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真的沒有惡意,你不要這麽激動,讓胡太醫給看看好嗎?義母整天還為你擔心呢,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她,還有腹中的孩子著想啊,嫂嫂……”


    顧知夏聽見她嘴裏嘰嘰喳喳,心裏越發惱亂,當即怒喝一聲道:“你給我住嘴!你以為自己是誰,有什麽資格來管我的事?”


    “我告訴你,我已經忍你很久了,若非看在娘的情麵上,我早已將你轟出家門,你若是再敢挑撥是非,我便讓你那個大哥來接你迴去!你薑蕙嫁給誰,是生還是死,都與我楊家沒有幹係!”


    薑蕙麵上的笑容還是那麽燦爛,她一點也著急,甚至比方才更為鎮定。


    “嫂嫂,你現在自身都是泥菩薩,難以保全了,還管得了我的事麽?如今你困在院子裏,還怎麽去通知我大哥?嗯?”


    “你……”顧知夏適才腦子一熱,竟將這一點給忘了,現在被薑蕙點出來,更是惱火至極,簡直想手撕了麵前這人。


    薑蕙知道她要忍不住動手了,不但不躲閃,反而自動湊上前去,用挑釁的語氣道:“義母已經將你交給我照看了,此時你就是我砧板上的一塊肉,任由我拿捏揉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做人,否則的話,你的下場會很難看的。”


    啪!


    顧知夏一個沒忍住,又往薑蕙臉上招唿,要不是身子不靈便,現在恐怕早已將她摁在地上毆打了。


    “薑蕙,別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這裏是楊府,不是你薑家,你充其量不過是個管家,有何資格對我動手?看我打不死你!”


    眼看場麵就要陷入極度的混亂,玉兒和小蓮等人連忙上來把人拉住。


    “夫人,不可,夫人冷靜一下!”


    “你們拉著我做什麽?這女人欺人太甚,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放開我,放開!”顧知夏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掙紮反抗,但是她如今力氣不如從前,有幾個丫鬟拽著,根本動不了,隻剩下嘴皮上能出出氣了。


    “薑蕙,你要是敢再來找我,我一定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顧知夏扯開嗓子罵,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但很快就被玉兒等人拽著迴了屋。


    房門關上,外麵的人也散了去,院子裏逐漸歸於平靜,顧知夏坐在軟榻上,嘴裏還在念念有詞,罵著薑蕙,小蓮等人都不敢近前,隻有玉兒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小聲道:“夫人,先喝杯茶消消火吧。”


    “不喝,你放著。”顧知夏依舊語氣不善,麵色陰沉,眼皮不也願意抬一下,隻死死地盯著地麵,好像要把地麵盯出個洞來似的,眼眸幽深,透出寒氣,有些滲人。


    這下子,玉兒不敢出聲了,默默地退到了旁邊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知夏才漸漸從魔障中恢複過來,麵上怒色消散,眼神漸漸清明柔和,她抬頭朝玉兒幾個看過去,不禁歉然。


    她這是怎麽了?為何又失控了?素來她都自詡是個能忍的人,當初在岐國時,天天麵對仇人景天照,她都能以笑相對,怎麽今天麵對薑蕙就全盤崩潰了?


    難不成她當真精神失常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嚇得顧知夏自己打了個寒顫,接著又連連搖頭否認。


    不可能,她精神正常著呢,不會失常,一定是對薑蕙積怨太深,一時失控而已,以後多注意控製就是,肯定不會再出問題。


    如此想著,顧知夏漸漸堅定信念,徹底平複下來。


    然而,下決心是一迴事,做起來卻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顧知夏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裏的事,就因為小丫鬟不小心打碎一隻茶杯,便又大發雷霆。


    她怒火正盛的時候,正好團子過來看望。


    剛走到門口,團子就聽見裏麵傳來自家娘親的罵聲:“還敢哭?哭什麽?茶杯難道不是你打碎的嗎?我讓你罰跪,還委屈了你不成?”


    團子嚇了一跳,娘親從未發過這麽大的脾氣,這是出什麽事了?於是趕緊跑進去。


    隻見屋裏麵一個丫鬟跪在碎片滿地的地麵瑟瑟發抖,捂著嘴哭,其他幾人則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娘,什麽事惹您這麽生氣啊?”


    顧知夏見是女兒來,這才努力收斂怒容,緩和語氣道:“這丫頭笨手笨腳,把我最喜歡的那套茶具打碎了一隻,你說我能不惱火嗎?”


