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畫過?


    這句話,不由得讓我大吃了一驚。難道說,那林子裏的柳樹是我爺爺種的?張顯貴不是說,我爺爺根本不知道謝芸芝的事嗎?


    我腦子裏一下子湧出來很多疑問,剛要開口,卻又聽到劉青山在小聲嘀咕,“在哪兒呢?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下意識的屏住了唿吸,等著他把事情徹底想起來。好半晌,他才一拍大腿,皺著的眉頭也跟著鬆開,站起來指著紙上的人臉,對我說:“想起來了,當年我還是娃娃的時候,你爺爺見我在玩泥巴,就隨手擺了這張人臉,說這才是好玩意兒,什麽妖魔鬼怪都能困住。”


    說著,劉青山的眼睛不自覺的看向了天花板,似乎覺得當時的情形有些好笑。


    “那時候我才五歲,你爺爺擺出來的那張臉,嘴裏還長著獠牙,嚇得我連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因為這事兒,我爹還差點和你爺爺打起來了。”


    劉青山迴過神來,把圖遞到我手上,似乎有些嫌棄,擦了擦手又問:“你沒事兒畫這玩意兒幹嘛?謝芸芝的墳,你看出什麽明堂了嗎?”


    我努了努嘴,給他說人臉圖就是按照墳邊柳樹的布局畫的。他明顯的愣了一下,又搶過人臉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瞪大了眼睛問:“這麽說,那些柳樹是你爺爺種的咯?”


    我也說不上來,這隻是一種猜測。打心裏講,我很不情願把這種奇怪的事情和爺爺聯係在一起。爺爺自己也說了,這張人臉圖能夠困住妖魔鬼怪。如果謝芸芝墳邊的那些柳樹真的是他種的,那他就是三爺的幫兇。


    爺爺雖然是個假道士,但他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我不相信他會不明是非的去幹那種事。


    劉青山也比較認同我的說法,讓我先想辦法解決謝芸芝的事情,其他的不要瞎想。


    我拿著人臉圖迴了家,在院子裏把爺爺的那張油布再次鋪開。


    既然劉青山說見過爺爺擺過那張人臉,我想一定不會是巧合,或許能在油布上找到答案。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眼睛幾乎要看瞎的時候,終於在油布角落裏找到了那張人臉圖。


    上麵的描述很詳細,但隻是一眼,就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


    那張看似人臉的圖,真正的名字叫困煞陣,能夠困住陰煞、邪靈。


    根據上麵的記載,困煞陣由七七四十九根陰木組成,以活木最佳,能夠將困煞陣發揮到最大威力。最常見的陰木有柳、槐、榕、楊、柏、桃、梅、桑、茶、無花果這十種。不管是在風水上,還是五行屬性中,這十種樹木都是兇木,但凡有這些樹木的地方,都不適合住人或者下葬。


    我越看越著迷,幾乎把自己陷了進去。


    等看完整個困煞陣的描述後,日頭已經開始偏西。


    我折好油布,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開始迴憶謝芸芝墳墓周邊的情形。如果油布上記載無誤的話,那地方的確是被人布下了陣法。


    以前我總覺得,神鬼這種東西,隻存在於古老的傳說中,或者是小說影視中,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裏。當我第一次見識過爺爺唱喪後,我就堅信,所謂的神鬼、風水都是騙人的。


    我從事的行業,按理說是最能接觸到這一類的東西,但我卻從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鬼怪。


    可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讓我堅定了十幾年的信念開始動搖了。從三爺的屍體冒血,再到頻頻起屍,接著是六十年前那兩個王八蛋的詭異死亡,再到昨晚張顯貴的遭遇。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我展示另外一個全新且未知的世界。


    說實話,這讓我有點難以接受,畢竟我所接受的教育和這些所謂的玄學站在了對立麵。但切身的經曆,擺在眼前的事實,做不了假。


    這世界上,其實真的存在哪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或許隻有等到你親身經曆後,你才會接受它的存在。


