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煜耳朵還挺靈,當即斜眼過去問:“你在嘀咕什麽?”


    “沒,沒說什麽。”顧知夏搖搖頭,偷偷吐了個舌頭,繼續哼哼唧唧。


    由於嫌幹坐著太無聊,景天煜讓人拿來了棋盤,自己與自己對弈,但隻下了一半,就又覺無趣,轉頭問顧知夏會不會下棋。


    顧知夏自然搖頭表示不會,雖然她也確實不會,但更重要的,是因為她真的很不喜歡這個人,不願意跟他有過多的交流。


    她就站在旁邊,“伺候”了太子殿下將近一個時辰,王後才總算睡醒,笑容滿麵地出了寢殿。


    人家母子倆說話,宮人們都主動迴避了,顧知夏早就巴不得離開,也跟著出了院子。


    “太子殿下這兩年跟方家走得很近,與王後都疏遠了,唉,母子倆似乎因此生出不少隔閡。”王公公感歎道。


    “方家不是王後的娘家嗎?太子跟他們關係好,是很正常的,王後難道不高興?”顧知夏覺得奇怪。


    王公公搖搖頭:“唉,王後跟娘家人的關係其實也沒有外人看上去那麽密切,據我所知,方國舅因為一些政見不合,這幾年跟娘娘都很少往來了。”


    “有這樣的事?”這個顧知夏倒是頭一次聽說,她看王後很維護方家,便以為她跟娘家人關係很好。


    母子倆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多久,頂多半個時辰後,景天煜就出了西鳳宮,臨走時,還特意走到顧知夏身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後會有期。”


    “殿下慢走。”顧知夏笑眯眯地施禮恭送,心裏想說的卻是——你可快點走吧。


    日子一晃而過,很快顧知夏進宮就已經三個月了。


    雖然顧知夏本人是一隻過得十分順遂愜意,但身在宮外的景天照不太清楚宮裏的狀況,天天都在為她懸心,但為免再跟王後起衝突,再擔心也隻得忍著,三個月過去,內心的擔憂終於積壓到頂點,他再一次闖進西鳳宮,要求帶顧知夏走。


    宮人急匆匆來稟報的時候,顧知夏正跟王後惡補棋藝。


    因為後來景天煜又來了幾次,還嘲笑顧知夏不會下棋,顧知夏自尊心受挫,之後突然振作起來,鬥誌昂揚地開始學棋。


    現在已經進步多了。


    “知夏,你來宮裏這麽久,也是時候迴去了,否則四王子發起怒來,非得把本宮的寢宮給拆了不可。”王後無奈地笑道。


    一開始來的時候,顧知夏幾乎天天都想著出去,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王後不會加害自己,而且這個人很好相處,在她身邊不但有意思,還能學到不少東西,她現在不太想走了。


    當然,這隻是其一。


    不想走的另一個重大原因就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景天照,如何與他相處,最重要的,她不想跟他成親,出宮後,景天照恐怕很快就會把婚期定下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留在宮裏,拖延時間。


    “娘娘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段時間?”


    “你不想出宮?”王後很詫異,說實在的,她還舍不得放她走呢,但她想著,倘若自己強留她在宮裏,也未免太自私了。


    顧知夏隻好道出心裏話:“我其實還沒準備好嫁給四王子,而且四王子若娶了我,會有很大的麻煩,我也不想連累她,但我們的婚事,是大王親賜的,我也拒絕不了,現在隻有先拖著,之後再想辦法解除,還請娘娘幫我這個忙。”


    真是個重情義的姑娘。


    王後心裏如此想著,盡管出於私心,她還挺希望顧知夏能把景天照給拖垮,但以她如今跟顧知夏的交情,她不能拒絕她的請求。


    “好,為報答你這些時日的幫忙,本宮就幫你一迴。”


    說著,景天照就在宮人的阻攔下,強行闖進了寢殿。


    他跟之前一樣,先是看了顧知夏一眼,確認她沒有不妥,這才躬身向王後行禮:“參見王後。”


    “平身吧。”王後藏起眼底的不滿,盡量用和善的語氣說話,“四王子今日來,怕又是為了帶顧姑娘迴府吧?”


    “是。”景天照也不想拐彎抹角,“知夏進宮已經有三個月,按理說再多的禮儀也該學完了吧?王後娘娘總該沒理由再留下她了?”