    “就為這點事?”團子脫口說道,“杯子碎了,再買一套更好的就是,何苦發脾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這話讓顧知夏很不滿意,她皺緊眉頭道:“你這孩子,知道什麽?這套茶具乃是我跑遍了全城才買到的,總共也隻有那麽幾套,現在哪兒還買得到?”


    團子沒想到她能如此執著,心下十分意外,“娘,即便如此,您也無需發這麽大脾氣,這丫頭肯定不是故意的,您看她都哭成這樣,您就饒了她吧。”


    “饒了她?”顧知夏冷哼一聲,“然後讓她以後再打破我另外一套茶具嗎?這種人,不好好教訓,她是不會長記性的。”


    “娘……”


    “怎麽,你如今也要跟娘對著幹了是不是?”顧知夏冷冷地瞥向團子,滿臉都寫著不悅,“薑蕙和那幫下人欺負我,是不是連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我做點什麽事你都要反對?”


    團子心頭一顫,後背沁出一層冷汗來,張了張嘴,組織著語言道:“當然不是,娘,團子一直都是站在您這邊的,不管外麵的人怎麽說,我都始終相信,您是正常的,我隻是覺得您在這件事上反應有點過了,這才……”


    “行了,你也不用解釋,”顧知夏不耐煩地將她的話打斷,背過身去,“我知道你其實跟其他人一樣,把我當成個瘋子來看,承認便是了,解釋得多了,反而顯得很假,你是我女兒,我還能怪你不成?”


    “我……”團子本來想說自己沒有,但就此刻的情形看來,她還真開始心生懷疑了,以前娘親可不是這樣的,短短幾天沒見,怎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難道傳言是真的,娘真的精神出問題了?


    顧知夏忽然又說:“團子,你走吧,我現在誰也不想見,你也不必再來看我。”


    “娘……”團子的心往下一沉,頓時不知所措,她甚至弄不明白娘親在為什麽而生氣,更別提開口相勸了。


    或許,娘親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冷靜吧,自己還是別在這裏叨擾她了,過幾天再來也不遲。


    “那好吧,團子不打攪娘親了,先行告退。”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完全聽不見時,顧知夏才迴頭,往門口的方向看,眸子裏流出一絲悲色,眼珠裏脹-紅逐漸褪去,蒙上一層茫然。


    她方才是對自己的女兒發火了嗎?


    從那孩子出生以來,到今日快十年了,除了她調皮搗蛋犯了錯時,會故意板著臉教訓幾句,從來沒對她說過重話,今日卻那樣兇她,怕是將她嚇著了吧?


    唉,她也不知是怎麽迴事,明明說好要控製情緒,結果卻還是因為一點小事就爆發,腦子一熱,就什麽也記不得了。


    “把地上收拾幹淨,你們都下去吧。”


    小蓮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手腳麻利地將地掃幹淨,逃也似的離開了臥房。


    但玉兒卻沒有走。


    “你怎麽不走,是有話要說?”顧知夏不解地看著她。


    “夫人,奴婢確實有幾句話要說。”


    “但說無妨。”


    玉兒看了她一眼,鼓足勇氣道:“奴婢覺得,您最近性情變了太多,以前您可是冷靜睿智的一個人,絕不可能像昨天晚上和方才那樣亂發脾氣,您真的得好好控製了,否則就正中了薑小姐的下懷,那些關於您精神失常的謠言,就要變成事實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顧知夏輕輕頷首,複又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是沒發現自己的轉變,也嚐試著控製情緒,但每次都無法自控,怒火一燒起來,我的理智就被吞噬,仿佛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在操控我一般。”


    “怎麽會這樣?”玉兒疑惑,細細一品方才這句話,暗暗吃了一驚,這話不就正好是精神失常的意思嗎?還好現在沒有外人在。


    顧知夏苦惱地搖搖頭,“我也想不通,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按理說來,不會這樣的。”


    這時候,外麵傳來丫鬟的聲音:“夫人,安胎藥送來了,您要現在喝嗎?”


    安胎藥?


    顧知夏的眼睛倏地一亮,腦海裏的謎團正在逐漸明朗,她站起身道:“拿進來吧。”


    丫鬟端著藥進來,戰戰兢兢地遞給顧知夏,顫聲道:“奴婢已經吹涼了,正好可以喝。”


    “好,辛苦你了,先下去吧。”顧知夏把藥接過來,揮手丫鬟出去,之後卻將碗擱在桌上,緊盯著裏麵黑乎乎的藥汁,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玉兒不解:“夫人,再不喝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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