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內


    之前與高巍攀談幾句,還未來得及打量這海內升平殿,孫尚抬起頭看過去。


    海內升平殿的周圍,廣場上用著上好的石磚鋪造的地麵閃耀著光芒,遠方似有一片片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


    這倒是讓孫尚想起了一首民間歌謠: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宏淵的王宮雖然沒有秦時那麽壯觀宏偉,但在這周邊諸國中,絕對算得上鶴立雞群的存在。


    隻可惜……孫尚左右看著,這些宮殿附近別說守衛了,連個宦官仆役都看不到,諾大的宮殿,未免人也太少了吧……


    “沈使可以進殿了”謁者的聲音忽然從一旁響起,“啊,哦?多謝多謝”走上一節節台階,進入宮殿大門內。


    孫尚掃視了兩側,兩邊都是給群臣坐著的地方,今日已至下午,自然沒有群臣來上朝。


    而中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最前方最上方則是王上坐的地方。


    高巍拱手向椅子上的老人說道:“臣高巍帶沈使複命”


    張嘯殺掃了一眼孫尚,“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與沈使聊一聊。”


    “是”高巍轉身離去。


    諾大的宮殿,隻剩兩人。


    孫尚行禮:“沈國使臣孫尚,拜見元禾王”


    孫尚抬起頭端詳那高高在上的老人,老人顴骨很高,兩鬢斑白,臉色暗淡無光,臉上布滿皺紋,那皺紋使他的臉象樹皮一樣粗糙。一副飽經滄的樣子。


    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還是在黑發中清晰可見。頭上那頂冕,更是十分耀眼。


    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張嘯殺垂著眼說道:“嗯,沈使不遠千裏而來,寡人欣慰,欣慰,坐吧”


    “謝王上”也不知道張嘯殺賜的是哪個坐,兩側這麽多椅子,孫尚隻得隨便挑了一個坐下。


    緊接著,便是一套官麵上的詢問,張嘯殺分別了沈國百姓黔首的生活、富裕程度、有沒有洪澇或幹旱災害、沈國的商人何時通商宏淵等等。


    孫尚皆迴答的對答如流


    張嘯殺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沈載熙那個老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孫尚歎了口氣:“老沈王去年春,已經魂歸故裏了…………”


    “是嗎……我都不知道”張嘯殺眼神又暗淡下來,唯一的對手與老友也離去了,仿佛世界上隻剩下了孤獨的自己。


    “現在沈國,何人繼承啊?”


    “迴王上,現在沈王是老沈王的第三子,沈今繼承,我們大王說了,沈國願與王上您結成友誼之邦,兩國交好,不動幹戈”


    張嘯殺哈哈一笑“是嗎,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我特地為王上帶來了牛百頭,羊百頭,一千絲絹布,五千麻布,天田玉、琉璃墜、功法心得……”孫尚開始一項一項報起來。


    “好了,好了,”張嘯殺叫住了他,用著一種老氣橫秋地語氣說道:“兩國交好是好事,不過寡人怎麽最近聽說,沈國在積極的往萬獸林處調兵遣將啊。”


    孫尚微微一笑,大腦快速運轉,急中生智答道“今秋事多,恐有獸潮,我們大王未雨綢繆,提前派些士卒守在那隻不過是為了抵禦獸潮罷了……”


    “是嗎?”張嘯殺眼神中忽然又充滿了殺氣與霸氣,仿佛一頭沉睡已久的雄獅,突然蘇醒一般。


    他站起身大聲地說道:“你敢說,沈國再無侵犯宏淵之心?你敢說,沈王這個小兔崽子就這麽認慫?你敢說,背地裏,你們沒有謀策些什麽!”


