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老趙!”什長把駑扔給身邊的士卒,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二狗探出頭,小聲喊道:“什長!什長,小心啊,可能,還有其他的靈獸捏!弟兄們,繼續架著弓弩,掩護什長。”


    老趙的屍體被鳥喙撕碎,之後又被羽赤鵡的屍體壓在底下,早已碎成一堆肉塊了。


    什長奮力的推開羽赤鵡的屍體,在一攤血水中摸索,帶著哭泣喊道:“老趙,老趙,兄弟來晚了,兄弟來晚了啊!”


    最後隻能一攤攤碎肉中,摸出一個碎裂開,但還算完整的帶血皮甲。


    什長就那麽拿著皮甲,傻傻的站在原地。


    二狗看到暴露在空地的什長,怎麽喊都沒有迴應,隻得給旁邊的兩名兵卒下命令道:“太危險了,你們倆個,去把什長拉迴來!”


    什長被拖拽迴來的小別院,曹洺也走了過來,他剛剛看到那一幕了,頗讓他有些意外,看來周盟說的沒錯,黃石關的兵卒,大多還都是有血性的漢子,他們沒了,宏淵的精氣神,也就沒了……


    什長抱著甲胄,全身都沾染上了不知道是誰的血,曹洺走到旁邊,歎息道:“節哀……”


    什長看著血皮甲,迴憶起來:“我們這夥人,是元禾四十五年參的軍,大家都來自一個地方,臨行前鄉親們還給我們辦了酒宴,大家喝酒喝到盡興,沒有想到,這一服役,就過了二十多年了,那會大家個個,還都是黃花大小夥子……


    那會覺得參軍入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耍耍刀槍棍棒嘛,混個軍功,然後體體麵麵的迴家,跟鄉親們吹噓吹噓,這些年在邊塞建功立業的經曆。


    但後來跟沈人打了幾場仗,都是小仗,斥候戰,但雙方都有死傷,那是我帶的什,第一次報喪,死了三個人,那會忽然就感覺,都是爹生娘養的,長這麽大都不容易,我這些弟兄,都還沒娶媳婦呢,就死在敵人的刀刃之下


    自那之後,咱便怕了,怕再死幾個兄弟,我真就無顏麵對他們的父母了,咱就求上頭,不願再幹斥候了,就給咱調到震遠駐紮了,哪怕讓人家指著咱脊梁骨說慫,又能怎樣,弟兄們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沒想到,趕上了獸潮,我們鄉出來的,就剩下我、老趙、二狗了。


    老趙在震遠結婚生子,有一兒一女,都在獸潮的時候,讓靈獸咬死了,他妻子,也死在亂軍之中,再然後,趕上城尉戰死,大部隊撤進黃石城,我們這些小股部隊隻能躲,越躲,越窩囊,越躲,地方越小,我想,老趙也是憤恨到頭,想與靈獸同歸於盡,才作出這般舉動的吧。”


    什長伸出手,摸了摸血皮甲,粘稠的血液粘在上麵,那是一個最底層兵卒,一生的榮耀。


    二狗在一旁抽泣的說道“趙叔帶著我們出來,這些年一直照顧大家,靈獸來襲時,他一人就累計斬殺十餘頭靈獸,本來城裏的一位率長已經向所有將士們承諾過,會帶大家的家眷撤離到黃石城。


    但這些名額都被城內的富翁、各大家族的弟子占了,普通士伍的家眷全被留在了震遠城內,那會我們還在城牆上跟靈獸打阻擊,等迴到城內,才發現,一切都晚了……”


    二狗低下了頭,用兜鍪擋住連,不想讓眾人看到自己悲傷的麵容。


    什長摸了摸腰間掛著的葫蘆,搖了搖,遺憾的搖了搖頭,看著血皮甲說道:“老趙啊……咱連酒也沒了,等過兩天,我去城西的酒肆鋪子看一看,那裏興許還有幾壇子存貨,到時候一定讓你喝到酒,安穩的走……”


    “你們接下來怎麽辦?”曹洺問道


    一名士卒聞言,不屑一顧的說道:“咋辦?能咋辦,我們已經被拋棄了,沒有都尉或率長指揮我們,我們隻能躲在這震遠城廢墟裏,苟延殘喘的活唄。”


    什長緩緩抬起頭,眼神帶著濃烈的仇恨與殺意:“他說的對,我們會留在這裏,老子還要幫老趙複仇呢”


    “你們這不到十人的小隊能做什麽,再說了,哪裏沒有人指揮你們”曹洺用手指了下自己,示意道:“能指揮你們的人,不就在你們麵前嗎?”


    二狗鄙夷的說道:“就你,一個軍司空?鑄造土木城牆,你在行,指揮打仗,你不行,還不如我咧。”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哎,我可沒說帶著你們去送死打仗”曹洺的眼睛一眨一眨。


    “什麽意思?”


