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楊大嫂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一副任打任罵的逆來順受模樣,顧知夏站在一旁都有點看不過去了。


    雖說這是別人家的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怎麽插手,可終究


    她將楊大嫂扶起來,對楊大嫂她娘道:“親家大娘,這並不關大嫂的事,是我們楊家對不住她,您就別怪她了。”


    這楊大郎的事楊大嫂她娘自然也聽說了,知道其實這事並不怪自己的女兒。


    但是你打也好,罵也好,做什麽要和離啊!


    “可是……可是………”楊大嫂她娘氣得直拍大腿,“可是她以後怎麽辦呐!”


    這倒是個問題,這個時代的女人想法普遍以夫為天,這和離之後女人的日子難過,估計大嫂她娘也是擔心這個。


    “不如這樣吧。”顧知夏想了想,“爹娘,你們認大嫂做義女,讓她留在楊家,將來如果大嫂願意再嫁,我們便出一份嫁妝,若是不願意,便在家裏幫我管理作坊,家裏總不缺一個人吃飯,你們看怎麽樣?”


    “好。”楊老頭和楊張氏點點頭,這本身就是他們家大郎對不起人家,再加上這大兒媳婦,人也還過得去,認來做女兒也沒什麽不好的。


    “那敢情好啊。”楊大嫂她娘總算是露出了笑顏。


    她本來就是擔心女兒和離之後的日子不好過,現在女兒能繼續留在楊家,那就意味著女兒以後的有了保障。


    她哪裏還有什麽不願意的,別說是認幹爹幹娘,就是她女兒把楊老頭和楊張氏當成親爹親娘,她也願意啊。


    隻要女兒下半輩子過得好。


    事情到這裏,以楊大嫂,哦不,現在應該說是楊家長女楊明秀認了楊老頭老兩口做幹親結束。


    然而,家裏的事情是結束了,但是楊誌安停考這事卻沒有解決。


    顧知夏思來想去,這事不行,按照楊誌安這樣的性子,他憋不了三年,若就這麽算了,他非得憋出病來不可。


    等第天,顧知夏去縣裏的時候,遇到王縣令,便向他提起這事。


    王縣令其實早料到她遇到他時會問這事,便早已經了解過。


    他道:“這並非是我能決定的,當時州府大人就盯著公堂商的動靜,判楊誌安停考三年,這是他的意思,你要解決這事還得到州府去。”


    “多謝大人指點迷津。”顧知夏向王縣令屈膝行禮,她知道王縣令真的是幫了他們良多了。


    不管是為了什麽,這句謝謝他當得起。


    “你真的要去州府嗎?”迴家路上已經成為楊家大姐的楊明秀道。


    顧知夏點點頭,“這起。事關夫君仕途,是肯定要去的。大姐,我離開之後作坊還有鋪子就交給你照看了。”


    楊明秀點點頭,“你放心吧,交給我就是了,倒是你,尼上州府是和三弟一起嗎?”


    “不,”顧知夏搖搖頭,“我一個人去,縣令大人雖是這樣說,但還不知道行不行,他去的話,萬一不行,我怕他會再一次受到打擊……”


    想起楊誌安剛從衙門迴來的那幾天,楊明秀自然明白顧知夏的用心。


    她也不勸她,隻問:“是爹娘和三弟問起來我該怎麽說?”


    楊誌安連如今她來縣城的鋪子都時不時要跟著,若是知道她要去州府,那是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


    還有爹娘,他們年紀大了,她不想讓他們擔心。


    至於理由,顧知夏已經想好了,她跟楊明秀說:“你就跟他們說,白鶴樓的林掌櫃在州府有個大麵鋪,我跟林掌櫃說好了,到州府去看看,夫君他不懂生意上的事,就不帶他了。”


    楊明秀點點頭,擔心地看著她,“那弟妹你一路上要小心啊,若是不成,咱就迴來,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啊。”


    “我懂,大姐你放心吧。”顧知夏笑著說:“若是我辦事晚了,晚迴來幾天也是有的,你不要擔心。”


    楊明秀皺了皺眉頭,“你一個女人家頭一迴出門,我怎麽能不擔心呢?”


    來到大榮王朝,她的確是頭一迴一個人出門,但是之前她進貨談生意都是一個人全國各地的跑,現在不過是去一趟州府,這怎麽能難得到她呢?