    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掃空了心裏低沉的情緒,決定晚上的時候再去一趟樹林。


    吃了晚飯,我早早的出了門,找到了劉青山。自從三爺的事情出了,他是除了碾叔,唯一能讓我相信的人。碾叔還在醫院照顧張顯貴,晚上的事情隻能我們兩個人去。


    說明了來意,劉青山遞給了一把從鎮上新買的手電,兩個人扛著鋤頭朝著村口走去。


    來之前,我特意在油布上找了破解鬼打牆的方法。不過很可惜,這次沒能用上,我們很快就到了謝芸芝的墳前。


    這一次來,我的心誌堅定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擔心會出現昨晚張顯貴見到的場景,但我很清楚,即便謝芸芝出現了,她也沒辦法走出來。


    我帶著劉青山繞著周圍的柳樹走了一大圈,一邊走一邊給他講解困煞陣的細節。一來,是讓他知道我已經徹底明白了這東西,二來也是為了給自己增添點信心,免得一會兒動手的時候會猶豫。


    不過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劉青山卻打了個岔,問我為什麽這裏的人臉和我爺爺畫的人臉不一樣,他可是見過爺爺畫的那張人臉是有兩顆獠牙的。


    我帶著他迴到了墳頭的位置,拿起鋤頭在地上畫了那張有獠牙的圖,然後對比站著的位置,對他說:“叔,你看。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剛好是墳頭的位置。從整張圖來看,墳頭恰好是人臉上的鼻子。你所說的獠牙,其實根本沒有在地麵上,而是在地下,也就是我們身後大概一米的地方。不過,那不叫獠牙,它真正的名字叫做陣眼。正是因為有了陣眼,這個困煞陣才能發揮功效。”


    說完,我又拉著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順著墳頭的中線往左邊移動了四步,狠狠的往下踩了一腳,繼續說:“這裏就是陣眼的位置。這困煞陣是雙陣眼,威力很大,所以才能困住陰煞邪靈。”


    劉青山聽得一愣一愣的,對比著我的位置,也移動到了另外一處陣眼上,踩了踩,似乎覺得地有些硬,就歪著頭問我:“這些硬石頭就是陣眼嗎?”


    我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是地下的東西。困煞陣的陣眼比較特殊,不是隨便什麽東西都能當成陣眼,必須是一些陰氣比較重的物件。比如老銅錢,陪葬的玉器,或者是動物的頭骨之類的。反正是埋在地底下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聽我這麽一說,劉青山的臉色有些發青,轉過身去,不知道從脖子上解下了什麽東西,然後快速的裝進了兜裏。做完這些,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問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我突然發現,自己此時的樣子,和當初那個陳安山很像,幾句話就能把人忽悠得服服帖帖。至於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陳安山,我也不太確定,除非真的能破掉陣眼,把謝芸芝放出來才能得到印證。


    我咬著手電的尾巴,使勁搓了搓手,嘴裏嗚咽的對他說:“咱們隻要把陣眼挖出來弄走,這個陣法也就破了,謝芸芝的亡魂自然就能出來了。等把她的亡魂放出來,我就給她超度,這件事就算是徹底解決了。”


    這件事在村裏鬧得人心惶惶,劉青山這些天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一方麵要幫著碾叔給村民打馬虎眼,一方麵還得跟著我操心給謝芸芝超度的事情。聽我說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決,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渾身來了精神,向我確定了位置後,就舉起鋤頭開始向下挖。


    樹林裏很靜,隻有兩人哼哧哼哧鋤地的聲音,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在靜靜地等著最後的結果。


    這裏表麵上的土層比較軟,一鋤頭下去就有十幾公分,可越往下地就越硬,後來一鋤頭下去竟然直冒火星子。


    半小時過去了,墳前兩側的地麵足足陷下去半人高。我和劉青山都累得氣喘籲籲,渾身冒大汗,可還是沒有挖出東西來。我放下鋤頭,打算上去歇歇,可剛用力一跳,腳底就傳來嘎巴一聲脆響。我挪開腳,低頭一看,一股涼氣從腳底快速竄上了頭頂。


    我的腳下,竟然踩著一個人頭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符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下既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下既白並收藏陰符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