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翠影環抱著那座仿佛被歲月塵封、遺忘在時光角落裏的貧瘠山村。斑駁的日光艱難地穿透林葉縫隙,灑在破舊不堪的校舍上,那校舍仿若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山風終年不休的唿嘯肆虐中搖搖欲墜,牆上幹裂的泥坯不時簌簌剝落,裸露出歲月侵蝕的滄桑內裏。


    而就在這般局促簡陋、近乎破敗的教室裏,曾經的程宇卻宛如一顆劃破陰霾、熠熠生輝的星辰。那時天還未破曉,濃稠如墨的夜色尚未被天光完全撕開,程宇家中那扇老舊腐朽、吱呀作響的破門,總會準時打破山村的死寂,他伴著這扇門的“抗議”聲匆匆出發。腳下的山路崎嶇蜿蜒,好似一條沒有盡頭的蟒,隱匿在草叢與亂石間,他破舊的解放鞋急速踏過晨露濕滑的草叢,濺起晶瑩剔透、仿若碎玉的水珠。課堂上,他小小的身形挺得筆直,雙眸恰似燃燒的火炬,緊緊鎖住黑板,老師每一次拋出的提問,他都似被觸發的彈簧,手臂迅猛舉起,迴答精準利落,那股子與生俱來的聰慧勁兒和如饑似渴的求知欲,讓他在曆次考試中獨占鼇頭,獎狀層層疊疊貼滿家中泥牆,成了全村人念叨在嘴邊、殷切望在眼裏的希望苗子,大夥滿心期許著他能如展翅大鵬,飛越這重重山巒,給沉寂的村子掙個揚眉吐氣的大臉麵。


    迴溯至程宇更小的時候,山村的日子平淡中藏著幾分酸澀。彼時村裏來了一位從上海下放的名醫,在這缺醫少藥的偏遠之地,他宛如神隻降世,備受尊崇。名醫家子女成群,六個女兒乖巧伶俐,最小的兒子卻生性頑皮,整日在村裏東蹭西跑,像個永動機般停不下來。誰也沒料到,一場意外突如其來,那孩子竟夭折了,消息如重磅巨石砸在平靜湖麵,泛起層層哀慟的漣漪,村裏男女老少皆惋惜輕歎,許久都沉浸在那股子悲戚氛圍裏。


    幼年的程宇,腦袋裏裝滿奇思妙想,莽撞又大膽。聽聞學校夜裏有詭異生物襲覦,這傳言在孩子間口口相傳,發酵得愈發恐怖。程宇拍著胸脯,決心扞衛校園安寧。他搜羅出自己視作珍寶的玩意兒,有個不知從哪得來、據說能辟邪的神秘物件,鄭重其事地戴在頭上,手持放大鏡,那放大鏡是他偶然從貨郎擔子裏換來的,視若珍寶,此刻成了他的“照妖神器”。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衝向校門口,衝著那個衣衫不整、連紅領巾都不戴卻堅稱自己是門衛的邋遢家夥大聲叫嚷:“你連紅領巾都不戴,還說自己是個門衛,快放我進學校!”邊嚷邊用放大鏡佯裝專業地檢查,小臉憋得通紅,那認真勁兒逗得旁人忍俊不禁,卻也透著股子不容置疑的堅毅。


    有段時日,程宇因家中瑣事,被父母托付到名醫家和他家和自己同齡的夥伴玩,名醫在舊社會上海西方教堂醫院的主刀主任醫生,曾是名振上海一方的名醫,和郵電所那個下放郵遞員一樣因成分問題被下放在我們偏僻的小山村,來到名醫家二層的閣樓玩,一樓是診所,名醫一家就住二樓,家裏很幹淨,有很多書,也有很多城市漂亮洋氣的衣服,程宇一家六七個小孩窮的叮當響,他們把小孩穿剩不要的衣服洗洗幹淨送給我們。程宇初到那,嶄新的環境讓他新奇不已,屋裏還有滿是城裏才有的稀罕物件,名醫還特意備了好些新衣服,吃食也精致多樣,都是村裏難見的美味,還給程宇進行全身檢查,還搞些古怪的問題問程宇,程宇居然頭腦靈光還都猜對了,後來才知道搞什麽智商測試138,居然智商超高。可每當夜幕如黑色幕布般徐徐落下,萬籟俱寂中,對媽媽溫暖懷抱的思念便如洶湧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蜷縮在陌生床鋪角落,淚水決堤,天天哭鬧不止,任誰哄都無濟於事。名醫瞧著心疼,卻也束手無策,最終隻能無奈派人喚來程宇媽媽,將這想家想得厲害的孩子接走。


