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目的地,兩人先去客棧將玉牌贖迴,又買了兩匹馬,說走就走朝錢塘而去。王一和紫兒兩人結伴而行,又有了銀兩,一路吃著各地的名吃,欣賞各處的美景好不快活。紫兒雖然和王一一樣沒有出過門,但見識卻遠遠超出王一的想象。很多美食和景物紫兒都能一一道來,講得繪聲繪色,王一每每聽得入神,對紫兒淵博的知識讚歎不已。問起紫兒怎會知道這麽多,紫兒也隻道是小時候學的,其餘則閉口不提。有了王一的陪伴,紫兒也不再是小叫花子的打扮,一身男裝,翩翩美少年的模樣。數日間,兩人的感情又增進了不少,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隻是每次投店,王一想和紫兒同宿一間房,紫兒總是各種理由推脫,還好王一心性豁達並不在意。


    這日晌午,兩人來到了邯鄲地界。紫兒嚷著口渴,王一剛要拿出水葫蘆給紫兒,抬眼間,看見前方不遠處正巧有一茶館。寫著大大一個茶字的茶幌子正迎風招展。王一指了指茶館,道:“紫兒,那有個茶館,我們去歇歇腳,喝碗茶解解渴吧。”紫兒也看見了茶館,瞬間來了精神,雙腳一夾馬肚,道了聲:“好。”率先朝茶館駛去。


    須臾,王一和紫兒來到茶館。說是茶館實則就是兩間木屋,前麵搭了一個草棚,為過往路人提供茶水。茶館雖然簡陋,但卻很幹淨。店小二見王一和紫兒進來,手裏拿上兩隻大碗,提著一隻長長壺嘴的大茶壺就迎了上來。店小二年紀不大,有些木訥,也不說話,等王一和紫兒找好地方坐下。店小二直接把碗放到王一和紫兒的麵前,手腕一翻將大茶壺的壺嘴對嘴了大碗,手臂高抬,茶水順著壺嘴流入碗中。待一碗倒滿,手腕一動,壺嘴又對向了另一隻大碗。動作嫻熟,一氣嗬成,煞是好看。倒完茶,店小二道了聲:“一文錢一碗。”提著大茶壺就迴到了爐火旁,等候給茶客續水。


    紫兒瞪大眼睛,新奇的看著店小二行如流水的動作,忙不迭的雙手端起碗,嘬了一小口,咂摸咂摸嘴,覺得味道不錯,又喝了一大口。王一沒有紫兒那麽渴,並不著急,而是四下環顧。茶館內一共四張竹桌。最裏麵的桌子旁坐著一個身著道袍之人,瘦瘦的樣子,看起來像個道士。道士頭上戴著草帽遮住了臉,看不清長相。一把二胡放在桌上,道士低頭喝著茶。另外一張桌子旁坐著兩個農家漢,兩把鋤頭放在身旁。這時喝茶的人不多,就坐下來慢慢喝。人多的時候,大都沒什麽講究,或站或蹲,喝完茶解了渴就走。


    就在王一和紫兒喝茶間,不遠處三騎人馬疾馳而來。紫兒抬眼看了看,臉色頓變。環顧了下四周,低頭對王一耳語道:“王一哥哥,我去去就來。”說著就悄悄繞到了房後。王一以為紫兒去解手,也沒多想。轉眼三騎人馬來到茶館前。馬上之人一勒韁繩,馬兒嘶鳴響起,三人也下得馬來。將馬係在茶館前的木樁上,走了進來,環顧一眼後,在王一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店小二上前倒茶。王一抬眼望去,中間一人五旬左右,身著青衫,一副商人的打扮。麵色透著灰白,毫無血色,瘦而精煉,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雙目炯炯有神,太陽穴微微隆起,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唿吸。王一知道這是個武林高手,至少內家功夫已經爐火純青。坐在兩側的兩人看起來很是壯實,腰掛長刀,一身武師打扮。三人也不說話,低頭喝茶。


    王一等了半響兒,不見紫兒迴來,忍不住起身找尋,喊道:“紫兒,紫兒,你在哪兒?”青衫臉色一變看向王一,起身快速來到王一麵前,急問道:“你剛才喊的什麽?”王一不解的看著青衫,道:“我在喊我的紫兒兄弟啊。”青衫神情一暗道:“兄弟?你是說你的兄弟叫紫兒?他,他是個男的?”王一覺得眼前的青衫有些奇怪,詫異的道:“這位大叔,男子才可以稱唿為兄弟,兄弟當然是男的啦,你糊塗啦?”青衫麵帶尷尬,連聲道:“對不住,這位小哥,我誤會了。”說著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個同名的,是個男的,唉。”青衫再次落座,低頭喝茶。王一不見紫兒,無奈的也坐迴去等候。


    這時馬蹄聲再次傳來,遠處一陣塵土卷起,霎那間十幾騎人馬停到了茶館前,叫嚷著從馬上下來。十男一女走了進來,男子們看上去年齡都不大,各個興高采烈,一身勁裝打扮,身佩兵刃,顯然都是練家子。女子看上去二八年齡,瓜子臉櫻桃小口,十足的美人一個。隻不過不知道為何臉掛愁容,與那十個男子顯得格格不入。


