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主任悻悻走開,醫院的鬧劇算是告一段落,雲樓鬆了口氣,而柏林則看向安雅,驚訝的說道。


    “原來你在呢啊,剛才幹嘛去了?”


    安雅表情有些難堪,她抱著雙臂,別扭地看向一邊,嘀咕道。


    “不是看你們快被拉去處分了嗎,所以才出來的。”


    “不是,我是說既然你在,幹嘛不直接帶雲樓去找丁隊,丁隊不是說過了嗎,雲樓醒了第一時間把他帶過去,你這不是耽誤事呢嗎?”


    安雅鬧著別扭沒說話,雲樓看了看安雅,心裏馬上反應了過來,想來她剛剛那些話是為了給二人解圍故意編出來的,但雲樓卻想不明白,這晦氣女怎麽處處跟他不對付,甚至能做到連丁震宇的命令都不聽的地步。


    柏林也琢磨不明白,過了會才猜測著問道。


    “你該不會嫉妒雲樓吧?不對啊,我尋思著也沒人說你……”


    一聽到嫉妒二字,安雅慌忙轉過頭,一改平時的冷峻,慌忙打斷道。


    “我嫉妒他?我有什麽好嫉妒他的,我就是覺得他可疑,背著我們去和學院接觸,算了算了,跟你講不明白,我帶他去找丁隊了。”


    話罷,安雅也沒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率先快步向醫院外走了去。雲樓第一時間倒也沒想跟安雅爭什麽,隻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嫉妒”二字上。


    “這丫頭,真是主次不分。”


    柏林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注視著雲樓說道。


    “八成是覺得你搶了她的風頭,故意跟你賭氣呢,你也別太在意,趕緊跟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好,對了,謝謝你,願意出來替我說話。”


    雲樓的道謝發自真心。畢竟如果不是柏林站了出來,自己怕不是真的會被那群醫生給先行關押起來,柏林卻爽朗一笑,說道。


    “你對我可有救命之恩啊,還計較這些幹嘛,再說了,我也看不慣那些人仗勢欺人的嘴臉……上界人對下界一直都有成見,你自己也小心一點。快去吧,迴頭咱們有的是時間聊。”


    雲樓感激地點了點頭,然後趕緊向安雅追了過去,而柏林的話卻在他的腦中久久不能消散。


    成見。長久以來,唾棄下界人一直被上界人視作一種正當的行為,能夠真正將這種行為視作成見的卻寥寥無幾。柏林的話讓雲樓感到了一絲欣慰,這說明終究還是有人願意去相對公平的看待下界人。


    雲樓並沒有什麽政治頭腦,但最近的一係列遭遇讓他逐漸明白,勞工、烏尼教、坍塌之日,這一切的變故都是源於上下界的立,而正是這一日趨銳化的矛盾,最終爆發成了不可挽迴的衝突,從而葬送了2號城。


    同樣的悲劇正在3號城上演,隻有像柏林這樣的人才能為這座城市的未來帶來真正的轉機,說不定將來通過他們的努力,對立的雙方終能放下成見達成和解。不過那也是後話了,眼下怪物們在2號城蠢蠢欲動,當務之急,是在法典的號召下迅速集結力量,把所有的古神和怪物全部殲滅在2號城,若非如此,待古神發動進攻之日,3號城必將會被付之一炬。


    ……


    從外麵仰視如城堡般聳立於3號城的法典總部,人們隻會看到高聳入雲的禮堂鍾塔,以及城牆包圍的金色大廳,而在法典內部還分若幹分區,從行政管轄的角度進行劃分,可以分為“福音”、“裁決”以及“懺悔”三個領域,這三個領域分別由三位領主統管,在他們通力合作下,法典的影響力才能如現在這般如日中天。


    其中,司職“號召”與“定憲”的福音領域擁有法典的最高話語權,其領主被稱作“理事長”負責提議和規劃法典的主要事務,而代表“製裁”與“執行”——裁決領域的戰爭領主和代表“自省”與“改造”——懺悔領域的時間領主,則行使理事長賦予的權利,使得法典的大義能夠真正的行走世間。


    除了法典的六大騎士團以外,像特派武裝保衛科的教導隊,以及聖槍兄弟會這樣高度特訓的戰鬥組織都歸屬於裁決領域調遣,而此時,身處於裁決領域核心大廳——“審判庭”中的丁震宇正麵對著戰爭領主,討論著之後的規劃和部署。


    “結果還是繞不開議會啊。”


    雖說叫做審判庭,但這大廳的裝點卻更像是一個會議室,主要的擺件是位於大廳中央的一張長條形會議桌。丁震宇有些沮喪的感慨著,雙眼盯著桌上的黑色日記和球形發信器,望著出神。


    在丁震宇身邊,端坐在長桌頂端的戰爭領主是一個身形矮小的老人,他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很繁瑣,但卻是必要的。當然,也是一個機會。”