    後麵長大後才了解到,那陣子,家裏狀況頻出,程宇上麵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外公外婆過世了,父親常年在外鄉做鄉官二三個月才迴來一趟,媽媽有肺病常咳出血,肚子裏還懷著身孕,一家人焦頭爛額,兄姐都長大上學,程宇當時隻有三四歲沒人帶,名醫找父母商量把程宇給他們家。


    據說名醫家有個兒子,開始生了六個女兒,後麵生了兒子喜歡的不得了,當個寶貝吃好喝好天天過稱是不是長大了,結果好景不長三四歲居然得病夭折了,後麵看程宇家兄妹多且程宇天宇聰慧看起來很象他夭折的兒子,看到程宇身體健康,智商過人,喜歡的不得了,就有了抱養程宇的想法,父親經過一翻考量居然同意了,並說服了母親,母親開始不舍得但確實自己身體不好負擔不起,便同意先接過去養幾天試試,所以才有前麵程宇去名醫住幾天的情形,後麵看程宇哭鬧太厲害才又接迴來,商量如果肚子裏懷的是男孩生出來趁早送給名醫家,過了二個月結果生的是妹妹,終究還是不了了之,不過這些事情都是程宇十多歲懂事了父母才提起,七十年底四人幫跨台了,名醫一家才離開我們小山鄉迴去上海,後麵就沒了音信。


    小時候的程宇,學習上天賦盡顯,成績斐然,是老師眼中的得意門生,可校園生活並非一帆風順,沒少受村裏頑皮孩子的欺負。那時候,他個頭瘦小,性子又有些靦腆,常成為被捉弄的對象,書本被藏、書包被扔,委屈隻能往肚裏咽。念初中時,過往的遭遇像陰影,一點點侵蝕著他的內心,性格愈發孤僻內向,仿若一隻受傷後躲在殼裏的蝸牛,對外界充滿戒備。


    學校搬遷至山裏的校區,條件愈發艱苦。某個夜晚,程宇摸黑去上廁所,簡陋的廁所四壁透風,搖曳的燭光在風中瑟瑟發抖,映出斑駁怪影。完事起身,外頭靜謐得可怕,風聲唿嘯似鬼哭狼嚎,他雙腿發軟,不敢繼續往前走又肚子疼的難受,在教室門口就地解決了。次日上課引起一片喧囂,議論紛紛個個異樣的眼光指向程宇,經過調查認定程宇夜裏起來過,鐵證如山學校給予嚴重警告,從此程宇羞澀的抬不起頭,感覺自己是個怪物,同學們把他當笑話也不再尊重他,程宇感到壓抑極了,從此學習成績也一落千丈。


    也是從那時起,像是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原本在程宇成長中缺位的父親,像是突然被喚醒了責任,目光更多地聚焦到兒子身上,關心學業、噓寒問暖,父子關係在這微妙變化中有了暖意。


    後來,升學的關鍵節點,程宇考上重點高中,可其中過程布滿荊棘。中考時像是在泥濘賽道上摔了重重一跤,分數僅夠勉強夠上師範院校。家裏為此炸開了鍋,眾人各執一詞。哥哥心疼弟弟,想著師範能分配工作,往後日子安穩,極力主張報考師範;父親目光長遠,滿心期望他衝擊重點高中,憧憬著大學殿堂的榮耀,盼他魚躍龍門,有番大作為。程宇夾在中間,心亂如麻,卻終究扛著一家人沉甸甸、混雜著矛盾與期許的目光進了重點高中。


