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便是太藕村,村子幾乎有一大半的人都被洪水衝走了,現在有一部分人去了新村內,還有一部分老人不願意走。”喬大爺指了指前方的一個小村子。


    南景臣在馬背上,看了一眼前方。


    有青灰色的炊煙,在山間徐徐升起,這是村裏人正在燒火做飯。南景臣欣慰:“喬大人治理有方啊,若是家裏頭沒有糧食,也不可能有炊煙。”


    “百姓都是托了皇上的福,我不過是……奉命行事。”喬大禹雙手抱拳,朝著京都方向,恭敬道。


    南景臣觀察了此刻站定的位置,幾乎是三麵環山,透著一股子的陰森,在這烈陽高照的大白天,莫名的竟然升騰起一股寒意。


    “駕!”南景臣揮動鞭子,朝著山村而去。


    喬大禹給身側人使了個顏色,那人暗自離開。


    喬大禹緊跟著南景臣的馬匹,一路往前,行走了大約兩公裏的山路,來到了村口。原本幾百戶的人家,如今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戶人。


    就連空氣裏也透著陰森的氣息。


    “就是這裏了,這裏之前人比較多。”喬大禹介紹。


    南景臣在資料裏了解過這個村子:“前方就是鹽產地?”


    “是,就是在前方,隻是現在已經關閉了,沒有人手來做這件事是其一,其二是擔心將來又有洪水,這才暫時關閉。”喬大禹沒想到南景臣竟然知道這裏有一個鹽產,本就不是什麽舉國文明之地。


    “這裏可是個官鹽產地。”南景臣周身透著寒氣。


    喬大禹這是在忽悠他!


    果然,他愣住了,有一種悔不當初的錯覺,他還以為南景臣劊知道,畢竟就算是鹽產地,也是在山頭的那一邊,喬大禹實在不知道南景臣怎麽會知道,在這邊村子,還有一個鹽產地的出口的。


    那隧道,也不過是才挖了不到一年。


    且對外是不公開的!


    喬大禹額頭微微冒汗,他感覺事情不簡單,南景臣似乎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是啊,隻是這件事是錢大人在辦,下官實在是不知道啊。”喬大禹支支吾吾了一會後,才道。


    這是喬大禹第一次在南景臣麵前,說起錢立業。


    “華雲城是你管的,你總不會跟我說,你地界上的事情,是錢大人操心的吧?”南景臣抓到了一個點,便不動聲色繼續逼近。


    兩人之間應該是有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


    “鹽產地出口,要去港口需要在汾河城,所以錢大人操心的比較多……”喬大禹說這話聲音越來越低。


    這借口,簡直是絕了。


    竟然因為鹽運輸的港口在汾河城,就把這讓錢大人管,這哪裏說得通,偏偏喬大禹竟然用了這個理由。


    “放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你們兩個城聯係這麽緊密,有些事情你們私底下處理,朝廷也不會多問的。”南景臣故作不在意的道。


    實在是此刻的喬大禹戒備心太重,若是繼續問下去,怕是會打草驚蛇。


    “您睿智,有些事情的確是如此。”喬大禹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南景臣真的已然放下這件事。


    畢竟,在朝廷做官之人,必然知道“圓滑”為何。


    喬大禹便以為南景臣就是這樣的人。


    “下去看看吧,這村子還是有一些人的。”南景臣下了馬後,有侍從上前把馬匹牽走,南景臣行走在青石板路上。


    他仔細觀察周圍,卻是被大水衝過的痕跡。


    南景臣來到一戶有狗叫的農戶前,也是奇了怪了,當狗聽見腳步聲的時候,狂吠不止,當瞧見南景臣後,倒是規規矩矩的坐下,隨後一聲不吭。


    屋內,有劈啪作響的柴火聲。


    南景臣走了進去,灶台前的小竹板凳上,坐著一個七八十歲滿臉溝壑的老者,正在熬粥。


    “老婆婆。”喬大禹率先打招唿,展露笑靨,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好官模樣。


    老人家抬頭,看見南景臣等人,視力不夠好的她,看了許久才確定是官家之人。


    這才跪拜行禮:“拜見大人。”


    “老人家請起!”南景臣上前攙扶。


    南景臣看了一眼那粥,濃稠的白粥,米香芬芳,瞧著還不錯,隻是分量看起來有點少:“您家裏人,吃這些夠了嗎?”