    王一好奇的看了看這些人,想著自己已經喝完茶,就起身讓出了座位,站到了門口。剛進來的十男一女中走出一矮子,徑直來到青衫的桌前,拍了拍一名武師的肩膀道:“去,一邊喝去,沒看到我們全哥來了嗎?”那武師把手放到腰刀上,就要發怒起身,卻被一旁的青衫攔住。青衫不知何時已將後背背著的草帽戴在了頭上,遮住了整張臉。青衫起身道了聲:“走。”就率先走了出去。兩名武師狠狠的瞪了矮子一眼,起身丟下三文錢,趕忙跟上。矮子剛要發怒,一人在身後喊道:“算了,口渴的很,趕緊喝上茶吧。”說話之人就是矮子口中的全哥。全哥發話,矮子自然不敢不聽,忙讓店小二上茶。青衫三人上馬,迴頭看了一眼策馬而去。


    矮子挨著全哥而坐,全哥另一邊是那個小女子。矮子幾口將一碗茶飲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碗,示意店小二續茶。喜眉笑臉的對全哥道:“全哥,你說,這迴咱們把楚秋這丫頭給舵主弄迴來了,舵主怎麽獎賞我們啊?”全哥喝了一大口茶,道:“你小子就知道獎賞,為舵主做點事就想著要獎賞。你啊,成不了大器。”其他人也在一旁起哄。矮子失了顏麵,轉眼看見愁眉苦臉的楚秋道:“你看你,哭喪個臉給誰看呢?能嫁給我們舵主,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別人相求還求不來呢?你看看,你還沒過門呢,你爹媽那兩個老不死欠的五十兩這不是就不用還了嗎?還哭哭啼啼的。我告訴你,見到我們舵主,你不許哭喪著臉,要笑,知道嗎?”全哥也道:“沒錯,見到我們舵主,你得笑,給我們舵主伺候高興了,你和你爹媽都能過上好日子。”


    王一在一旁聽得明白,原來這個女子叫做楚秋,被這些人的舵主看上了,想娶過門。看樣子楚秋是不情願的,為了替爹媽還債才勉強應允的。王一想要幫忙,卻也不好插手,畢竟楚秋是同意了的。但王一的心中還是感覺堵得慌,好像有一塊石頭堵在了心口。


    二胡聲陡然響起,眾人循聲看去。隻見坐在最裏麵的道士正懷抱二胡,微微晃動腦袋拉動琴弦,悲涼哀怨的琴音緩緩飄來,讓人心生哀苦。道士淒涼的嗓音輕輕誦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那道士似是有感而發,琴音不大,卻異常的清晰,直入人心脾,讓人悲情湧升。琴聲撩動了楚秋的哀痛,感同身受,不自主的嗚嗚嗚哭啼起來,瞬間梨花帶雨,好不讓人心憐。


    矮子是個火爆脾氣,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道士喝罵道:“臭老道,拉什麽拉,把爺們的好心情都拉沒了。”那道士猶如未聞,依舊自顧自的拉著二胡,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矮子罵的也不是他。矮子怒不可遏,快步上前,嘴裏嘟罵著:“臭老道,找死。爺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讓你拉。”矮子幾步來到道士身前,揮起右手狠狠的就朝道士臉上扇了過去。王一心中一驚,看著瘦弱的道士,這一巴掌下去還不被打個半死啊?王一就要出手相救。一隻滑嫩的小手突然握住了王一的手腕,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王一哥哥,不用。”王一心中一喜,原來是紫兒悄無聲息的迴到了他的身邊並攔住了他。王一剛剛心思都在那道士身上,紫兒什麽時候迴來的,他竟然沒有發現。


    一切如紫兒所料,隻聽得誒呦一聲,那矮子的手揮出,沒有打到道士自己卻受了傷。左手托著受傷的右手,哀嚎不已。矮子連退幾步,用手指著道士道:“你,你,。。”連說幾個你字,痛不成語,眼中滿是憤怒和恐懼。王一看得真切,在矮子右掌揮下去時,道士將二胡的琴頭抵向了矮子的手掌。時機和方位恰到好處,矮子一掌擊在了琴頭上受了傷。隻見那道士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三枚銅錢,向空中一拋,銅錢落到桌麵上,老道用手摸了摸,歎息道:“唉,老道為你占卜了一卦,你今日當有此劫。”


    紫兒輕輕對王一耳語道:“巫山老道胡半仙,一曲巫山暮雨驚天地泣鬼神,讓人肝腸寸斷。雙目被鬼藥布衣弄瞎。”王一驚訝的道:“什麽?他是個瞎子?”紫兒道:“雖然是個瞎子,但行動如常,根本看不出來是個瞎子,擅長占卜之術,所以人稱半仙。”


    說話間,全哥已然起身,對著胡半仙喝道:“你是什麽人?膽敢傷我兄弟?知道我們是誰嗎?”胡半仙依舊不語,繼續拉著他的二胡,隻是琴音越發的淒涼。全哥一個眼神,身旁四人揮刀砍向巫山老道胡半仙。巫山老道胡半仙琴音不斷,繼續拉著二胡,隻是拉琴的動作幅度變得大了起來。肘、手、琴頭和琴弓分點四人穴道,快如閃電,時機、方位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四人穴道被封,悶哼一聲定在原地。其餘人見此,知道遇見了高手,不敢冒然上前。巫山老道胡半仙嘿嘿一笑道:“要不要我也為你占卜一卦啊?”全哥沒有搭理巫山老道胡半仙,輕聲對身旁的一人道:“快去稟報舵主,遇到硬茬子了。”那人得令轉身就往外跑。全哥帶著剩下的幾人圍著巫山老道胡半仙等待援兵。巫山老道胡半仙依舊自顧自的拉著二胡。曲調悠長緩慢了很多,不再那麽悲戚,似乎在訴說一個憂傷的故事。王一被琴聲感染深陷其中。紫兒卻拽了拽王一,將他從琴境中拉出,道:“王一哥哥,我們走遠些。”王一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聽話,跟著紫兒騎上馬,走出一段距離遠遠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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