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本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明若華已經轉過身去,把包好的混沌倒進沸水裏,開始忙活起來。


    “阿晨,你過去坐著吧,很快就好的。”明若華一邊忙碌,一邊對仍站在她身後的南景臣說道。


    女人忙碌的背影似曾相識,但這卻是那個叫“阿晨”的男人的記憶,而非是他的。


    他一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渾身上下如同螞蟻咬噬一般,哪怕知道那個阿晨也是自己,也覺得十分不得勁。


    南景臣眼眸暗了下,走到外麵的桌邊坐下,“往後你不要再叫我阿晨。”


    “嗯?”正在忙活的明若華條件反射地抬起頭,隨後才反應過來南景臣的意思,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不管你失憶與否,你都是我的阿晨,我腹中孩子的父親,不再叫你阿晨,是你打算拋棄我和孩子的意思嗎?”


    冰冷的眼神深深刺進南景臣的眼睛,讓他忍不住逃避,“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又是什麽意思?”明若華刨根問底,似乎一定要從南景臣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其實她也知道南景臣的話不是那個意思,但是對她來說,她的夫君就叫做阿晨,哪怕如今的南景臣忘記了她們的過往,那也是阿晨。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因為阿晨,他南景臣不管是長得多妖孽,才華多出眾,權勢多滔天,她明若華也絕不會多看一眼。


    “就是單純的不喜歡阿晨這個稱唿罷了。”


    南景臣目光閃爍,不願去看明若華的眼睛,也不願說出是因為他覺得阿晨是阿晨,那些零星的記憶都是明若華和那個叫阿晨的男人的,而不是和他南景臣的。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勁,但是卻無法抑製這股子情緒。


    “不喜歡嗎?”明若華輕嗬了一聲,當初她撿到阿晨的時候,阿晨可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


    果然,隻要他一天沒有恢複記憶,就不是她的阿晨,不是她孩子的父親。


    明若華掩掉眼底淡淡的憂傷,將注意力重新放迴鍋裏,混沌已經煮得飄了起來,可以吃了。


    她今天本來還不錯的心情被南景臣打斷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阻止她進食的欲望。


    她將鍋裏的混沌分裝在兩個碗裏,準備端到桌上。


    “我幫你。”


    一雙手搶在她之前把兩隻碗端了起來,然後端到桌上。


    明若華看著南景臣的背影略有些發愣,把身上的圍裙接下來搭在一邊,然後走了過去。


    許是覺得心裏有愧,南景臣主動將餐具用熱水燙了一遍,然後遞給明若華。


    明若華也不客氣,接過餐具,往混沌裏麵放了點簡單的調味品,然後就埋頭吃起來。


    她全程沒有說過一個字,南景臣也隻能看見一個頭頂,卻也能感覺到她心裏很大的委屈和失落感。


    南景臣眼裏閃過一絲不忍,卻是無話可說,隻得同樣拿起餐具,把碗裏的混沌吃得幹幹淨淨。


    約莫一刻鍾後,明若華碗裏的混沌逐漸見底,她端起碗,吹開表麵的蔥花,喝了口混沌湯,心情好轉不少。


    她抬眸看了眼對麵的南景臣,發現他的碗也已經空了,甚至連湯都不剩下一半點,驚訝道:“你全吃完了!”


    南景臣肚子撐得不行,表麵卻是波瀾不驚地點頭,“嗯,味道很好。”


    明若華眼神變得有些怪異,問道:“你不覺得撐嗎?”


    明一來匯報的時候就說過他已經用過晚飯,還吃得不少,然後現在又吃了一整碗混沌,這才幾個月啊,這胃口就……變得這麽大嗎?


    南景臣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撐,怎麽可能不撐!


    “快宵禁了,趕緊迴府吧。”他別過臉,躲開明若華的視線,撐著桌麵站了起來。


    此時的他胃仿佛被撐到了極限,任何一個大幅度的動作,都可能導致肚子直接炸裂開。


    他轉身準備離去,打算迴去立馬吃些消食的東西,否則恐怕今晚一整晚他的胃都不會好過。


    “等一下。”是明若華的聲音。


    南景臣身子一僵,並未迴過頭,指尖輕扣掌心,“你還沒吃飽?”


    都說懷孕的人飯量會比以往大些,莫不是她還沒有吃飽,還要再吃一些?


    光是這樣一想,南景臣就已經感覺胃宛如撐裂一般。


    “我又不是豬,滿滿一大碗混沌吃了都還不夠。”明若華撇了撇嘴,有些不滿。


    南景臣耳根驟然一熱,抿了抿唇說:“那是什麽事?”


