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鬼祟的生硬在夜幕中穿行,敏捷的來到了方丈室內。


    他從窗外飛身進入屋內,外麵的侍從都在打瞌睡,這才讓黑衣人有機可乘。一身暗黑色的衣裳,眼睛黑白分明透著陰狠又透著稚嫩。


    他一步一步靠近方丈床上,看了看昏迷不醒之人,“噗通”一聲便跪下了。


    眼淚嘩啦啦的落,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多久便成了赤紅一片,他抿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師父……不要怪我。”話語間手中一明晃晃的刀,朝著床上昏迷的方丈而去。


    就在寒刀要落在方丈那之際,陡然床上之人,睜開了眼睛,右手死死拽住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的手和刀仿佛被固定住了似的,根本無法動彈。


    “你!你是何人,你不是我師父!”


    “你師父?”


    南景臣隻是被明若華使用了易容術,看起來是方丈,真的方丈已然被衛書洛轉移在地下室內。


    黑衣人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便奮力想要逃串,他眼睛詭譎嘴巴張開,嘴內有暗器,南景臣敏銳的偏過身子,那暗器在他側臉飛過。


    一縷青絲,輕飄飄的落在床榻之上。


    “唿啦啦”一群人,從外麵奪門而進。


    黑衣人這才知道自己中計了:“你們設定了陷阱讓我鑽進來?卑鄙!”


    黑衣人看身後之人,有宮廷的侍衛,有寺廟的和尚,還有宣王府的隨從,三派人都在身後定定的看著自己。


    簡而言之,怕是沒有退路了。


    “沒錯,我們就是在等你。原本你想讓方丈死,可我把人給搶救了,你為了完成任務,一定會進行下一步的運作。”明若華分析道。


    那人搖頭,幾乎歇斯底裏的道:“你亂說!我沒有什麽任務,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寺廟。”


    敵人越是激動,明若華便越是冷靜。


    眼前黑衣人,可以確定應該是和方丈很熟悉之人,明若華看那雙眼睛,陡然覺得似曾相識,陡然想腦子裏想到了一個人。


    “你是那個小沙彌?”明若華脫口而出。


    今日賞荷華的時候,有個來請她和衛書洛用膳的小沙彌,看著眉清目秀,特別是那一雙眼睛,令人過目不忘。


    很少男子有這般清澈又好看的眼睛。


    男子大多單眼皮更顯得貴氣,可那小沙彌不是單眼皮也給人一種冷靜貴氣的感覺,同時又很靈動,這才讓明若華印象深刻。


    “沒錯,是我!”小沙彌把自己的麵罩扯了下來。


    戒律堂的堂主上前,憤怒的斥責:“你為何要對師父這般,師父平日裏待你不錯!”


    “就是因為待我不錯,我才不想讓師父做錯事啊!”小沙彌大聲吼叫,仿佛全天下之人都不懂得自己,他必須通過歇斯底裏的呐喊,才能和他人進行溝通一般。


    這小沙彌一番話,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衛書洛從外屋走來,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路。


    他定定看著這個小沙彌,轉身對身後之人道:“夜深了,大家暫且迴去歇著,人已然抓到,就不會放走。一切明日再說。”


    他不想在他師父房間內,讓這些亂糟糟的事情,繼續發生。


    這算是一種精神上的潔癖。


    明若華看出衛書洛的憂傷,朝著南景臣眨巴眼睛,示意了些什麽,南景臣和她心有靈犀,他上前幾步,對寺廟內的其他人員道:“明日,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我們會弄清楚。”


    那些人本來不想走,被南景臣這樣說了,便隻好離開。


    “都是你,都是你,師父本來是不收凡塵的弟子,你是太子又如何,為何就能破例了!”他歇斯底裏的道。


    明若華蹙眉,靜靜的看著眼前這詭譎的一幕。


    竟然還有人會訓斥太子。


    太子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雙手交織在一塊,眼前的小沙彌,是方丈格外疼愛的一個,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猶豫要不要動刑。


    “師父收了我,又如何?”衛書洛倒是想弄清楚。


    明若華也很好奇,這到底是師兄弟的嫉妒,所以才抱怨到師父那,還是因為其他?明若華不得而知。


    入夜時分小沙彌前來刺殺便沒想著自己要活著離開。


    就算不是南景臣幾人當場擒拿了自己,小沙彌也打算殺了師父之後,自己再自盡……


    “師父若不是管了凡塵的這些事,我們寺廟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師父不配做一個主持,我與其讓世人詆毀師父,不如讓師父早日死了,還能在百姓那留下好的影響。”小沙彌振振有詞的道。


