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的g市，大風依舊唿唿的刮著，黑漆漆的烏雲似乎定居在天空上了，沒有一絲要散去的意思。
杜雪旻簡單交接了一下工作，準備出發去醫院看一下程家母子。她最擔心的是程今文的媽媽，擔心阿姨受了顧瑩瑩的刺激，精神再出問題。
“旻姐？”
正下著樓，迎麵趕上了抱著一堆顏料的郭鑫。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
杜雪旻被這麽一問，有些發愣。她抓抓腦袋，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迴國處理事情。”
他輕歎了口氣，“去畫室坐一會兒吧，妍姐也在，她還不知道你迴來呢。”
瞧杜雪旻進了“馥雅閣”的大門，許文妍被嚇了一跳，她扔下手中的畫筆，飛快的撲到杜雪旻的身上，“臭丫頭，什麽時候下飛機的？怎麽不叫我們去接你啊？”
“我才迴來，剛迴報社聊了點兒事兒。”
見她情緒不高，許文妍也知道是怎麽一迴事，“網上那個事兒？”
杜雪旻點點頭。
“那孫扒皮怎麽說啊？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他把我炒咯，我現在沒工作了。”
“什麽？？？”
許文妍和郭鑫異口同聲的說著，他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不是，旻姐，我剛看那些東西都被撤了啊，你怎麽還會被炒？？？”
這事兒一句兩句說不完，杜雪旻就幹脆坐下來，把前因後果都給交代了，“我現在呢，欠著五十萬，還不知道能找什麽工作繼續掙錢。”
“那你幹嘛答應顧瑩瑩啊？”許文妍聽不下去，拿手指頭直戳杜雪旻的腦袋瓜子，“五十萬哎，半個月你怎麽湊得齊啊？”
“我就是想爭一口氣！我就是不想被他們玩弄！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我再也不是那個隨隨便便就會被嚇到被騙走的女孩……”
她說著，終於開始落淚，承受了這樣的打擊和壓力，也隻有在許文妍這裏才能釋放了。
許文妍輕拍著她的背，知道她這麽多年來有多麽不容易。她們是大學室友，一個讀新聞一個讀美術，年年期末考試的時候都是她帶著自己複習。隻可惜這樣一個認真上進的女孩，偏偏遇人不淑，碰到了個有未婚妻還到處留情的渣男，真的把杜雪旻傷的好慘。
郭鑫在一旁，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說不出口。他記得第一次見杜雪旻時是在學校大門口，大夏天的，她拎著相機和三腳架蹲在地上吃盒飯，一邊吃一邊看著地上的筆記本，就為了蹲一個來學校開講座的教授。後來他托人打聽，輾轉多次才了解到杜雪旻是已經畢業的學姐，在報社工作。
所以他才聯係上許文妍，想來畫室兼職，也好找借口，多和杜雪旻接觸接觸。
“別難過了，不就是錢的事兒嗎。我那裏有幾個包包還蠻值錢的，迴頭可以賣了先借你。”
“妍妍，你不用這樣為我……”
許文妍大手一揮，將挽住頭發的畫筆拿了下來，套上了件羽絨外套，“我又沒說要把五十萬給你包圓。頂多也就幫你湊個五萬十萬這樣的，多了我也拿不出來。”
她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來了一張話劇的門票，“對了，我這有一張《亂世佳人》的票，今晚的，你去看吧。”
票被塞到了杜雪旻的手中，她不想去，借故推辭，“我不喜歡看這個，你自己去吧。搞藝術的人應該會感興趣些。而且我待會兒還想去看一下程……”
“程今文程今文，你是他們家兒媳婦？雪子，不管你欠他們什麽，你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吧。況且，有發愁的時間不如去看個音樂劇放鬆一下心情，說不定看完之後就想到辦法了呢？”
“旻姐，去吧。”
郭鑫看著疲憊無力的杜雪旻，心疼的說道。
兩人送她到了大樓門口，郭鑫還想陪她去醫院，但被杜雪旻推掉了。她不是不知道郭鑫對自己的感情。隻是年齡的差距在這，而且她對程今文又有太多太多的愧疚……
她配不上郭鑫的好……
天氣陰冷，星星點點的又開始飄起了雨滴。杜雪旻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被肖嚴偉抓走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匆匆趕到了醫院，程今文病房的大門敞開著，裏麵隻有他一床病人。杜雪旻正準備抬手敲敲門，抬眼就對上了老太太的目光。
“阿姨。”
她打著招唿，動作中顯得有些拘謹。
很久沒有來了，這裏沒什麽變化，但是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你是誰呀？來找誰的？”
杜雪旻仿佛受了個晴天霹靂，她的話語裏帶著顫音，“阿姨我是雪旻啊。”
她說著，伸手去扶老太太的手臂，“阿姨，您不認識我了嗎？我之前出差去了，現在迴來了。”
老太太之前因為腦梗死住過院，醫生也早就說過她的癡呆會一天比一天嚴重。可是當現在，杜雪旻看著她滿布紅血絲的雙眼裏，迷茫無措的眼神時，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不認識，什麽雪，不認識。”