    初入校門,現實如冷水兜頭澆下,成績在班裏墊底,處境艱難又尷尬。家裏窮得叮當響,他翻來覆去隻有那麽一件洗得發白的衣服,在衣著鮮亮的同學間,仿若一隻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自卑悄然滋生。好在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如地底暗火,熊熊燃燒。課堂上,他如海綿吸水般汲取知識,筆記密密麻麻寫滿本子;課後,別人玩耍嬉鬧,他獨自窩在角落,與習題鏖戰。這般拚命三郎的架勢,成效顯著,第一學期末便考到全班第十一名,驚豔眾人。第二學期更是一鼓作氣,躋身全班前五、六名,成績一路飆升,成了老師口中的逆襲典範,同學眼中的追趕目標。


    本以為日子會沿著這上坡路一往無前,高二的悶熱盛夏,命運卻似脫韁野馬,陡然轉向。縣城富家女蘇瑤仿若一陣裹挾著馥鬱香氣的風,翩然而至這質樸校園。她如一朵盛綻在溫室、精心雕琢的嬌花,初入校園便惹得眾人側目。一頭烏黑微卷的長發柔順亮澤,明眸皓齒,笑起來仿若春日暖陽,白裙飄飄似仙袂臨塵,精致皮鞋踩在教室地麵,格格不入卻又奪目非常。更令人驚歎的是,課堂上她思維敏捷,那些複雜難題在她筆下仿若被施了魔法,輕鬆拆解,成績與程宇不相上下,瞬間成了校園裏風頭無兩的風雲人物。


    程宇那顆向來沉穩、隻專注於書本知識海洋遨遊的心,頭一迴亂了節拍,仿若平靜湖麵被投入巨石,漣漪圈圈。班主任似乎洞察了少年隱秘的心思,一番考量後,竟把蘇瑤安排在了程宇座位旁邊。這本該是無數青春期少年夢寐以求的近距離相處機會,可對程宇而言,卻成了甜蜜又煎熬的困境。彼時的他,正值滿臉冒痘的尷尬青春期,本就因貧寒家境整日隻能穿那一件洗舊衣服而深感自卑,如今心儀女孩近在咫尺,緊張與羞澀瞬間將他淹沒。他總是不自覺地微微側身,用手半遮著臉,目光閃躲,不敢與蘇瑤對視哪怕一秒,一整天下來,常維持著這僵硬又怪異的姿勢,脖頸都酸痛不已。


    蘇瑤生性內斂,亦是個不愛說話的姑娘,同桌的程宇這般遮遮掩掩,讓她滿心疑惑與不悅,下課鈴響,積攢的委屈與氣惱瞬間爆發,她玉手猛地一拍桌子,清脆聲響引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那精致的小臉漲得通紅,卻倔強地抿緊嘴唇,一語不發。這一幕,恰被程宇的初中同學林宇撞見,林宇與程宇同鎮長大,一樣天資聰穎,腦袋裏仿佛裝著無窮智慧,彼時剛斬獲奧賽金牌,在省裏成績斐然,位列第二名,風頭正盛。他與程宇自幼交好,父親們亦是摯友,見不得好友受這般委屈。林宇濃眉緊皺,大步跨到桌前,掌心重重拍在桌麵上,怒目圓睜,瞪向蘇瑤,那架勢仿若要替程宇討迴公道。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蘇瑤誤以為兩人合起夥來針對自己,委屈化作憤怒,眼眶泛紅,當下也顧不上矜持,轉身與班裏女同學竊竊私語,而後竟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一角飛速寫下幾行字,雖字跡急促,卻仍難掩娟秀。大意是指責身為學習委員的程宇帶頭滋事,擾亂課堂氛圍,還暗示他別再這般無理取鬧,字裏行間滿是氣惱與警告。程宇瞥見那些字,仿若被定住一般,呆立當場,嘴唇囁嚅卻吐不出半個字反駁,滿心苦澀無處言說。林宇更是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理論,卻被程宇死死拽住,隻能氣得在原地直跺腳,衝教室裏大喊:“你們講不講理!我兄弟程宇一心向學,何時招惹你們了,別冤枉好人!”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同學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原本和諧的班級氛圍蕩然無存。蘇瑤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掉下來,胸脯劇烈起伏,那模樣似是受了莫大冤屈。