    老人的身形略微佝僂,略顯稀疏的頭發柔軟額趴在頭頂上,他前額有兩道明顯的皺紋,前濃後淡的眉毛下,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老人雙頰高聳,當他麵露笑意時,眯成兩條細縫的雙眼和紅潤的臉頰成了他給人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他祥和而平靜,除了身上無形中散發的威嚴外,讓人難以察覺老人與戰爭領主這一稱唿有任何的聯係。


    然而這個名為陶秉的老人確實就是戰爭領主本人,同時他還是丁震宇的導師,老人親自提拔了一眾忠於法典、心懷熱忱並有著出眾能力的人,而一如他過去所做的那樣,此刻他正打算引導丁震宇,實現他夢寐以求的理想。


    “三領域已經一致通過了申請,後天,將會為你安排騎士試煉。”


    丁震宇先是一愣,隨即這個一向穩重的老兵顫抖著扶正了身子,然後用結結巴巴地聲音說道。


    “騎士試煉?現,現在恐怕不合適吧,3號城正值緊要關頭,您的手下也缺少能夠調配的人手,如果這個時候我去參加試煉,誰來協調之後的部署?”


    “哈哈哈,我還沒到隻會坐在椅子上指揮你們年輕人辦事的年紀,再者說,沒有議會的授權,武裝保衛科和3號城警隊的人我們也無從調度,之所以這麽著急安排你參加騎士試煉,一來是你已經有足夠的資格成為騎士,二來也是為了能在議會上為法典增加一個席位啊。”


    丁震宇木訥地看著陶秉,成為騎士對他而言是一種無上的榮耀,能與那些貫徹正義與美德的騎士們並肩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可現在他的心情此時卻分外複雜,老師的安排讓丁震宇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讓這份榮譽變得倉促而不切實際。


    但他沒有再反駁陶秉的安排,畢竟就像老師後麵說的那樣,自己成為騎士也是時局所需,自從學院的影響力開始在上界複蘇,3號城的議會機製就變得愈發臃腫,想要讓整個城市的力量都集結在法典麾下,就必須在五天後的議會上獲得市政部和學院的支持,而也隻有成為騎士,丁震宇才有資格在議會中獲得一席之地,為法典爭取更多話語權。


    就在丁震宇因為內心掙紮而沉默的時候,隨著一聲通報,審判庭的大門應聲打開,隻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安雅?雲樓!”


    聽到丁震宇的聲音,剛剛邁入審判庭的雲樓立馬激動的快步上前,丁震宇也起身迎了上去,兩人一見麵,丁震宇便開心地拍打起雲樓的雙肩,說道。


    “你小子可算醒了,你要再睡下去,我都打算親自去掀你的被子了。”


    雲樓咯咯一樂,想來二人在執行任務時雖有些過節,但關鍵當口少了對方哪個人,自己都不可能活著離開2號城,結下的情誼和信任自不必說。不過雲樓也沒工夫敘舊,簡單寒暄後,他就連忙跟丁震宇說道。


    “丁隊,現在情況緊急,3號城要大難臨頭了。”


    “你是指古神的事吧,除了我們擊殺的圖阿謁以外,2號城還有其他古神存在。”


    雲樓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丁隊,事不宜遲,咱們得趕緊集結力量去2號城消滅古神,如果等到它們攻過來,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2號城和3號城間唯一的屏障是隔離連接通道所使用的合金閘門,這種程度的保護根本無力阻攔古神那種體量的巨大怪物,一旦閘門攻破,且不說那排山倒海般的成群怪物,光是泄露進來的超級病毒,就足以摧毀3號城了。


    “你的思路沒錯,我和老師也認為主動出擊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正說這話,丁震宇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拉著雲樓到長桌這邊,然後麵向陶秉,對雲樓吩咐道。


    “在你麵前的是懺悔領域的戰爭領主,快點行禮。”


    說罷,丁震宇怕雲樓不懂禮數,趕緊彎腰提醒著他,雲樓趕緊學著丁震宇鞠了個躬,在俯身的時,他和陶秉第一次四目相對,而就是這麽一個對視,讓雲樓的腦子裏突然嗡嗡的響起了一陣蜂鳴。


    這陣蜂鳴在雲樓的腦海中越來越響,而觀察陶秉的神態,這個和藹老人雖然臉上依舊掛著祥和的笑容,但眯在一起的眼睛卻微微睜開,在旁人難以察覺的情況下,露出一半的雙瞳向雲樓投來了銳利異常的視線。


    這股視線飽含了極其複雜的情緒,雲樓能清晰的感受到視線中警惕和審視的意味,這其中的緣由還算不難理解,可雲樓又同時感到一種莫名的恨意和憤怒,最讓他覺得不用尋常的是,這份敵意居然讓雲樓感到似曾相識,伴著腦海中那反常的、愈發清晰的蜂鳴聲,他仔細、快速地迴味著這種感覺。


    突然,一個前不久剛剛經曆的畫麵在雲樓腦中一閃而過,那是他開啟了創世界緩步走出巡迴犬,在火光衝天的2號城與古神圖阿謁對峙的場景,此時麵陶秉給他的感覺,就和那時對峙古神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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