老太太揮揮手，拿著洗臉盆非說要去燒開水。杜雪旻好不容易把臉盆奪下來，怎麽也說不清楚這是在醫院不是在她自己家。老太太不聽，說話的音量一點一點調大，把護士站的護士都給吸引來了。
一陣解釋過後，老太太才算被安撫住。杜雪旻鬆了一口氣，麵對著眾人注視的目光，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你是程今文的家屬嗎？”
“呃，我是他朋友……”
護士聽到朋友兩個字，點了點頭準備走，可旁邊同事竊聲說了兩句，她就又把杜雪旻叫住，“麻煩你出來一下。”
醫院裏人來人往，護士把杜雪旻拉到一邊，“程今文的費用是你一直在繳對吧？”
“對……是不是沒錢了？”
她說著，作勢就要去掏口袋，但是卻被護士給製止了，“不是，錢還有。就是他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好，你是他的朋友，沒事可以多過來和他說說話。他母親的老年癡呆也挺嚴重的了，我們不建議再讓他母親來陪護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好的。”
杜雪旻靠在走廊的背牆上，歎了口氣。阿姨不能陪護了，要不請個護工吧？
她拿出口袋裏所有的現金，找了一個還算老練的護工，安置好一切之後，熟練的拿起刮胡刀給程今文刮胡子，然後又去打了盆熱水，給他擦了擦臉和胳膊。
天氣這麽冷，不知道植物人會不會被凍感冒呢？
“阿姨，我先帶您迴家吧？醫院不適合您待，在家裏自在一些。”
瞧老太太有些局促不安，杜雪旻如是說道。
“迴家，迴家好，”老太太笑著說著，然後拍了拍杜雪旻的肩膀，“我兒子啊，是警察，一會兒他下班了迴來找不到我該著急了，迴家，該迴家了。”
她應和著，轉過頭卻開始歎氣。外頭冷，她走到電梯口時想著再迴去拿件衣服給阿姨穿上，沒想到迎頭就撞上了個堅實的胸膛，更過分的是，她還踩了那人一腳。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身後有人。”
她道著歉，抬眼看了下麵前的人，皮膚黝黑，五官端正，有點兒古天樂那味兒。
男人的皮鞋被她踩髒了，她從口袋裏拿了手帕紙出來，準備俯身去擦，卻不小心把《亂世佳人》的票跟著帶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男人看出了她的目的，將腳收迴，“不用擦，那不重要，”他說著，將話劇票拾起，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我給文妍的票嗎？這位小姐，你認識許文妍嗎？”
杜雪旻簡單交接了一下工作，準備出發去醫院看一下程家母子。她最擔心的是程今文的媽媽，擔心阿姨受了顧瑩瑩的刺激，精神再出問題。
“旻姐？”
正下著樓，迎麵趕上了抱著一堆顏料的郭鑫。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
杜雪旻被這麽一問，有些發愣。她抓抓腦袋，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迴國處理事情。”
他輕歎了口氣，“去畫室坐一會兒吧，妍姐也在，她還不知道你迴來呢。”
瞧杜雪旻進了“馥雅閣”的大門，許文妍被嚇了一跳，她扔下手中的畫筆，飛快的撲到杜雪旻的身上，“臭丫頭，什麽時候下飛機的？怎麽不叫我們去接你啊？”
“我才迴來，剛迴報社聊了點兒事兒。”
見她情緒不高，許文妍也知道是怎麽一迴事，“網上那個事兒？”
杜雪旻點點頭。
“那孫扒皮怎麽說啊？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他把我炒咯，我現在沒工作了。”
“什麽？？？”
許文妍和郭鑫異口同聲的說著，他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不是，旻姐，我剛看那些東西都被撤了啊，你怎麽還會被炒？？？”
這事兒一句兩句說不完，杜雪旻就幹脆坐下來，把前因後果都給交代了，“我現在呢，欠著五十萬，還不知道能找什麽工作繼續掙錢。”
“那你幹嘛答應顧瑩瑩啊？”許文妍聽不下去，拿手指頭直戳杜雪旻的腦袋瓜子，“五十萬哎，半個月你怎麽湊得齊啊？”
“我就是想爭一口氣！我就是不想被他們玩弄！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我再也不是那個隨隨便便就會被嚇到被騙走的女孩……”
她說著，終於開始落淚，承受了這樣的打擊和壓力，也隻有在許文妍這裏才能釋放了。
許文妍輕拍著她的背，知道她這麽多年來有多麽不容易。她們是大學室友，一個讀新聞一個讀美術，年年期末考試的時候都是她帶著自己複習。隻可惜這樣一個認真上進的女孩，偏偏遇人不淑，碰到了個有未婚妻還到處留情的渣男，真的把杜雪旻傷的好慘。
郭鑫在一旁，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說不出口。他記得第一次見杜雪旻時是在學校大門口，大夏天的，她拎著相機和三腳架蹲在地上吃盒飯，一邊吃一邊看著地上的筆記本，就為了蹲一個來學校開講座的教授。後來他托人打聽，輾轉多次才了解到杜雪旻是已經畢業的學姐，在報社工作。
