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逍遙宗掌院。”


    典玉龍嘴角拉起一抹弧度,金刀懸在手上。


    雖然被打飛了出去,但那‘囚鋒刀皇’典玉龍的大俠風範,卻沒有被那股威風衝的四散開來。


    “典刀皇,說笑了,你可是當今西涼第一高手,即便是那東州的皇帝,也不是你的對手。我可要好好尊敬前輩。”


    任平生侃侃而談,將衣袖上的扣子折開,似乎覺著那活動筋骨的時候,這衣衫,有些礙事。


    “哈哈哈,後生可畏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您老,請。”


    任平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臉上,仍舊是波瀾不驚。


    典玉龍凝著眸子,眼前這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實力卻大大超乎了自己預料之中,甚至那無境海皇楚雲歌,都不一定吃得下他。


    便拿著那金刀,認真了起來,身上的氣勢如日中天般一拔而起。


    典玉龍之所以被稱為囚鋒刀皇,不止他那刀道無相之境耍的登峰造極。


    他那刀勢走的,就是囚水藏鋒之意。


    據說他揮刀雖與上了年紀的老人,或是不學武術的年輕人一般。


    那般平平無奇,可那刀鋒所到之處,即便是寸草不生,也難以形容那刀法的恐怖之處。


    典玉龍沉著一口氣,緩緩吐出。


    眸子已經緊閉了起來,右手就那麽將大刀指著任平生的位置。


    下一刻,便是千斤巨力排山倒海而出!


    隻見典玉龍輕動手腕,將那刀橫著一甩而去。


    朝著任平生的位置,就是一道偌大的黑色刀芒。


    銳不可當的氣勢,擾得在一旁觀看的眾將首都變了臉色。他們可是領教過這典玉龍生氣起來是什麽模樣。


    即便是那任平生,估計也不敢硬抗這一刀。


    就在眾將首微微搖頭,一齊向後退到,對著那任平生指指點點,比比劃劃時。


    任平生還是仍未走動一步。


    典玉龍瞪大了眸子。眾將首也是驚唿出了聲。


    難道這任平生真要用那肉身硬抗這一刀?雖說那任平生是頂尖橫練武者。


    可人與神武之間的差距,還是不小。


    見那黑芒到了任平生麵門,鼻尖不過幾毫的距離,眾將首大氣不敢出,甚至連喘息聲,都壓了下去。


    生怕錯過那精彩的一幕。


    典玉龍也是一抹冷笑,沒人能活著走出自己使用了默靜虛的一刀。


    即便是楚雲歌,也不行。


    他的默靜虛,通篇下來隻有一個字。


    屠。


    典玉龍殺了太多的生,乃至那刀芒之上,都有巨大的死氣,即便在那刀下不死,也隻能殘了一生。


    他曾率領八千將首,與天震十萬大軍,周旋了不下十幾日。


    他一人,就殺了上萬天震軍。


    除了‘囚鋒刀皇’,他還被人戲稱為。


    戮夫。


    可那下一刻,眾將首,乃至那典玉龍,都是一股不可思議的臉色。


    隻見黑色刀芒像被什麽束縛住了一般,停在了任平生麵前。


    那一刹那,典玉龍就拉起一抹苦笑,自嘲的說了一句。


    “蒼生棋。”


    便將頭顱丟了出去,拿起金刀,拿著酒壺,朝著西涼的大漠裏走去。


    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


    那一日,‘煙雨逍遙’任平生,名聲再次大噪。


    這便是,自在傳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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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經趟了過去,展宜年緩緩睜開雙眼。


    那北州發生的事兒,他定是不知道,可他還是扯著一臉麵,始終下不去。


    見那愁眉苦臉的展宜年,薛景刀也是好奇的問出了聲。


    “怎得了,展兄?”


    展宜年歎了一口氣,緩緩道。


    “我那卡在半步大宗師的境界,就是不能進入半分。”


    “什麽方法我都用了,就是不能寸進半分,你說,是何緣故啊?”


    薛景刀當然不知道,隻能裝作啥也不知道的樣子,擺了擺手,憨厚的大笑道,還拍了拍他的肩頭,道。


    “放心吧啊,以展兄的悟性,要不了多久,便能悟懂了。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收獲意外機緣呢!”


    薛景刀臉上盡是春色,眨眼看還以為是化紫檀又在院兒中,他才這般欣喜。


    不過展宜年也猜到了一二,定是昨日修煉有所精進,他才會這麽高興。


    見上官初和昊雲真的房門仍舊是緊閉,二人便難得來了清靜日子。


    便是下了市集買了些下酒的菜肉,迴來對飲豪歌。


    買迴來的牛肉和雞腿冒著陣陣熱氣,在這五月的寒天裏,弄得展宜年的心啊,那叫一個蕩漾無比。


    見薛景刀還磨磨蹭蹭沒拿來酒盅,展宜年便對那牛肉直接上了手。


    拿起一片,就往嘴裏直塞。


    薛景刀終於從那房門裏走了出來,見展宜年已經開動了來,便撒腳丫子,跑的飛快。


    將那酒盅一放桌上,倒滿兩杯,便也開始了大吃大喝。


    不過幾個時候,那桌上的牛肉,雞腿,酒,就被一掃而空。


    展宜年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子。


    自從上了那修煉的‘賊船’自己似乎就對著吃執著十分。


    明明從前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才會東找一家,西找一家。


    而現在,居然成了打發時間,散散心的點子了。


    薛景刀兩家微紅,同那展宜年一道,都有些微醺起來,便是壯著酒膽,道。


    “展兄,我從未聽聞你講過你自己的身世如何,今日,不如就給我講講吧。”