    “震遠城守軍,聽令”曹洺從懷中掏出一個軍司空的腰牌。


    “這是……”幾名兵卒都聚了過來,但看著腰牌遲遲沒有接令,因為他們還在等著自己的頂頭上司下命令呢。


    什長看著那枚腰牌,皺眉道:“你拿軍司空的腰牌,指揮我們?好歹也得找個虎符糊弄一下吧。”


    “哈哈哈哈哈,就是”其他幾個兵卒似笑非啼


    曹洺沒有理會他們的嘲笑聲,而是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牌,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從北驛城逃出來了,有重要情報要去黃石關,麵見關都尉大人,但我一人實力不夠,震遠周圍,皆是靈獸四處遊蕩,故而征調爾等,護送我至黃石城,事成後,我向關都尉大人請命,安置震遠城的所有黔首,我想這諾達的城池裏,總歸還有些兵卒的家眷,活著吧,你們忍心看他們就這麽死去?,同時我還會請求派出援軍來這裏支援。”


    “這個嘛……”二狗站起來,目光瞟向什長


    什長說道:“你最後那幾句話,確實打動了我”說罷,什長重新握緊長矛。


    “我們會護送你到黃石城,不過,我要親自見一麵關都尉。”


    “什麽!”其他兵卒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曹洺猶豫不決,最後咬牙點頭,同意了什長的要求:“好,我答應你,我盡可能安排你與杜裕峰將軍見一麵。”


    什長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成交”


    說罷,他把血皮甲碎片揣到懷裏,拿起長矛和鐵盾“兄弟們,收拾東西,換地方了,把東西帶齊了,路遠,不知道現在甬道那邊,還有沒有靈獸襲擾。”


    “是”眾人開始收拾行李


    ……


    侍衛解下甲胄,露出一身胡服,朝著一座偏殿走去,跟在後麵的太醫令宰豐連忙,追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那名侍衛一個閃身,走入了一座偏殿,宰豐掐算著時間,見他許久還未出來,擦了擦自己一腦門子的汗,這個時候,外麵的百官都要入場了,壽宴都已經準備好了,禦廚怕是已經開始做菜了,而自己,卻要跑到這樣陰森恐怖的地方來,捉內奸。


    看來隻能自己去一探究竟了,宰豐躡手躡腳的走到偏殿門口,自己身上的草藥味太濃,如果走到裏麵,靠得太近,也許會引起那位侍衛的警覺。


    輕輕推開一條縫,宰豐把眼睛放過去,看到了陳列的一排排編鍾。


    奇怪,我明明記得今天的禮樂裏需要一套編鍾的,這個時辰了,怎麽侍女、仆從還不來搬運編鍾。


    懷著好奇心,宰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它用青銅鑄成,由大小不同的扁圓鍾按照音調高低的次序排列起來,懸掛在一個巨大的鍾架上,用丁字形的木錘和長形的棒分別敲打銅鍾,能發出不同的樂音,因為每個鍾的音調不同,按照音譜敲打,可以演奏出美妙的樂曲。引在木架上懸掛一組音調高低不同的銅鍾,演奏時由侍女用小木槌敲打奏樂。


    鍾列在鍾架上分上、中、下三層。上層鍾十九枚,中、下層鍾是編鍾的主體部份,分為三組,這三組鍾形製各異。一套稱為“琥鍾”,由十一枚長乳甬鍾組成;第二套稱為“贏司(音si)鍾”,由十二枚短乳甬鍾組成;第三套稱為“揭鍾”,由二十三枚長乳甬鍾組成。


    透過編鍾之間的空隙,一行一行的看去,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侍衛。


    忽然載豐身後響起一聲冰涼的聲音:“這位大人,您是在找我嗎?


    注釋:


    戰國曾侯乙編鍾鍾架長748厘米,高265厘米,全套編鍾共六十五件,分三層八組懸掛在呈曲尺形的銅木結構鍾架上,最大鍾通高152.3厘米,重203.6千克。它用渾鑄、分鑄法鑄成,采用了銅焊、鑄鑲、錯金等工藝技術,以及圓雕、浮雕、陰刻、髹漆彩繪等裝飾技法。每件鍾均能奏出呈三度音階的雙音,全套鍾十二個半音齊備,可以旋宮轉調。音列是現今通行的c大調,能演奏五聲、六聲或七聲音階樂曲。


    戰國曾侯乙編鍾的出土改寫了世界音樂史,是中國迄今發現數量最多、保存最好、音律最全、氣勢最宏偉的一套編鍾,代表了中國先秦禮樂文明與青銅器鑄造技術的最高成就。


    鍾在我國商朝時就已出現,最初隻有3到5枚,到周朝增到9至13枚,戰國時發展成61枚。人們按鍾的大小、音律、音高把鍾編成組,製成編鍾,演奏悠揚悅耳的樂曲。曾侯乙編鍾共65枚,其中1枚是戰國時楚惠王贈送的鎛。編鍾分八組,共分三層懸掛在銅、木做成的鍾架上。包括鈕鍾十九件,甬鍾四十五件及一件鎛鍾,共六十五件,總重量達2.5噸。


    鍾架全長10.79米,高2.73米,由六個佩劍的青銅武士和幾根圓柱承托著。六十五枚編鍾的總重量達3500千克,它的重量、體積在編鍾中是罕見的。鍾上大多刻有銘文,上層十九枚鍾的銘文較少,隻標示著音名,中下層四十五枚鍾上不權標著音名,還有較長的樂律銘文,詳細地記載著該鍾的律名、階名和變化音名等。這些銘文,便於人們敲擊演奏。曾侯乙編鍾音域寬廣,有五個八度,比現代鋼琴隻少一個八度。鍾的音色優美,音質純正,基調與現代的c大調相同。考古工作者與文藝工作者合作探索,用此鍾演奏出各種中外名曲,無不驚歎。曾侯乙編鍾是我國古代音樂史上的一個光輝成就,為今天古音律和編鍾製造的研究,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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