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能早一點兒意識到自己的心就好了。


    要是我能早一點兒察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就好了。


    要是我從沒有意介紹高旭和雪旻認識就好了。


    可是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又怎麽能改變的了呢?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既然他已經承認,喜歡上了雪旻,那麽自己的出現,多少顯得有些多餘了。


    “就這樣吧,你在這裏陪她,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許文妍心灰意冷,拎起自己的包,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醫院。


    病房裏又隻剩下了杜雪旻和高旭兩個人,他們誰也不說話,誰也不敢先開口。


    杜雪旻的心很亂,最好的朋友愛上了自己的追求者。言情小說裏慣有的套路,套在她身上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了。


    或許是因為文妍先認識的高旭,杜雪旻總有一種破壞別人感情的負罪感。


    況且,他們睡過了,他們都睡過了!這件事,她多少有點忍受不了。


    她有些精神潔癖,但總是忍不住在腦海中腦補他們纏綿的畫麵……杜雪旻越想越難過,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配角,幫助漂亮有才華的女畫家找到真愛的小小配角。


    又過了整整一夜,即便醫生幾次強調杜雪旻的身體需要靜養,她卻還是執拗的要出院。


    離顧瑩瑩給自己定的期限又近了幾天,再這樣養下去,時間都被她給浪費了。何況她本來就隻有一些皮外傷,沒有傷到腦子和四肢就不算什麽大事。有在醫院看歲月靜好的時間,倒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她好奇“纜車墜亡”案死者的真實身份,好奇到底是誰要處心積慮的要傷害自己,更好奇那個送人偶過來的人,和綁她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夥人。


    她不是不害怕,她隻是不想坐以待斃。壞人不被抓到,恐嚇就永遠存在,光是躲和逃避,是不可能徹底的解決問題的,隻有抓到背後的大老虎,才能永絕後患。


    “杜阿姨。”


    在辦出院的空隙,一個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送來了一袋子糖,杜雪旻遠遠的便瞧見了她,紮著兩個小辮子很是好看。


    那是跳跳。


    “你怎麽來啦?”


    杜雪旻問著,半蹲下腰,“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呀?”


    “高叔叔說的,”跳跳朝著杜雪旻笑笑,把糖果塞到了她的手中,“杜阿姨,聽說你也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你疼的話,就吃幾顆糖吧,這樣就會好一些了。”


    “乖。”


    她笑著迴答,除此之外說不出其他的話。


    孩子的童真讓她感動,而跳跳的出現仿佛在提醒她,她還有陳姐一家的囑托沒有完成。


    “跳跳,手術應該快結束了,你快上去吧。”


    高旭拿著出院單子趕了過來,微微喘著氣兒。


    手術?杜雪旻疑惑的看著他,“什麽手術?為什麽要手術?”


    “爸爸的情況惡化了,”跳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哭了起來,“早上的時候,有好多醫生叔叔和護士阿姨過來說要搶救,也不知道搶救了多久,到現在,爸爸也沒有出來。”


    “帶我上去看看,快。”


    杜雪旻催促著高旭,推著他的手臂想讓他帶自己去手術室。為什麽情況會惡化?為什麽老天要給這個可憐的家庭又一次的重擊?為什麽厄運總是揮之不去,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公平可言?!


    他們趕到時,看到陳姐一個人蹲在手術室門口哭。


    她比前幾天又蒼老了許多,眼珠子爬滿了紅血絲,黑眼圈快掉到了下巴上,頭發,更是白了一大片。


    “杜記者。”


    見杜雪旻來了,她還是站了起來,保留著最大的體麵,“我聽高先生說,你也受傷了,嚴重嗎?”


    “我沒事,都隻是皮外傷,”杜雪旻扶著昏昏欲倒的陳姐,讓她坐了下來,“現在是什麽情況?”


    “早上我帶跳跳吃個飯的空子,迴來就不行了。撐了這麽多天,也是難為他了,大概就是我們家命苦,或者是前世做了什麽壞事,今生得了報應吧。”


    陳姐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杜雪旻的手,“杜記者,我丈夫怕是挺不過這一遭了。他的命要是沒了,我做鬼也不願意放過遊樂場的那群人,我求你,求求你幫我主持公道……”


    她跪了下來,杜雪旻也忍不住流了淚。


    做記者這麽多年,她總是下意識的會和別人共情。


    “陳姐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那個遊樂場絕對有問題。”杜雪旻的眼神十分堅定。


    水世界如果沒問題,絕對不會向警方施壓,把迷因重重的墜亡案說成是遊客自殺。杜雪旻還記得那封匿名郵件裏提到的清潤器材廠,待會兒出了院,她打算去那個器材廠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手術室在她們交談的功夫中亮起了綠燈,陳姐聽到響聲,從椅子上爬起來撲到了醫生的身上,可惜,隻等來了一句,節哀。


    窗外適時的下起了暴雨,好像是在衝刷這厄運帶來的不幸。


    杜雪旻也不知道自己跟著流了多少的眼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顆跳跳給的糖。她轉眼,高旭的眼神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人死不能複生,可惡人還活著,就該找他們要一個公道。


    “你走慢點兒,醫生說你還需要靜養。”


    高旭拉扯著她的衣服,希望她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哪怕那麽一會兒也好。


    今天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真的沒想到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雖然跳跳爸爸受傷實屬是湊巧,可他多少也有一點責任……


    “慢?再慢,萬一再死一個人怎麽辦?”