    展宜年聽到這話,也是微愣了一下,他定然不知道,為何這薛景刀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過借著酒勁兒,展宜年也上了頭,隨即道。


    “我啊,不像薛兄你們,出身都是什麽世家,什麽王侯,什麽絕世高手收我為徒。我一出生的時候,我爹媽酒不要我了,我是被村裏的一獵戶撿來的,可他也發生了意外,先走我一步。”


    “我從小,不像你們,就得自己賺錢,自己吃飯,不然就得餓肚子,可誰想呢,我就隻能偷,騙。”


    “有時候聽到你們說自己的身世,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第一日,你幫我出頭那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兄弟,便是交定了,我也不後悔。”


    展宜年一道說著,可那眼中並未有任何柔情,甚是冰冷。


    手中擺弄著杯盞,裏麵的清酒,被晃的出了聲。


    薛景刀有些微微發愣,雖然知道展宜年的身世很是貧苦,可沒想到貧苦到這種程度。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如何。


    眼中的遲疑抱歉之色,盡數被展宜年看了個遍。


    “別,別這麽看我,肉麻的很,我早就發過誓了,在我爹墳前,把眼淚哭幹了。”


    展宜年站了起來,將那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眼中略微有些迷茫,可很快,就被那股淩厲的寒光,抹了個遍。


    “所以啊,我發誓,從今往後,再不做那柔情的主兒。”


    他將酒杯放於桌上,雖然聲音並不很大,可那手上爆裂而起的青筋,卻是被薛景刀約莫著瞧見了。


    “就這般吧,我繼續修煉了,薛兄別忘了,明日要在門前集合。”


    薛景刀默了會兒,臉上的遲疑全盤散開,微笑著,將那手中酒盅舉起,大喊道。


    “到了那時,便要你叫我一下了,麻煩了!”


    展宜年擺了擺手,徑直走進屋裏,將木門關上。


    這些話,他並不想說出口,他也不是什麽找人訴苦的黃花大姑娘。


    可那境界的坎兒過不去,讓他越發覺著,和他們的距離,一開始,就沒有拉開。


    薛景刀是水墨莊的大公子,實力也是非同一般,更不用說那家底豐厚的薛家了。


    上官初約莫著也是個官家出身的小姐。


    昊雲真更是王侯之子。


    可他展宜年呢,他有什麽呢?


    一劍,一人。便是他所有的東西了。


    可少年眼中閃著的,依然是不滅的斑點星辰。


    他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對人家進步那般仇恨,他隻是覺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


    今日與薛景刀喝酒之時,說到自己的身世那塊兒。


    他有一種想將酒杯致力砸上薛景刀額上的衝動。


    “我,到底怎麽了?”


    展宜年伸出自己的手。


    雖然什麽也沒有,可他閃著紅光的眼中,卻是已經獸化了的妖爪。


    體內那股邪意種子,似乎終於發動了起來。


    帝阿也是察覺到識海裏的一絲威脅。


    緩緩睜開龍目。


    可而後,又沉睡了過去。


    他知道,這般心魔,隻有展宜年自己能解,如若自己出手幫了他,那他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心魔之中。


    展宜年全當自己是修煉多了,搖了搖頭,並未管心中的激動。


    盤腿於床榻之上,又陷入了修煉之中。


    可越發想要清靜沉穩,那心性就越發靜不下來。


    甚至腦海裏徘徊著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終得,展宜年再也受不了,睜開那眸子時,竟然是血紅一片,毫無以往的堅毅。


    他發覺自己不對。


    便努力想要靜下來,可那躁動的靈力,早就攀上了他全身每一處經脈之中。


    那跳動火熱的靈力,驅使著他的一切動作。


    他將手微微顫著伸向丈青楓,想要將丈青楓拔出來。


    然後闖出去,大開殺戒。


    忽地,他又迴過神來,那眸子裏的血紅,又暗淡了下去。


    展宜年抱著頭,頭痛欲裂讓他有些迴不過來神。


    他捶擊著自己的額上。


    想要獲得一絲的鎮靜。


    可絲毫沒有用處,頭疼的像是裏麵鑽進了什麽東西似的。


    像是隨時,那東西都會從自己的額心鑽出來。


    展宜年終於是忍不住,將那丈青楓一劃而出,青光乍現下,他刺入了自己的手心之中。


    想要從手心的疼痛,來減緩腦海的異變。


    看著流著血的掌心。


    丈青楓還在微微發著青光,終於,他那躁動不安的內心,是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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