    明若華坐在桌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自然地道:“你把碗洗了。”


    南景臣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把碗放這兒就好,大不了我多給些銀子,或者迴頭讓阿丁過來洗。”他想當然地說道。


    明若華卻是不依,“以前我們約好的,你做飯的時候你刷碗,我做飯的時候也是你刷碗,這次是我包的混沌,就該你刷碗,而且我讓明一借攤位的時候說過,要把一切恢複原樣的。”


    說來說去,不就是在說她和那個阿晨在一起的時候,阿晨就是刷碗的那個嘛。


    見南景臣始終沒有動作,明若華不免有些質疑,小聲嘀咕,“還不會是你失憶過後,把怎麽刷碗給忘記了吧?”


    世子地位尊貴,應該從小就沒有下過廚房,又沒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記憶,不會刷碗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這樣想著,明若華站起身,準備去刷碗,“差點兒忘記了,說刷碗傷手不允許我刷的是阿晨。”


    這一句話頓時侵犯了南景臣奇怪自尊心,他大步轉身,先明若華一步把桌上的碗端了起來,語氣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醋味,“不就是刷碗嘛,本世子也可以。”


    說完,他就端著碗走到一旁的水桶邊,把明若華剛才燒的熱水兌了進去,開始洗碗。


    明若華好整以暇地靠在桌邊,看著南景臣認真刷碗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這就對了嘛,她就不信她調教了三年的成果,會因為一個失憶就忘得一幹二淨。


    她最初見到阿晨的時候,阿晨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形象,但是經過她三年的調教,阿晨早就變成了家裏家外的一把好手。


    就在明若華洋洋得意自己的調教成果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響聲把她拉迴了現實。


    隻見南景臣手裏拿著一個隻剩一半碎片的碗,臉上神情略有些尷尬。


    “我,我把碎片打掃一下。”南景臣把另外一隻洗好的碗放到一邊,去拿不遠處的笤帚。


    然而,他前腳剛走,後腳的衣衫擺子就把那個碗掀翻,磕到了石頭上,一擊即碎,又是一聲脆響。


    南景臣的表情變得很微妙,看著兩個碗的碎片,竟有些出神。


    “南世子還是坐著,讓我來吧。”


    明若華憋笑憋得厲害,不過就洗了兩個碗就都打碎了,以這位爺的正常水平,要是再拿笤帚掃個地,估計明天老板來攤位的時候,這個攤子都不成樣子了。


    明若華走過去拿起笤帚,三下五除二地把地上的碎片掃到一起,然後堆到安全的地方。


    “走吧。”明若華順便把攤位也收拾了下,然後拍拍手準備離開。


    南景臣看著整潔的桌麵,同角落的一抔碎片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從袖中取出一些碎銀子,放到案板下麵。


    明若華剛想說她讓明一付過錢了,南景臣便開口道,“這是賠的碗錢。”


    說完,南景臣就頭也不迴地朝著狀元府的方向走去,明若華作勢跟了上去。


    南景臣沒有再提及阿晨這個稱唿的問題,但是卻很清楚,明若華還是會這樣叫他。


    迴到府裏,兩人在岔路的位置停了下來,準備迴到各自的院子。


    明若華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女聲,“原來阿臣表哥在這裏啊!”


    明若華眉梢微挑,邁出去的步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轉過身來。


    隻見喬心玉帶著丫鬟,從南景臣院子的方向走了過來。


    明若華眯起眼睛,這是從阿晨的院子剛迴來?


    喬心玉手裏提著一個小的食盒,看到南景臣身邊還跟著一個明若華的時候,略有些詫異,“明小姐也在啊。”


    明若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唿,“我和世子爺剛才出去了一趟,喬小姐找世子爺有事嗎?”


    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別的什麽,明若華不像之前那樣人前稱唿南景臣夫君。


    南景臣側眸看了眼明若華,似乎是在問她為什麽不叫自己夫君了。


    明若華置若罔聞,目不斜視地看著喬心玉。


    隻見喬心玉拿著手裏的食盒,笑道,“姑母吃過晚飯有些積食,我便做了些消食的酸梅湯,本打算給阿臣表哥送過去一些,卻不想院門緊閉。”


    南景臣看著喬心玉手上的食盒,眼裏帶著些許衝動,“我適才並不在府中,讓表妹白跑一趟了,你把食盒給我就好。”


    “好。”喬心玉溫聲細語迴答,然後把食盒遞給南景臣。


    兩人一遞一接之間,明若華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兩人的手,片刻也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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