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楊瀾捏住手裏的信道:“虎大哥,你先別急著迴去,在樑縣城裏停留兩天,待我寫了迴信,再拖你帶迴去,好嗎?”


    “行,”虎大爽快點頭,“那我兩天後來找你。”


    說完便打馬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楊瀾快步迴到軍帳中,將書信拆開來看,頓時大驚失色。


    爹爹中了毒?就快毒發身亡了?怎麽會這樣?為何之前從不曾聽爹娘提起,而她竟然也毫無察覺呢?


    信上說,那毒叫做紫尾草,隻有岐國才有解藥,娘親希望他能去岐國一趟,找到解藥救爹爹的命。


    但岐國兇險,娘親叮囑她千萬小心。


    這是理所應當的,身為女兒,別說是冒險去岐國了,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救父親。


    這天夜裏,楊瀾暗暗做了決定,等李亮迴來,跟他說明一切,便立即動身前往岐國。


    隻是,李亮那裏恐怕不好說服。


    又是一天過去,李亮迴營時,已經是傍晚。


    剛進軍帳,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聽得衛兵稟報:“將軍,新兵營楊瀾求見。”


    “讓她進來。”


    原本還以為那丫頭是為他而來,心裏好不嘚瑟,準備傲嬌一番,不料楊瀾一進來便嚴肅道:“李亮,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李亮的心猛然一沉,莫非他又做錯了什麽事,惹她不高興了?


    “有什麽事可以解決,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出走?”


    “我不是要出走,我是要偷偷去一趟岐國。”楊瀾壓低聲音道,接著,又把父親中毒的事告訴對方,憂心道:“紫尾草是岐國特有的毒藥,所以它的解藥也隻有岐國才有,為了救爹爹,我必須去一趟,事不宜遲,我得盡快離開,爹爹還等著解藥呢。”


    李亮握住她的手,皺眉道:“你真的,非去不可?”此事關係到楊誌安的命,他總不能強行攔住楊瀾,不準她去。


    而他自己身為軍中主將,重任在身,不得離開,也不可能代替她去尋找解藥。


    楊瀾迴握住他,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盡快迴來。”


    “你雖然確實武功不弱,可畢竟孤身在外,深入虎穴,四處都是危機,一定要時刻小心,”話說到這裏,李亮除了叮囑她小心,別無選擇,“要是遇到困難,千萬不要貿然行動,先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不要衝動。”


    “說起衝動,好像是你更容易出的問題吧?”楊瀾笑著調侃道。


    李亮無奈地笑了笑,用力一捏她的掌心,佯裝惱火道:“沒良心的丫頭,我的毛病早改了,都多少年了,還拿出來揭我的短?”


    “放心吧,以後我還會繼續揭你的短的,我可知道你不少黑曆史呢,反正一輩子這麽長,說也說不完。”楊瀾沒心沒肺道。


    “那好啊,你我就互相揭短好了,橫豎你的黑曆史我也知道不少,看誰爆料更多?”


    兩人說著笑,臉上都洋溢了明媚的笑。


    可不論怎麽表現得輕鬆,這離別的氣氛總是揮之不去。


    李亮突然把楊瀾攬入懷裏,輕聲道:“等你迴來,我就去向你爹娘提親,咱們成親,好不好?”


    楊瀾沒有將他推開,思索了片刻,頷首道:“好。”


    做了一番準備後,楊瀾離開軍營,女扮男裝前往岐國,出關時,是李亮親自相送的。


    “頂多三個月,我就迴來,到時候別忘了來迎接我哦。”楊瀾笑嘻嘻地說道。


    李亮答道:“好,以後我每天都來這裏等你。”


    “你說的,別食言。”楊瀾此時穿著一身暗紅色男裝,青絲豎起,左手挽劍,端的是劍眉星目,風流倜儻,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


    李亮忍不住打笑:“你這也打扮得太紮眼了,走在路上一下就能被人看見,既然是去偷解藥,難道不應該越低調越好嗎?”


    “我這還紮眼嗎?已經盡量低調了,”楊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不要緊,等到了岐國王都,我再換一身行頭就可以了。”


    “那你一路上小心點,多多保重,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凡事別逞強,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是要緊。”李亮把早就說過無數次的話,又再重複一次。


    楊瀾哭笑不得:“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繭子啦,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嘮叨了?”