    “家裏就我一個人,夠了。”


    南景臣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他見老者眼眶紅了,想來是一些傷心事。


    他沒問,倒是老婆婆打開了話匣子:“這場洪水太突然了,太多人都走了……也不知道我一個老太婆活著做什麽。”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間慘劇。


    喬大禹安撫道:“你不是還有女婿女兒嘛,還有親人,好好活著吧。”


    “是啊,我還有親人……”


    南景臣感覺周圍有人一直在看著他。


    他帶了護衛也有暗衛,按理來說若是有人盯著他,他身側之人不至於毫無反應,可他真切又感覺似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打量自己。


    從老婆婆家出來,南景臣又看了幾乎人家,情況也都差不多,還算是有吃有喝,隻是依舊沉靜在悲傷之中。


    “喬大人對這裏村民的情況,很是了解,愛民如子啊!”南景臣誇道。


    喬大禹也不自謙,欣然接受了南景臣的讚賞:“這些都是下臣應當做的,既為官,便應該護著百姓。”


    冠冕堂皇的話,信手拈來。


    幾人正準備往迴走,在村口,突然有一巨大的飛鷹出現,上麵還有幾個字:有刺客!


    隨後還有一個尖銳的孩童聲音:“山那邊有埋伏。”聲音隻說了一遍,便再也不曾出現。


    南景臣的護衛當下便把南景臣給護住。


    “既然那邊有刺客,我們就繞路走吧?”喬大禹關切且一臉驚恐之態。


    “好,那就繞路。”


    南景臣不想用自己的生命來做賭注,他沒有興趣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戲碼,其實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


    而是他看了周圍地形,以及喬大禹的態度,斷定,這村子迴喬府的三條路,說不定都有殺手。


    甚至他斷定和喬大禹有關係。


    既如此,那讓喬大禹以為自己放鬆了芥蒂,才是最重要的。


    南景臣上了馬,一行人朝著西邊的山路而行,天色陡然暗沉下來,西邊的天空,烏黑的雲層遮擋了烈日。


    原本不過是未時,已然好似傍晚時分的模樣。


    在一處三岔路口之處,四周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手中都拿著血滴子的暗器,紛紛朝著南景臣所在投過去。


    隻要有一個血滴子落在南景臣的腦上,他便一命嗚唿。


    “有刺客,有刺客!”喬大禹大聲叫道。


    南景臣輕鬆極好,飛身踏上對方暗器,敏捷的躲避對方兇悍的絞殺行為,侍衛們紛紛斃命,血流成河。


    “竟然用這麽陰險的手段!我老鐵來替天行道。”


    在千鈞一發之際,老鐵和紫韻出現,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些刺客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人。


    “留活口!”南景臣阻撓兩位前輩的快手段,差一點他們手下最後的兩個活口也要被抹脖子!


    喬大禹大氣不敢唿,他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兩位前輩:“二位是?”


    “跟你沒關係,我們是護著這小子的。”老鐵說話有些口無遮攔,南景臣倒是也習慣了。


    紫韻瞪了老鐵一眼,他趕緊補充:“我說錯了,我指的是世子爺,剛才口快,見諒見諒。”


    “不礙事,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南景臣這話絲毫不誇張,適才的確是多虧了兩位前輩,不然他怕是要命喪在此。


    “都是小意思。隻是路見不平而已。”老鐵說的輕鬆。


    南景臣從紫韻和老鐵風塵仆仆的樣子中,就能看出,應該他們跟著自己許久了,隻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又是誰?


    南景臣心間疑惑。


    他來到刺客麵前,詢問:“你若是說出幕後之人,我可保你們兩個不死。”


    話音才落,刺客嘴角便流出暗黑色的血跡。


    “服毒自殺了?奶奶的,早知道堵著他們的嘴了!”老鐵懊惱不已,南景臣蹙眉,不由歎了一口氣。


    刺客一死,也就死無對證了。


    喬大禹驚恐萬分:“這些刺客手段如此殘忍,想必是江湖之人。”他是故意在誘導,試圖讓南景臣朝著其他方向而想。


    他調查過南景臣,知道他大難不死依然不是第一迴。


    仇家這等事,必然也不會少。


    “先迴去再說吧,這裏荒郊野嶺的不安全。”紫韻看著頭頂的黑雲,大有狂風暴雨即將來臨的錯覺。


    南景臣點頭同意。


    一行人策馬離開,迴到喬府,明若華在門口候著,見到南景臣和紫韻以及老鐵前輩同時歸來,便有了一種大事不好的預感。


    “夫君,你可算迴來了,之前我的眼皮一直跳。”明若華手心發涼,那是因為之前一直在莫名其妙冒冷汗。


    “世子和世子妃是心有靈犀嗎?之前的確是遇見了格外兇險的事情,好在有兩位前輩的幫忙。”喬大禹上前解釋。


    說完又感覺自己說多了,趕緊的收嘴。


    南景臣拉過明若華的手,輕聲細語:“不礙事,都過去了。”


    “放心,有我們兩個在,他死不了。”老鐵這安慰人的話,聽著粗魯,倒是讓明若華聽著頗為安心。


    “多謝兩位前輩。”多餘的話,明若華甚至不知要如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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