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與爺爺結合於戰亂動蕩的民國,如同亂世中的一抹溫情,雖始於患難,卻也在彼此心中種下了深厚的情感根基。


    然而,和平年代的曙光並未能如他們所願,帶來長久的團聚與安寧,反而在生活的瑣碎與變遷中,悄然埋下了分歧的種子。


    1952年春,當歲月的車輪緩緩駛入花甲之年,爺爺與奶奶這對相伴多年的伴侶,也不得不麵對歲月帶來的無力感。


    裁縫鋪,這個承載著他們青春與汗水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們力不從心的重擔。


    每當夜深人靜,燈火闌珊之時,爺爺總會凝視著那個供他裁剪的大木桌,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時代的洪流正滾滾向前,公私合營的浪潮已不可阻擋。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午後,爺爺做出了一個影響全家命運的決定——將裁縫鋪無償捐贈給鎮政府。


    這一決定,對於爺爺而言,是響應國家政策、順應時代潮流的壯舉;但對於奶奶來說,卻是晴天霹靂,讓她無法接受。


    裁縫鋪不僅是他們經濟來源的支柱,更是他們情感的寄托。


    隨著裁縫鋪的消失,全家的經濟命脈仿佛一夜之間被切斷,生活瞬間陷入了困境。


    他們不得不依靠土改時分得的幾畝稻田艱難度日,但土地貧瘠,收成有限,根本無法支撐起這個龐大的家庭。


    奶奶對爺爺的不滿日益加深,她認為爺爺太過草率,沒有為家人的未來著想。


    而爺爺則堅持己見,他認為公私合營是國家的大政方針,個人應當無條件服從。


    兩人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感情也逐漸出現了裂痕。


    這種裂痕,如同冬日裏的寒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這個家庭的溫暖。


    失去裁縫鋪後,家裏的經濟狀況每況愈下。爺爺雖然年事已高,卻從未嚐試過體力勞動,麵對田間的農活顯得力不從心。


    大姑、二姑早已遠嫁他鄉,各自為生活奔波,無法給予家裏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四兒張忠遠在部隊服役,更是鞭長莫及。


    五兒張厚身患哮喘,體弱多病,根本無法承擔家庭的重擔。


    家中隻剩下兩個兒媳婦勉強支撐著農活,還要撫育兩個幼小的孩子。


    她們的力量畢竟有限,田裏的活兒總是顯得力不從心。


    在這樣的困境下,奶奶的心中更加思念在部隊當文書的四兒張忠。


    她連續寫了三封家書給張忠,字裏行間充滿了母親對兒子的深情厚誼和對家庭現狀的無奈。


    她希望張忠能夠退伍還鄉,幫助家裏度過難關。


    張忠收到家書後,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紮。


    他熱愛軍隊生活,渴望在部隊中有所作為;但作為孝子,他又無法忽視母親的期盼與家庭的困境。


    經過三天的深思熟慮,張忠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退伍還鄉。


    迴到家鄉後,張忠正趕上鎮上的信用社剛剛成立,急需招聘一名會計。


    憑借著他讀過一年私塾和在部隊接受的新式教育,他無疑是同齡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一個。


    再加上他退伍軍人的身份,讓他成為了信用社招工的首選對象。


    然而,奶奶卻另有打算。她深知叔叔張厚身體不好,無法承受農村繁重的體力勞動;而張忠身強體壯,無論從事何種工作都能遊刃有餘。


    於是,奶奶動員張忠將信用社的招工指標讓給弟弟張厚。


    這個決定對於張忠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犧牲。


    但他深知奶奶的苦心與弟弟的困境,最終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奶奶的請求。


    就這樣,張厚順利地進入了信用社擔任會計一職,而張忠則在生產隊擔任起了生產隊長的職務。


    這個看似平常的決定卻在無形中改變了兩個家庭的命運軌跡。


    張厚在信用社的工作相對輕鬆穩定且每月有20多元的工資,相當於在生產隊勞動半年的收入。


    這讓他在體弱多病的情況下,也能過上相對體麵的生活。


    而張忠作為生產隊隊長,則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帶領鄉親們共同致富。


    他深知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每天早出晚歸,奔波於田間地頭,與鄉親們同吃同住同勞動。


    在他的帶領下,生產隊的糧食產量逐年提高,鄉親們的生活水平也逐漸得到改善。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兄弟之間的收入落差,加速了兄弟分家的進程。


    張厚憑借著信用社的工資收入過上了相對安逸的生活;


    而張忠雖然贏得了鄉親們的尊敬和愛戴,但家庭的負擔依然沉重。


    他不僅要照顧年邁的父母,還要撫養年幼的子女,同時還要兼顧生產隊的工作,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不久,兄弟分家擺上了議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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