就過來“看望”楊瀾,不是對她進行言語上侮辱,就是動手在行為上進行欺辱,總之完全不做人。


    楊瀾有時候忍無可忍了,也會奮起反抗,可惜傷還沒好,根本不是這人對手,反抗之後的結果就是,換來更慘烈的折磨。


    這樣一來,她的傷也是好了一半又添新的,反反複複,總也痊愈不了。


    這天早上,楊瀾還在被窩裏睡著,忽然被外麵一陣嘈雜聲吵醒。


    “出什麽事了?”


    宮女快步跑進來,壓低聲音道:“姑娘,是沈貴嬪和蔣夫人等人要闖進來,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正吵著呢,您繼續睡吧,不必管。”


    這麽吵還睡個錘子?


    楊瀾坐起身來,皺眉問:“她們都是岐王的妃嬪吧?我們又沒見過麵,找我做什麽?”


    宮女苦惱道:“這,奴婢也不清楚,她們隻是氣勢洶洶地來了,也不說所為何事,要不是侍衛攔著,現在恐怕都跟你動上手了。”


    “這麽嚴重?我也沒得罪誰啊。”楊瀾兀自納悶。


    暗暗思忖了片刻,起身穿衣,吩咐道:“請她們進來吧,我倒要看看,她們吵吵嚷嚷的,究竟想做什麽。”


    宮女急忙勸道:“姑娘不可,那幾位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刁鑽跋扈,還愛動手,她們一進來,萬一……”


    “放心,我控得住場麵。”楊瀾安撫道,她現在盡管傷還未愈,但畢竟也是會武功的人,對付景天照那大男人有點難,但幾個弱女子還不在話下。


    宮女猶豫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幾個身著華服,妝容豔麗的婦人便走了進來。


    她們個個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楊瀾,仿佛在看一個獵物。


    “嗬,果然是個狐媚的小賤蹄子,怪不得能把大王迷得天天往這兒來。”蔣夫人嘲諷道,眼裏滿是嫉色。


    一旁的沈貴嬪接話道:“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水靈的時候,還不是仗著年輕?再過幾年也跟咱們一樣,成黃臉婆了,看大王還看不看她?”


    楊瀾聽著她們的話,一頭霧水。


    景天照來她這裏,是來欺負她折磨她的好嗎?這幾個婦女還以為是來找她相會的?


    居然還嫉妒上了,這不有病嗎?


    “幾位娘娘誤會了,大王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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