所以他才聯係上許文妍，想來畫室兼職，也好找借口，多和杜雪旻接觸接觸。
“別難過了，不就是錢的事兒嗎。我那裏有幾個包包還蠻值錢的，迴頭可以賣了先借你。”
“妍妍，你不用這樣為我……”
許文妍大手一揮，將挽住頭發的畫筆拿了下來，套上了件羽絨外套，“我又沒說要把五十萬給你包圓。頂多也就幫你湊個五萬十萬這樣的，多了我也拿不出來。”
她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來了一張話劇的門票，“對了，我這有一張《亂世佳人》的票，今晚的，你去看吧。”
票被塞到了杜雪旻的手中，她不想去，借故推辭，“我不喜歡看這個，你自己去吧。搞藝術的人應該會感興趣些。而且我待會兒還想去看一下程……”
“程今文程今文，你是他們家兒媳婦？雪子，不管你欠他們什麽，你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吧。況且，有發愁的時間不如去看個音樂劇放鬆一下心情，說不定看完之後就想到辦法了呢？”
“旻姐，去吧。”
郭鑫看著疲憊無力的杜雪旻，心疼的說道。
兩人送她到了大樓門口，郭鑫還想陪她去醫院，但被杜雪旻推掉了。她不是不知道郭鑫對自己的感情。隻是年齡的差距在這，而且她對程今文又有太多太多的愧疚……
她配不上郭鑫的好……
天氣陰冷，星星點點的又開始飄起了雨滴。杜雪旻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被肖嚴偉抓走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匆匆趕到了醫院，程今文病房的大門敞開著，裏麵隻有他一床病人。杜雪旻正準備抬手敲敲門，抬眼就對上了老太太的目光。
“阿姨。”
她打著招唿，動作中顯得有些拘謹。
很久沒有來了，這裏沒什麽變化，但是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你是誰呀？來找誰的？”
杜雪旻仿佛受了個晴天霹靂，她的話語裏帶著顫音，“阿姨我是雪旻啊。”
她說著，伸手去扶老太太的手臂，“阿姨，您不認識我了嗎？我之前出差去了，現在迴來了。”
老太太之前因為腦梗死住過院，醫生也早就說過她的癡呆會一天比一天嚴重。可是當現在，杜雪旻看著她滿布紅血絲的雙眼裏，迷茫無措的眼神時，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不認識，什麽雪，不認識。”
老太太揮揮手，拿著洗臉盆非說要去燒開水。杜雪旻好不容易把臉盆奪下來，怎麽也說不清楚這是在醫院不是在她自己家。老太太不聽，說話的音量一點一點調大，把護士站的護士都給吸引來了。
一陣解釋過後，老太太才算被安撫住。杜雪旻鬆了一口氣，麵對著眾人注視的目光，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你是程今文的家屬嗎？”
“呃，我是他朋友……”
護士聽到朋友兩個字，點了點頭準備走，可旁邊同事竊聲說了兩句，她就又把杜雪旻叫住，“麻煩你出來一下。”
醫院裏人來人往，護士把杜雪旻拉到一邊，“程今文的費用是你一直在繳對吧？”
“對……是不是沒錢了？”
她說著，作勢就要去掏口袋，但是卻被護士給製止了，“不是，錢還有。就是他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好，你是他的朋友，沒事可以多過來和他說說話。他母親的老年癡呆也挺嚴重的了，我們不建議再讓他母親來陪護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好的。”
杜雪旻靠在走廊的背牆上，歎了口氣。阿姨不能陪護了，要不請個護工吧？
她拿出口袋裏所有的現金，找了一個還算老練的護工，安置好一切之後，熟練的拿起刮胡刀給程今文刮胡子，然後又去打了盆熱水，給他擦了擦臉和胳膊。
天氣這麽冷，不知道植物人會不會被凍感冒呢？
“阿姨，我先帶您迴家吧？醫院不適合您待，在家裏自在一些。”
瞧老太太有些局促不安，杜雪旻如是說道。
“迴家，迴家好，”老太太笑著說著，然後拍了拍杜雪旻的肩膀，“我兒子啊，是警察，一會兒他下班了迴來找不到我該著急了，迴家，該迴家了。”
她應和著，轉過頭卻開始歎氣。外頭冷，她走到電梯口時想著再迴去拿件衣服給阿姨穿上，沒想到迎頭就撞上了個堅實的胸膛，更過分的是，她還踩了那人一腳。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身後有人。”
她道著歉，抬眼看了下麵前的人，皮膚黝黑，五官端正，有點兒古天樂那味兒。
男人的皮鞋被她踩髒了，她從口袋裏拿了手帕紙出來，準備俯身去擦，卻不小心把《亂世佳人》的票跟著帶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男人看出了她的目的，將腳收迴，“不用擦，那不重要，”他說著，將話劇票拾起，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我給文妍的票嗎？這位小姐，你認識許文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