    然而,顧知夏卻沒說這些,隻是道:“放心吧,我會平安迴來的。”


    雖然是拿白鶴樓當借口,但是準備出發前顧知夏還是去了一趟白鶴樓,跟林掌櫃說明緣由。


    林掌櫃很是熱心,不止給顧知夏準備好馬車,還拿了一封信給她,說這是他在州府的朋友,若是顧知夏在州府遇到了什麽事,可以去找他。


    顧知夏點點頭,道了謝,便上了馬車。


    顧知夏一路到了州府,政府的確是比縣城大了很多,也熱鬧了許多,雖然此刻天空下著細雨,但是貫穿州府的一條大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街旁店鋪林立,各色旗幟在這煙雨天中顯得有些沉重。


    但是旗幟下的店鋪還是有人進進出出,顯示著這州府的富庶繁華。


    顧之下一眼就看到了林展櫃給的地址,毛記茶館。


    這茶館果然是開在大街上最熱鬧的地方。


    開闊的六間門麵裏頭稀稀拉拉的坐著十來個客人。


    這並不奇怪,茶館一般是要下午才來生意。


    顧知夏猶豫了一會兒,走進了毛記茶館,半個時辰後,她從茶館出來,繼續往前走。


    她的目標是,兩條街之後轉角處的豬肉鋪子。


    走過兩條街之後,一問周家的豬肉鋪子,路人便好心的指給她,”喏,那就是了。”


    周屠夫一身腱子肉脹鼓鼓的,他正光著膀子在剁排骨,三兩下的那排骨便成了一段一段的。


    突然,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站在他麵前,“是周屠夫嗎?”


    周屠夫點點頭,“丫頭,你要買肉嗎?肥的還是瘦的?”


    “我不買東西,我找人。”


    “找誰?這四麵的人我都熟,讓我家婆娘領你去。”


    一聽這話,顧知夏就知道,這周屠夫是個好人,老實且熱心腸。


    顧知夏於他來說不過隻是一個陌生人,但是一開口他便願意幫忙,這足以見得他的人品很端正。


    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應當不會差。


    “我找周子文。”


    周屠夫一愣,剛剛還很憨厚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就警戒了起來。


    “你是誰?找他幹什麽?”


    “我是曲縣青山村的人,姓顧夫家姓楊,我找周子文有急事。”


    “我沒去過曲縣,也不認得什麽青山村的人,子文不在你請迴吧。”


    不在家?毛記茶館的掌櫃不是說他和楊誌安一樣被取消了科舉資格,天天在家自怨自艾嗎?怎麽會不在家?


    顧知夏大聲道:“我是為了兩年前科舉的事情來的,你能讓我見他一麵嗎?”


    一聽到科舉這兩個字,周屠夫臉色大變,他大聲吼道:“都說了我兒子不在家,你快走!不然,別以為你是姑娘家我就不敢動手!”


    說著,周屠夫抄起菜刀就要趕人。


    突然,有什麽東西扔到了顧知夏的腦袋上。


    顧知夏抬頭一看,二樓的窗戶開了,邊上立著一個形容消瘦的年輕人,他眼神頹喪的望著顧知夏。


    他一定就是周子文了。


    他明明就在家,周屠夫為什麽不讓她見他呢?


    想到這兒,顧知夏裝作沒看到周子文,她跺了跺腳,自言自語,“唉,我本來是想要幫他的,既然他沒在家就算了,我還是去毛記茶館喝茶吧。”


    說完,拔腿就跑。


    周屠夫揮著手裏的菜刀,咕噥道:“真是一個古怪的丫頭。”


    顧知夏再次泰然自若的走進男記茶館,要了一壺茶。


    嶄新的桌子與長凳,青花瓷的茶壺與茶杯,茶館裏還有零散的茶客在說話。


    外頭牛毛般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不停,屋簷上掛著水滴,偶爾打在青石板上,一切靜謐而美好。


    走了兩條街,顧知夏的裙角也沾了水氣,倒是應景。


    顧之下喝了一壺茶,掌櫃的剛給她續上第二壺,外頭就衝進來一個人。


    那是顧知夏在周屠夫家裏的二樓窗戶邊上看到的周子文。


    他衝到門口停住了腳步,顧知夏朝他脆生生地招唿道:“在這兒呢。”


    周子文走到桌子邊上,顧知夏示意他坐下。


    周子文卻看了看四周,見眾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他,他轉身隻說了一句:“跟我走。”便率先離去。


    周子文走得很快,顧知夏隻能小跑跟上,等到了一個巷子裏,周子文才停住了腳步。


    “你是誰?”周子文轉身看向顧知夏。


    “曲縣青山村,顧知夏。”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很好,主動挑起話題,顧知夏覺得,這人對於兩年前的是也並非漠不關心。


    “我聽毛記茶館的掌櫃的說,你兩年前也遭遇了仙人跳,被取消了考試資格,我可以幫你。”


    “也?”周子文玩味的反問。


    到了這個時候,顧知夏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不瞞你說,我夫君也遭遇了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跟我們一起去州府衙門解決這件事。”


    周子文眼神一亮,然而還是轉過身,漠然道:“兩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還是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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