    杜雪旻的情緒十分激動,在死亡麵前,人類是那麽的渺小和無助,“就這麽,幾天的時間,已經連續死了兩個人了。難道那些人心裏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


    高旭想勸,但糾結了很久還是忍住了。他是舍不得看杜雪旻受傷,可是比起這個,讓她去幫自己查清真相更為重要。


    “你放心去查,我會盡力幫你。”


    他的言語裏都是鼓勵的字眼,現在的事情非同小可,兩條人命不是什麽小事,隻要能成功掀起輿論的波濤,翰傑,非死即傷。


    杜雪旻已經踏入這趟渾水之中了,跳跳爸爸的死更是讓她堅定了要查出真相的心。不說別的,剛才瞧見陳姐那憔悴無助的樣子,她也跟著難過。她父親走得早,沒有幾年,母親也走了,現在看到跳跳,就像是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杜雪旻怎麽也狠不下心不去管。


    “你先帶我迴家,我要去找個東西。”


    她說著,望著這瓢潑的大雨,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了高旭送的那把雨傘,剛想走,腳步卻又停住了。


    她又想起了昨晚文妍和高旭的對話,心猛的一緊。


    “怎麽不走了?是不是累了?你在這裏等我,我把車開過來,好嗎?”


    他俯身靠近,柔聲問道。


    杜雪旻卻像是條件反射一般躲的幾米遠,瞧他淋著了雨,又向他身側跨了一步,把傘微微朝他的方向傾了一些。


    “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嗎?你的工作呢?公司不去也沒關係嗎?”


    她轉移著話題,想讓高旭自己離開。


    那群人既然敢來綁她,說不定就做好了亡命的準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沒有家人,無牽無掛,可是不代表和她相熟的別人也是這樣。昨晚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她反複的在想,到底怎麽樣才能減輕這場三角戀對他們三個人的傷害,現在,看著高旭這樣對自己獻殷勤,她好像有了答案。


    既然文妍喜歡高旭,那不如成全他們。文妍漂亮有才華,這樣一個年輕有魅力的女畫家,誰會不動心呢?


    她承認,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聖母,也有些越界,並沒照顧到高旭的感受。可現在緊迫的現實是,她杜雪旻連自保都沒有辦法,怎麽敢去愛人?


    不是已經拒絕過郭鑫了嗎?不是已經當過一次壞人了嗎?


    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次呢。


    “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隻管做你想做的。我跟著你不是要騷擾你,我隻是想保護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們之間,還是保持最簡單的雇傭關係吧。”


    她冷冷的說著,語氣冰涼,不帶一絲溫度。


    最簡單的雇傭關係……


    “你知道我喜歡你,還要說這種話?你是在拒絕我?”


    “我隻是單純的覺得我們不合適。”


    趁還沒有徹底愛上他之前,趁她還存有一絲理智的時候,離開,是最正確的決定。


    可高旭似乎並不這麽想。


    他握住她舉著傘的手,用力的攬住她的腰,“合不合適也得相處了才知道,喜歡你,追你,這都是我的權利,我想對你好,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允許?”


    “可是這樣我會有壓力……”


    她沒法,隻得把和郭鑫說過的借口又翻出來對高旭說了一遍。


    “壓力?”


    高旭笑了,他頭一次聽見這種說辭,頭一次聽見有女人說,和他在一起會有壓力。


    “哪裏給你壓力了?我不缺錢花,不養魚,你想要我都能盡力滿足,這樣你還有壓力?杜雪旻,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胃口這麽大啊?”


    他的語氣輕佻,三兩句就讓她紅了臉。


    “昨天沒吻上,今天還給我吧。”


    他話語剛落,嘴唇就湊了上來。杜雪旻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空著的手捶著高旭的胸口想讓他停下。誰知他扔了傘,低吼了一聲礙事,伸出一隻大大的手掌覆在她額頭的傷口處擋著雨,另一隻則把她拽到了一個無人的拐角,毫不顧忌的吻了起來。


    他的嘴唇甜甜的,混著些飄進來的雨,吻的杜雪旻缺氧,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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