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延破忍不住想笑,所幸沒中到要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道:“那也沒事,傷的不重,還能給四弟長長記性,下次他就不會這麽魯莽了。”


    唿延浩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受傷,看到大哥看自己屁股,這才感覺到疼痛,迴頭一看,才看到屁股上中了一箭。軍中走出來幾士兵,拉出了十幾輛牛車,把傷兵拉走。唿延浩在眾人的攙扶之下趴在牛車之上,唿延信一直跟在唿延浩身邊,這次打仗可也有他的份,他生怕大王怪罪,一直不敢說話,扶唿延浩上車的時候,唿延信也跟著幫忙,車拉走的時候,唿延信也默默地跟在身邊,一言不發。


    到了營地,一眾士兵把唿延浩抬迴了大帳,唿延浩趴在床上,那支箭正中皮甲的縫隙。醫卒用刀割開唿延浩的褲子,準備給唿延浩拔箭。唿延浩疼的直哼哼。


    唿延信在一旁問道:“大哥,很疼嗎?”


    “插肉裏了,當然疼。”唿延浩疼的齜牙咧嘴,連連歎氣:“哎!但更疼的是父王剛分給我一千人,一仗就打沒了,不知道父王迴頭還會不會責罰我。”


    唿延信道:“我看大王有意饒你,應該不會再罰你了。”


    唿延浩道:“會嗎?我可是無命出師,全軍覆沒。”


    唿延信道:“不僅如此,咱們還攻城沒帶攻城器械。”


    唿延信在城下剛一聽到唿延浩沒帶攻城器械,還在想,義兄太也粗心大意了,可現在想想,自己也沒有想到,要說責任,自己其實也是有的,怪就怪他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戰場都沒上過,一上來就想帶著一千人去攻打大王子兩萬人都打不下來的堅城,實在太也無知,太也自大了。


    唿延浩笑不出來了,他以為之前打打逃難的南蠻子,就算是打仗了。現在看來,打那些南蠻子,也就跟打獵差不多,跟真正的戰場,實是相慶功十萬八千裏。呸了一聲罵道:“這些南蠻子奸詐狡猾,要說真刀真槍的打,他們又怎麽會是我黎族勇士的對手,誰想到這些南蠻子竟然躲在城牆上放冷箭,埋伏在山上仍木頭丟石頭。”


    唿延信點了點頭,覺得唿義兄說的有理,這些南蠻子確實隻會躲在暗處放暗箭,可仔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大哥,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這是戰場啊,是打仗啊。打仗就該這樣,不管怎麽打,最終的結果隻是要贏,隻要能贏,用什麽打法又有什麽關係呢?”


    唿延浩一頓,看了唿延信一眼,不意他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有些詫異。沉思片刻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接著“啊”地一聲慘叫。箭頭剛好在這個時候被醫卒拔了出來。唿延浩迴頭看了一眼流著血的青色屁股,醫卒正在為他清理傷口,上藥。唿延浩鬆了口氣又看向唿延信,接著說道:“你說的也是,這次總歸錯在我,是我輕敵了,總以為南蠻子都像咱們先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沒想到這些南蠻子竟然這麽狡詐。還有,我竟然沒腦子到攻城不帶攻城器械,也是不該,不然,說不定早就把司州城攻下來了。”


    唿延信想了一想,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那也沒可能,咱們人少,攻到城前的隻有一兩百人,這點兵力是不可能打到城牆上。”


    唿延浩想了想當時城下的情形,城上萬箭齊發,山上滾滾木石,一千人想攻城也確實不易,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不錯,咱們人少了點,要是能給我一萬大軍,必然能攻破司州城。”


    豈知唿延信又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那也不可能,咱們這次攻城應該早就被發現了,之所以能到城下,隻怕是南蠻子看到咱們人少,想全殲咱們,故意放咱們到城下的。如果咱們人多的話,隻怕還在坡道那段,那些南蠻子就要從山上丟石頭了。”


    唿延浩細想一下,果然當時城上的火把是一齊亮的,然後山上就有石頭,滾石拋下來,顯然這些南蠻子是早有準備,義兄說的還真是不錯。


    唿延浩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唿延信搖了搖頭:“實在想不出辦法了,這司州城東麵有高山,那山太陡,爬也爬不上去。西麵是大河,水流湍急,咱們黎人又不識水性,也同樣過不去。所以就隻有中間一條路可行,這便是天然的險地。城前雖然寬一些,但那道坡道隻有十幾丈寬,大軍便展不開,人多也沒用,不僅沒用,還會造成混亂。攻打的時候,他們從山上丟滾木巨石,一砸一大片,傷亡隻會更大。”


    唿延浩這一仗他打的是稀裏糊塗,敗的也是稀裏糊塗,莫名其妙,聽唿延信前前後後這麽一剖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唿延浩看了一眼唿延信,這一眼的神情已經變得有些佩服了,同樣是打敗仗,義弟就比自己敗的明白,這一點就比自己強。先前大哥說,他兩萬人,死傷近半也沒打下來,先前他隻覺得是大哥不夠勇猛,現在想想,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


    這時大帳的簾子被掀開,大王唿延烈走了進來。


    唿延信連忙站起來就要行禮。


    唿延烈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父王。”唿延浩看了眼唿延烈,一臉愧色。


    唿延烈看向一旁在醫卒:“傷的怎麽樣。”


    醫卒已經替唿延浩包好了傷口,忙向唿延烈道:“沒什麽大礙,養幾天就好了。”


    唿延烈擺擺手:“那你退下吧。”


    醫卒退出軍帳。


    唿延浩道:“父王,今天是孩兒冒失,害死了一千黎族勇士,請父王責罰。”


    唿延烈倒是沒有發火,隻是哼了一聲,道:“免了罷,打仗嘛,失敗也屬常事,你現在還小,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跌一次跟鬥你就知道打仗沒那麽簡單了。打敗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打了敗仗,要知道敗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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