    “你是走火入魔了吧!”明若華脫口而出。


    她隻覺得這小沙彌,被人洗腦了。


    “我沒有走火入魔,我一切都是為了師父好。”


    “到底是何人告訴你,說殺了你師父是為了你師父好?”明若華覺得背後挑撥離間之人,才是最陰險的。


    小沙彌支支吾吾,沒有啃聲。


    明若華感覺事情不妙,正準備說活,那小沙彌卻跟瘋了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罵罵咧咧,和之前明若華看見的溫和之狀,既然不同。


    “這是吃了五石散。”南景臣發覺了小沙彌的一樣。


    “五石散?這不是類似於成了他人傀儡的藥物嗎!”明若華後怕,心有餘悸,她竟然沒想到,小沙彌早就不是原本的小沙彌,而是依然是他人的“工具”。


    這種藥物,可以改變人的思緒。


    可以讓人的恐懼放大上百倍。


    甚至還會在腦海中有各種聲音打架,吃了這東西的人會格外痛苦,最後淪落為他人的“木偶工具”。


    隻要不病發,人就和常人無異。


    一旦病發,就不受控製。


    這類人自己根本覺察不出來,隻有旁觀者才能清。


    明若華上前,在小沙彌的幾處大穴上點住,最後運氣,再之後小沙彌吐出一口鮮血,他慢慢清醒了過來。


    “吃了這種藥的人,不會丟失之前的記憶,你知道你什麽時候被人下藥的嗎?”明若華算是溫和的問了。


    看在小沙彌也不過是他人棋子,自己都無法控製,又加上方丈情況還算好的,明若華這才這般大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傷害師父的,我該死。”小沙彌徹底失控了。


    就在明若華想要安慰的時候,發現小沙彌狀態又變了,她這才後怕道:“看來吃的時間有點緊了,我使用的辦法,無法讓他長時間清醒。”


    就在大家都等著明若華,期待她有法子讓小沙彌清醒之際,寂靜的夜色中,方丈的臥房內發出了一聲嘶吼。


    明若華等人看向不遠處的聲音發源地……


    都驚呆了。


    小沙彌自盡,竟然在大家眼皮子地下自盡了。


    明若華雙腿一軟,不敢相信眼前的,“他說方丈管俗事,會給寺廟招來殺身之禍,是想讓方丈幹淨才做的這些,既然如此自己又為何死去?”


    她雙唇顫抖,昏迷了過去。


    “娘子!”南景臣見明若華昏迷,趕緊上前攙扶,抱著她便離開。


    衛書洛留在了房間內,看著已然被送迴來的方丈,內心抱歉道:“師父,其實是我的錯……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穆嚴讓我做的。可我不得不這樣做。”


    一陣風吹過,這話剛好落入明若華耳邊。


    她從南景臣身上掙紮著:“夫君,我要迴去!”


    “你身體沒好,別去看方丈了,明日再看吧。”


    “可是,我剛才好似聽見太子在和方丈道歉……”明若華悠悠道,她也不確定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


    南景臣轉頭,透過窗戶剛好可以看見屋內,此刻衛書洛正給方丈蓋被子,神情哀傷,一言不發。


    “娘子怕是累壞了,太子和方丈挺好的。”南景臣不是不相信她,隻是這件事太沒邏輯了。


    明若華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沒休息好,這才胡思亂想了。


    然而,此刻屋內的衛書洛正在懺悔:“師父……您不要怪我……您暫時隻能昏迷……這也是為了你好。我覺得小沙彌應該是被穆嚴等人利用了。他們是擔心我做事不靠譜……”


    有人給方丈下毒,衛書洛早就知道了。


    他甚至也算參與了其中。


    穆嚴讓他來看一出好戲,還說要把太子的師父之一給滅了……


    “我就是不知道,穆嚴到底是知道了我把段雪玉送來過這裏,還是單純的想要對付您,可我隻能按兵不動,我找了大夫隨身跟著,後來又巧遇了世子妃他們。您一定是可以安然無恙的,可是我沒有保護好您鍾愛的小沙彌……”


    衛書洛終究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不能保全整個淩雲寺安寧。


    “太子殿下,您小心身子。”侍從躬身安慰。


    衛書洛閉上眼睛,抬抬手,示意那人離開。


    侍從悄然遠離幾步,在遠處伺候。


    衛書洛緩緩坐在床邊地上,久久不言不發,隻定定看著床上之人,他感覺自己被命運桎梏得要無法唿吸。


    甚至不確定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太被動了……


    許久之後,他目光陰冷呢喃道:“忍無可忍,何須再忍。”


    他想主動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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