    這場莫名的風波,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將程宇原本就敏感脆弱的內心世界攪得支離破碎,他仿若置身風暴中心,迷茫無措,不知如何收場。更詭異的是,自那之後,程宇發覺自己的思維好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攪亂。課堂上,老師講題的聲音明明清晰傳入耳中,可那些知識卻似被一層迷霧隔絕,怎麽也進不了腦子;翻開熟悉的課本,文字和公式竟扭曲變形,陌生得讓他害怕。他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種精神控製的泥沼,可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是同學間無意釀成的緊張氛圍,還是有更隱晦複雜的緣由?無人知曉。


    程宇本是最愛學習、視寫作業為樂事之人,成績優異的他曾懷揣著上名校、出國留學、成為科學家的遠大夢想,那些夢想如熠熠星辰,照亮他過往奮鬥的每一個日夜。然而此刻,星辰一顆顆黯淡、墜落。他試圖掙紮,每天清晨強撐著疲憊身軀,逼自己坐在書桌前,對著書本喃喃自語:“我要學習,我要找迴自己。”可那股莫名力量如影隨形,輕易便將他的努力擊垮。


    老師們眼見他成績斷崖式下滑,輪番找他談心,可每次談話都似石沉大海,毫無效果;父母憂心忡忡,守在他身邊,目光裏滿是焦急與關切,卻也隻能幹著急。程宇深陷絕望深淵,無人能懂他內心的掙紮與煎熬,那隱藏在暗處操控他精神的“黑手”,究竟何時才會鬆開?他能否衝破這桎梏,重拾夢想碎片,拚湊出原本光明的未來?一切都是未知數,唯有他孤獨地在黑暗中摸索、抗爭,前路迷霧重重,希望之光縹緲難尋。


    高考失利後,程宇心有不甘,決定複讀。可那時家裏經濟捉襟見肘,每況愈下。父親為了供他複讀,四處打零工,累彎了腰,母親也日夜操勞,家裏連日常開銷都緊巴巴的。程宇心裏滿是愧疚,卻也憋著一股勁兒,想東山再起。走投無路時,父親叮囑他,若實在沒錢了,就去找父親一位女同事借,那女同事自己開著個小店,家境還算殷實,人也熱心腸。可程宇臉皮薄,滿心不好意思,覺得這是份沉重的人情債,每次想到要去開口,心裏就直打鼓。


    複讀的日子仿若煉獄,壓力如山般壓來。程宇的精神狀態愈發糟糕,像是緊繃到極限的弦,隨時可能崩斷。有一迴,他實在憋悶得慌,半夜偷偷溜出學校去看電影,想借此短暫逃離這令人窒息的複讀生活。結果剛出電影院,就撞個正著被校長逮住。校長怒目圓睜,一頓斥責,那嚴厲的話語如鞭子抽在程宇身上,讓他無地自容。


    可程宇的反常行為並未就此打住。某個半夜三更,他竟像著了魔一樣,迷迷糊糊晃悠到食堂,抬手用力敲校長的門。校長睡眼惺忪打開門,瞧見是他,又驚又氣。彼時的程宇,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已然深陷青春期的隱秘泥沼,精神徹底出了問題。他仿佛被一股莫名力量驅使,做出這些荒誕行徑,自己卻渾然不覺。


    一個月過去,程宇沒了音信,家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等他再次現身,整個人仿若脫了形,憔悴不堪,眼神裏沒了往昔的光彩,像是曆經滄桑、暮年遲暮之人,哪還有半點少年模樣。他囁嚅著說,考不上大學,沒臉迴來,這一路在外漂泊,心似無根浮萍,不知何去何從。那曾經熠熠生輝的夢想,此刻遙不可及,仿若一場破碎的幻夢,隻剩滿心的酸澀與絕望,未來被濃稠黑暗重重籠罩,一絲光亮都難覓……


    終於,某個霧氣濃重的清晨,他背著簡單行囊,像逃離牢籠的困獸般,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山村,身後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山水,漸漸隱沒在濃霧之中,而前路,是深不見底的迷茫濃霧,未來該何去何從?他一無所知,唯有滿心酸澀與不甘,推著他一步步踏入未知,不知等待他的是怎樣的驚濤駭浪,能否在這混沌中尋得一絲曙光,重塑破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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