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李府門前早已掛起了白綾,光是走到府門前就覺得這周圍的氣壓低的不行,讓人的唿吸都不免的沉重了起來。


    原本穿著藏藍色粗布衣衫的小廝也是換上了黑色布料做的長卦,腰間用厚重的一整條兒白布束著。


    丫鬟也都去了頭上的珠花簪子,在發髻旁別著朵白色的小絨花,來來往往的頂著日頭忙活著。


    府裏後院的空地上,楊誌安正同這李府的管家說著剛才發現的疑點,卻見這管家完全未將他的話聽進心裏去,隻是隨意的應和著。


    楊誌安眉頭一皺,隻留下一句:“今日這李公子的臥房,我怕是查定了!”便拂袖帶著眾多下屬朝著那李公子的臥房去了。


    管家忽地才迴過神來,這老爺前往州府時,千叮嚀過這縣令若是來了府上,可萬萬不能讓人進了院子。


    幾個時辰前這新來的縣令果真帶著一大波兒人來了這府門前,更是打著例行公事的由頭死活要進府搜查。


    守門的小廝攔了許久,確實被扣上個妨礙公差的罪名給抓進那大牢裏去了!


    無奈隻能是讓這一幫人進了府門,誰成想這縣令將他們府上的下人來來迴迴審問了通還不夠,竟是要進那剛去世公子的臥房查探,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他這飯碗是還要不要了?


    更是當下顧不上什麽不敢得罪官爺,攆上前去更是硬生生的扯住了楊誌安的袖子。


    楊誌安方才在審問這在李府做事的下人們時,有個丫鬟一直是支支吾吾,眼神閃躲,這怪異的表現更是讓楊誌安心下疑慮縱生,讓人將那丫鬟暫時押了起來。


    待同這管家詢問一番後,得知那丫鬟平日裏正巧是負責照料那李公子的,又想起派去打探的人說這李公子乃是中毒而亡,當下便要求去那李公子的臥房查上一查。


    可這管家確是想方設法的阻撓,想著自家媳婦現在還孤身一人在那州府衙門,心下更是著急。


    便也顧不上這李府還在辦喪事,強硬的非要去查探個究竟。


    冷不丁被這管家扯住了袖子,本就走的極快的楊誌安腳下趔趄了下。


    迴頭看向那管家的眼神裏飽含的冷意卻是冷到了人的骨子裏。


    忽地對上楊誌安眸光的管家被他冷冽的眼神嚇得手上的勁兒都鬆了幾分,還不曾開口,就聽楊誌安說到: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抓你不成?”


    聽的他這番言語,管家隻能是深歎口氣,鬆開了手中料子光滑的官服,站在原地瞧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那邊的臥房。


    “咯吱~”


    縣丞開了房門,率著一眾衙役走了進去,下令將這屋子裏裏外外好生翻找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楊誌安並沒有急著進屋內,而是從旁邊的花圃繞到了屋子後頭瞧了瞧。


    看了幾眼並未發覺有什麽不妥,正欲轉身離開,卻發現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窗戶底下的草叢裏似是有什麽泛著亮光,便邁著步子走近了去。


    隻瞧了那窗沿下的東西一眼,楊誌安眼睛確是驟然瞪得極大!


    前些日子裏他與顧知夏路遇刺殺時,那幫人身上的令牌可不與現下這一塊兒一模一樣嗎!


    楊誌安撿起那塊掉在草叢裏的令牌瞧了瞧,怒火更是蹭蹭的冒了出來。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他夫妻二人於死地,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想到顧知夏還在州府,楊誌安也顧不上細究這李公子的死因了,趕忙從這屋後繞出去。


    剛撥開擋著路的花葉子,就看見縣丞手裏拿著一遝子書信,神色慌張的似在尋他。


    見楊誌安從屋後繞出來,縣丞腳步虛浮的下了台階,雙手顫巍巍的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


    楊誌安心下著急得很,本是想讓縣丞看著解決這邊的事情,好好審問那個婢女一番的,確見這縣丞突得丟了魂兒似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差錯。


    隻能是忍著不耐煩接了過來,才看了兩頁信紙,縱是平日裏極能隱匿心思的楊誌安,也不由得是變了臉色。


    這看起來不顯眼的書信中,竟是寫著那私掘金礦的往來交易!一筆筆金額更是記載的清清楚楚!


    “你這些東西都是打哪兒尋來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這幾頁紙,楊誌安問出的話卻是不由得提高了好幾個聲調。


    縣丞是萬萬沒想到,一眾人方才在這李公子床下暗格裏翻出的不起眼的木盒裏竟放著的都是這些個書信,光憑這些這李家已足以定個滅九族的大罪了!