    一道眼神,便已經把孫尚嚇得渾身冒汗,結結巴巴地答道“使臣尚,此……此番前來,絕無二心,隻為兩國交好,永結同心而……而來”


    張嘯殺仿佛一瞬間又沒了力氣一般,眼神又黯淡下去,他緩緩坐迴椅子上,過了一會,淡然地歎了口氣“使節若不著急,便在庭堯多住些時日,過些天寡人大壽,希望使節赴宴。”這是下了驅客令了。


    “使臣定當準時趕來,下使先行告退”孫尚走出海內升平殿,大口喘著粗氣,渾身衣襟已經濕透了,隻感覺是羊入虎口,死裏逃生。


    宮殿台階下,高巍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揮手示意道:“使節請”


    孫尚點了點頭


    ……


    王禳災牽著馬,馬上是吳武和藍鶿二人,三人走了幾天幾夜,終於是快要走出林子了。


    “前麵有打鬥聲!”王禳災拔出陽紋刀,拴馬在樹上,把吳武和藍鶿都放下來,為了以防萬一,王禳災提前把藍鶿打暈了。


    吳武的臉還是紫黑色,時不時發出一聲冷哼,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一般。


    扒開草叢,王禳災探頭看出去,有兩隊人馬扭打在一起,保護軒車的那一批,像是宏淵的士卒,而圍攻他們的,自然是沈人了,化成灰王禳災也認識他們。


    那輛軒車上好像坐著一位女子,王禳災還想細看,可惜這邊位置看不到正臉。


    一隻長矛刺進來,“啊”又一名甲士被殺,身體摔倒在地,李固氣黑了臉,自遇到大批沈人,自己的手下慌作一團,在自己的指揮下,也隻能防守。


    看著兩台擱置一旁的戎車,上麵躺著好幾具廝殺過後的屍體。


    李固有些不甘心,若不是開始車夫被殺,現在哪輪得到這些沈人步卒欺負他們。


    王禳災也在掃視四周,忽然王禳災眼神一亮,戎車!


    戎車采用單轅、兩輪、後麵辟門的橫長方形車廂。車轅前端有衡,上縛軛,用以駕馬。


    古代戰車每車載甲士3名,按左、中、右排列。


    若是能得此物,便能快速把吳武送迴寒封城,看來必須要搏一搏了。


    王禳災握緊陽紋刀,正巧幾名沈卒正向這邊退來。


    王禳災猛然一起身,快速拔刀,幾個沈卒頭與身體分離,咕嚕咕嚕滾到地上。


    “你也是宏淵士卒,秋獵大會的?”


    王禳災點頭“正是”


    “太好了,兄弟,快來幫我們,我們是李固隊正手下的護衛,小姐那邊要守不住了。”


    “等等,光他一個人夠嗎,還是迴寒封求援吧”一名護衛拉住自己的同袍。


    王禳災臉色凝重:“帶我去,我能解決他們”


    李瑾南周圍,一個正方形的盾正圍著她的軒車,外麵的沈卒正在不斷的用長矛擊盾。


    有人倒地,就會有人立刻舉盾補上去。


    李固也在陣中,他的馬在剛剛被箭射倒了,這位拿著長矛的隊正現在也隻能蜷縮在盾陣中。


    “李固,有機會衝出去嗎”李瑾南咬著潔白的小牙問道。


    “除非我派出去的那幾個護衛,能求到援軍來,否則隻能維持盾陣!”


    “進攻,進攻,美人,我來了!”裏正隔著盾陣喊話,隨後又是一陣淫笑,引得李瑾南一聲清淬。


    “不好了裏正,那邊有個人帶著幾個護衛又殺迴來了。”


    “幾個小卒你們都解決不了,真是廢物”裏正看向那邊,幾名宏淵士卒正殺向這邊,自己的手下舉著盾節節敗退。


    裏正看向這邊“你們繼續功盾陣,其餘人,跟我來!”


    裏正揮刀衝過去,身後幾十人跟著,王禳災解決麵前一個沈人,將鎖鏈纏繞在手腕處固定牢靠,手上黏黏的,自己身上已經沾染了太多不屬於自己的血了。


    “殺!”王禳災紅著眼持刀,揮刀,砍,像一個殺人機器一樣,一路砍到了裏正麵前,地上散落著七零八碎的屍體碎塊,叫人看了一陣嘔吐…………


    “你你你”裏正嚇得說不出來話,在盾陣中的李瑾南也看向這邊,軒車的高座位讓她看向遠處可以看的很清楚,那道身影似乎是,王公子?……


    注釋:


    阿房宮賦: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


    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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