    “沒良心。”李亮又罵了一句,將馬牽過來,遞過韁繩去,“走吧走吧,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那我走了,”楊瀾接了韁繩欲上馬,突然想到什麽,迴過頭來,衝李亮撲過去,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而後打馬而去。


    李亮傻笑著佇立在原地,良久也未能反應過來。


    出關後,楊瀾一路往西而去,日夜兼程地趕路,直奔岐國的都城。


    抵達目的地時,已是半個多月後。


    岐國的氣候偏濕熱,尤其是這個季節,空氣中都是熱氣,在大榮生活慣了的楊瀾多少有些不適應,晚上熱得睡不著,隻能半夜起來開窗吹風。


    她現在所處的,是都城西邊的一家客棧,距離王宮很遠,但離太醫院隻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既然紫尾草是岐國特有的毒草,太醫院的人不可能不清楚如何配製解藥,隻要潛入太醫院,抓來個太醫拷問,應該就能得到解藥的配製藥方,再不濟,也問出哪裏有解藥。


    隻希望一切順利,希望爹爹能撐到她迴去的那一天。


    第二日的晚上,楊瀾用完了晚飯,早早地迴了房。


    等到夜深人靜時,她換上夜行衣,蒙上麵紗,挽劍悄然離開客棧。


    太醫院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在的,因此雖說已是半夜,燈火卻還亮著,楊瀾爬上屋頂,揭開瓦片,直望下去,隻見幾名當值的太醫正趴在案上打瞌睡。


    外麵幾個值夜的護衛已經被她打暈了,這幾個太醫手無縛雞之力,不足為慮。


    於是,她一躍而下,飄然而入。


    “醒醒,起來了!”楊瀾用劍敲響書案,鬧出動靜。


    幾人猛然驚醒,睡眼朦朧地四下瞅了瞅,最後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在麵前這個蒙麵人身上。


    “你,你你你是誰?”


    “來人,來人!”


    楊瀾輕笑一聲,抱著雙臂,悠然道:“不必喊了,外麵那幾個護衛已經被我打暈,一時半刻醒不過來。”


    “你……”


    幾個太醫頓時慌亂失措,趕緊縮到角落裏去,抱在一起取暖。


    “你究竟想幹什麽?這裏是太醫院,除了藥材和醫書之外,什麽也沒有,你若要打劫,來錯地方了!”


    “我要的正是你們有的藥材。”楊瀾上前幾步,將手裏的劍立在書案上,右腳踩著座椅,朝他們勾勾手指,“紫尾草,你們這裏有嗎?”


    “紫尾草?”


    太醫們麵麵相覷,神色各異,有人一臉茫然,有人麵露難色。


    看來,也並非所有人都知道這味毒藥。


    楊瀾又問:“聽說,紫尾草是岐國獨有的毒藥,你們身為太醫,連這都不知道?也不怕被同行恥笑?”


    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太醫反駁道:“太醫的職責乃是治病救人,非下毒害人,不知道毒藥有什麽稀奇?”


    “不了解毒藥,如何解毒救人?”楊瀾冷嗤一聲,盯住此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徑直將他拽過來,“我看你就知道。”


    “不,我不知,連聽也沒聽過。”


    一大把年紀,膽色倒還有些,楊瀾有些佩服,不過那又如何,還是自家爹爹的性命更加重要。


    她當即抽出劍來,抵在太醫脖子上,“不說也行,本姑娘現在就一刀殺了你,讓你提前去見閻王!”


    “不要!”太醫嚇得滿頭大汗,哆嗦大喊:“我說,我說就是!”


    “那就趕緊的。”楊瀾把劍挪開一些,依舊拽著太醫不鬆手。


    “紫尾草確實是岐國特有的毒藥,但已經很罕見了,太醫院也隻有資深的太醫見過,年輕一輩中幾乎不曾聽過,連我也隻是有耳聞,並不曾親眼所見。”


    太醫嚇得半條命都快沒了,說話打著顫,有些難聽清,但勉強也能聽懂。


    “這麽說來,你們也不知道如何配製紫尾草的解藥?”楊瀾皺緊眉頭,心想這下子可麻煩了。


    “不知。”


    楊瀾加大手上的力道,厲聲質問:“既然還有人用,那必然有人會配製,什麽人手裏有解藥?說!”


    “這我們怎麽會知道?”太醫嚇得臉色慘白,“隻是聽說早年間王宮大內還藏有幾顆配製好的解藥,可究竟是真是假,無人知道。”


    “王宮?”楊瀾想起來,娘在信上說過,爹爹中毒,就是被景天照派去的刺客刺傷所致,如此說來,王宮的確很可能藏有解藥。


    太醫道:“你要知道的,我們都已經說了,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楊瀾鬆開手,收了劍準備離開,但立即又迴頭看向幾個太醫,忽然身影一閃,給幾人點了穴。


    “這是死穴,四個時辰後能動,但十二個時辰後需要我迴來解穴,否則你們一定會血脈爆裂而亡,若不想死,最好別把今天的事說出去,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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