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開著空調,加上兩人都大汗淋漓,明明是冬季,酒店窗邊卻爬滿了霧氣。


    “滾!”


    許文妍大吼了一聲,迅速的用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體。她忍不住發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啞巴睡了。


    她隻記得最後,高旭追著雪旻走了,自己則被一個瘦高的男人抱走了……要是放在往常,她是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和一個陌生人發生關係的。隻要有腦袋的人都能想到,她一定是被下藥了。


    可是他怎麽有機會?許文妍仔細迴想了今晚的經曆,先是遇到高旭和艾莉接吻,後是迴家吃飯,再後來就是遇見啞巴和他聊了幾句……吃的飯不會有問題,否則雪旻肯定也會有反應,唯獨是啞巴擰好遞給自己的那瓶飲料……


    “你在飲料裏下了藥!”


    她幾乎是吼叫著說出這句話的。


    啞巴無法為自己辯解,因為他不能說話,更因為這就是事實。他本以為,自己偽裝成外賣小哥去接近杜雪旻是個妥善之舉。可是沒想到,從出現在杜雪旻身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被高旭給盯上了。在要到許文妍的聯係方式後不久,高旭就主動找上了他向他說明了今晚的計劃。


    他當然沒有傻到告訴高旭自己之所以出現是為了要杜雪旻的命,隻說因為看上了許文妍漂亮所以想接近。好在高旭並未起疑,可能是瞧他不會說話沒什麽威脅,所以隻淺淺交代了一些,之後便去杜雪旻家裏了。


    啞巴倒是覺得自己這趟並不吃虧,又是睡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又有錢拿,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爽的事情嗎?


    他將地上散落的衣服拾起,想幫她穿上,卻迎麵受了個火辣辣的巴掌。


    “男女之事,如果是你情我願的那我並不抗拒。但是你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就對我做這些,你這是強奸,我要告你!”


    她字字咬牙,這迴可真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吃“啞巴虧”。許文妍不急著穿衣服,而是抓起自己的手機開始錄像,把啞巴狼狽的樣子都給錄了下來。她正想著一會兒到了警局該和警察如何如何說今晚發生的事情是被強迫的……可仔細一想,那瓶被兌了藥的飲料好像早就不知道被自己給丟到哪裏去了。


    啞巴並不怕她,反而覺得她這般撒潑的樣子好玩兒的緊。他將方才高旭轉賬給他的頁麵打開給許文妍看,並當著她的麵把那一萬塊錢給收了。


    “你們是一夥的??!”


    她的言語裏滿是不敢置信。


    啞巴輕笑,按照高旭的囑咐,堅實有力的臂膀在布滿霧氣的窗戶上寫下了杜雪旻的名字。


    “雪旻也知道?”


    許文妍的聲音裏帶著絕望。


    他不說話,似乎在默認這件事。


    “為什麽?!”


    她崩潰的大喊,給杜雪旻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得來的結果都是關機。


    雪旻這麽恨我嗎?恨我恨到要和高旭合起夥來找個男人來侮辱我?


    雪旻是不是覺得,隻要我和別人睡了,就不會再去糾纏高旭?


    可是我明明是為了她好,我明明親眼看見高旭和別的女人親熱,為什麽雪旻就是不願意相信我!


    許文妍悲從中來,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拳頭。她敲碎了床頭櫃上的煙灰缸,拿著玻璃碎片抵著啞巴脖子上的大動脈,“我不是學醫的,下手沒有輕重,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


    啞巴沒有反抗,眼裏的神情落寞。


    死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他難以接受的,是許文妍當真沒有半分喜歡他的意思,否則,她的反應也不會這樣大。


    “是誰叫你這樣做的?”


    她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啞巴有些心疼,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何況,隻有把許文妍支走,他們才好對杜雪旻下手。所以他沒有猶豫,伸出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剛才在窗戶上寫下的名字。


    原來她那麽恨我嗎?


    許文妍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默不作聲的穿好衣服,剛才那股要把啞巴提到警察局的傲氣一下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這段友情的絕望。


    啞巴一直目送她離開,沒有阻攔,而是等她走後悄悄在她身後跟著。他的小摩托陪他從天黑等到天亮,空無一人的街道漸漸開始變得熙熙攘攘。


    太陽把地照的亮堂堂的,啞巴隻覺得刺眼,挪了個地方,躲到了一個陰涼的場子縮著。


    許文妍叫了搬家公司,把她在畫室的東西全都拖了出來,塞到了車上。她不想和任何人接觸,不想和任何人說昨晚的事情,她想迴家,她要迴家,她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她要逃離那個在她懷裏撒嬌,夜夜都要和她抱著一起睡的“朋友”。


    感情的事情不像數學題,從來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隻有道德底線的約束。杜雪旻這次逾距了,不像是平常那些不痛不癢的爭吵,而是真的踩到了自己的底線。


    見她就這麽要走,啞巴有些不舍。他這輩子沒什麽本事,做過的壞事不少,也從沒有過愛情。他沒讀過什麽書,沒什麽文化,隻是長得好看了些所以才被推出來做誘餌,繼而撿了昨晚那樣一個大便宜。可是他就算再沒文化也知道自己是個男人,對於心愛的女人,應該出手保護而不是傷害……


    他正苦惱該如何勸說許文妍留下,黑豹的電話就嗡嗡打來把他嚇個半死。電話那頭,粗鄙的語言不堪入耳,啞巴一句也沒聽進去,隻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是偷來的那個微信號的主人,真的是個慶大的畢業生,真的是迫於生計才出來幹的外賣……會不會,能有更底氣的站在許文妍麵前,讓她別走呢?


    隻可惜,他隻是個混混,是個沒讀過書,不能說話的混混。


    貨車越走越遠,漸漸駛離了市中心,去了啞巴不知道的地方。他站在原地愣了四五秒,然後開始瘋狂的給高旭打電話。


    那個叫高旭的男人有錢,他知道。如果投靠他,說不定還能有挽迴許文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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