    方才他在查看時冷汗也是不禁連連,可這縣令的反應卻是有些不同尋常,來不及多想,將方才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給楊誌安說了個清楚。


    楊誌安聽完縣丞交代的經過,心下暗暗有了計較,看來這李公子的死八成也與那太子脫不了幹係。


    看了看手裏的令牌,起先並無頭緒的一樁樁事兒仿佛瞬間有了脈絡,看來這太子,約莫就是這幾次三番刺殺他夫妻二人的主謀無疑了。


    楊誌安眸光閃爍了幾下,將信紙仔細放進懷裏收好,交代著縣丞再仔細瞧瞧有無什麽遺漏了的線索,便急匆匆的走了。


    還不等他出著李府的大門,就迎麵撞上了小跑著過來的冬梅。


    忙的攔下人來詢問她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冬梅看見是楊誌安,停了腳步,也顧不上行禮,喘著氣兒說道:


    “大…大人,你快些迴府上吧……夫人從早上走了到現在,也不曾派人傳來半分音信,老夫人跟老爺他們可是急壞了!”


    楊誌安心下的著急自是絲毫不比家裏的幾人少,直接出了府門叫車夫從馬車上解下匹馬,直接駕著馬狂奔迴府去了。


    一路狂奔,不待一會兒便到了縣衙門前,喊了人來把這馬匹拴好,直接進了府。


    前廳裏的三人見楊誌安領可算是迴來了,忙不迭迎了上去。


    “三郎,你可算是迴來了啊!這知夏一早便去了州府,現在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楊張氏擔心了一天,連飯都怎麽用,連帶著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楊誌安扶了她一把,開口:“娘,你莫要過於擔心,娘子她也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我這就前去州府找那知府去!”


    隨即看向楊明秀:“大嫂,還勞你好生照顧著娘,我去去就迴。”


    楊明秀點點頭應了是,走到楊張氏身旁攙扶著。


    “三郎啊,你且安心去吧!你娘這兒還有你爹我看護著呢!”


    楊老頭也是喊了句,囑咐了他一番路上當心。


    楊誌安同三人說了幾句便迴了夫妻二人的臥房,從櫃子裏拿出個包成了長條形的包袱背上,又給自己荷包裏塞了些銀兩,便直接帶著兩名衙衛出了府。


    三人也未坐馬車,一人一匹馬便直接上了路。


    出了安縣,三人正到了北郊的林子裏,折騰一天下來時辰也已經不早了,月亮都已經是爬上了天空,夜裏的路著實有些不好走,行進的速度更是慢了不少。


    “咻!”


    林子裏突然射進來一隻羽箭,將有些疲累的三人均是驚了一跳!


    馬兒受了驚,揚著蹄子死活不肯再邁出一步。


    楊誌安暗道不好,想必這太子與李府中人有所勾結,知道他發現了自己私采金礦的證據,派殺手來滅口來了!


    這般想著,招唿著二人下了馬,先往林子後方退了些許。


    取下背上背著的包袱遞給其中一衙衛,囑咐他千萬要將這包袱送到顧知夏手中。打發他先去那州府。


    衙衛得了命令,自是不敢耽擱,摸著黑將馬牽著,一人一馬繞到了林子另一側的小路,直奔這州府方向就去了。


    楊誌安取下了馬上掛著的長劍,和這剩餘的衙衛趴在了原地觀察情況。


    二人正打算轉移位置時,卻瞧見一行黑衣人到了幾人方才走過的大道上。


    “這楊誌安怎麽連個影子都沒?”


    一行人在林子裏張望了許久,為首那人不免疑惑出聲。


    這邊剛剛解決完白日裏差事的龍衛恰巧趕到,幾人潛到了楊誌安身旁,楊誌安使了使眼色,讓幾人見機行事。


    那邊的黑衣人也沒停下尋找楊誌安的影子,還不待龍衛出手,暗處又是來了幾發羽箭朝著一行黑衣人射了過去。


    楊誌安幾人隻聽見那箭支逆著風插入肉體時,幾人發出的慘叫聲,不免愣了愣。


    怎得這還自相殘殺開了?莫不是天太黑看的不甚清楚?


    抬頭看了看天上被雲彩遮住了的月亮,幾人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出了疑問。


    那端的黑衣人見有人偷襲,頓時圍成了一個圈,被弓箭射傷的幾人抽著冷氣,被眾人護在了身後。


    隻聽那領頭的黑衣人高聲喊道:“楊誌安!背地裏偷襲算什麽本事?有種你出來同我們一決高低!”


    聞言,楊誌安才算是想了明白,竟是有兩撥人都來刺殺他來了!


    借著月光,楊誌安又仔細瞧了一番,那大道上的黑衣人身形也確實是比前幾次來的人手都要魁梧些,手中的兵器也不是長劍,而是換成了更為順手的大刀。


    心下暗暗思忱著自己可是又得罪了什麽人,眼睛也是密切的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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