    王後微微一笑,轉頭看了顧知夏一眼,“倘若顧姑娘學完了禮儀,本宮自當放人,但四王子有所不知,顧姑娘人看著機靈,但在學禮方麵確實沒什麽天分,這麽長時間過去,她還是半吊子呢,本宮實在不放心讓她這樣出去見人,還得多留她一段時日,真是不好意思了。”


    “這……”景天照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學個禮儀哪有這麽多講究?這王後分明就是故意為難!既然如此,他除了用強,也別無他法。


    “不管王後今日是否放人,我都勢必要帶她走,得罪了。”


    “等等。”關鍵時候,顧知夏終於出聲了,“殿下,你迴去吧,我在這裏很好,你無需擔心,不要再為我跟娘娘起衝突,畢竟這是深宮大內,鬧出事情來,對你對娘娘都不好。”


    景天照隻以為她是被王後的權勢所逼,不得以這麽說,於是趕忙安慰:“知夏,你不用怕,我從來都不懼什麽流言,更不懼強權,若是有人敢對你不利,我一定為你出頭。”


    “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知夏看他這倔強的樣子,估摸著若是不說清楚,今天是不會善罷甘休了,思索片刻,轉頭對王後說:“娘娘,我能否跟殿下單獨說幾句?”


    王後點頭:“當然。”


    於是乎,顧知夏和景天照兩人前後出了寢殿,來到花園裏說話。


    “知夏,你想對我說什麽?”其實景天照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他感覺得到,顧知夏正在迴避自己,漸漸疏遠,隻是不願意麵對而已。


    顧知夏抬頭看他:“殿下,我不值得你如此對待,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


    “你怎麽又說這樣的話呢?”


    “因為我一直就是這麽想的,我不能嫁給你,至少現在還不能。”


    景天照睜大眼睛,心底的慌亂一陣蓋過一陣,麵前的人正在脫離掌控,讓他不知所措。


    “如果你想推遲婚期,我可以去安排,但倘若你想跟我解除婚約的話,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因為我不會同意。”


    “你……”顧知夏很是無奈,蹙眉望著他,半晌也隻能歎出一口氣,這又是何必呢?


    如果兩個人的心不能在一起,人勉強在一起又有什麽意思?


    若是換了別人,她肯定會一口就拒絕,並且想方設法地遠離他,但景天照不同,他偏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能辜負和傷害的人。


    思忖少時,她說道:“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景天照也不敢逼她逼得太緊了,便頷首答應:“好,不論多久,我都等你,不過,你即使暫時不跟我成親,也沒必要待在這裏,王後心思歹毒,難免會對你下黑手,你還是隨我迴府去吧。”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王後並沒有你想得那麽壞,這幾個月裏,她都對我很照顧,不會加害我的,你就放心吧,況且,我在這裏還有些事沒處理完,暫時不能離開。”


    顧知夏其實是不願意去王子府別院住,避免跟景天照頻繁見麵,每次一見到這個人,就會被愧疚之情壓得喘不過氣來,她隻能自私地選擇躲著他。


    “知夏……”景天照握住她的手,雙目中全是擔憂,顧知夏以為他在擔心她在宮裏遇險,便再次安慰道:“殿下放心,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景天照看得出來,顧知夏是極其不願意跟自己同處一個屋簷下,她在躲避他,倘若他非要逼她跟自己迴去的話,隻怕會把她越推越遠,既然王後確實沒歹心,那就讓她繼續留在王宮也無不可。


    思量過後,他頷首:“那你好好保重。”


    總算是把人打發走了……顧知夏不禁在心底鬆了口氣。


    景天照沒去跟王後告退,便直接離開了西鳳宮,顧知夏頹喪地坐到石桌旁,忽然出了神。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總不能一直讓景天照等著,可景天照又是那樣的固執,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究竟該如何是好?


    難道她當真要為了報恩而嫁給景天照麽?


    一轉眼,顧知夏又在王宮待了一個多月。


    在此期間,她繼續鼓勵王後與岐王修好關係,取得極大的進展。


    眼看著大王和王後夫妻關係越來越好,後宮的妃嬪們便慌了,蘭妃等幾個先前比較得寵的尤甚。因為大王隻有一個,他既然去西鳳宮去得頻繁了,自然而然去看她們的時候就越來越少,長此下去,用不了多少時日,她們就會淪落成從前的王後。


    所謂風水輪流轉,就是這個道理。


    本來進了深宮,就得做好有一天失寵的準備,正所謂花無百日紅,哪怕你再如何美貌,也不可能永遠占據君王的心,然而,真到了這一刻,誰也不會甘心。


    尤其是蘭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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