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時光仿若被拉得無比漫長,許久之後,學堂李先生與劍聖百裏玄然的身影才終於映入眾人眼簾。


    隻見李先生雙手悠閑地背在身後,腰間隨意地掛著一根不知從何處折來的樹枝,嘴裏還悠悠然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那步伐輕盈而散漫,仿佛這世間的紛擾都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悠然自得的行者,在這夜色中漫步而來。


    而百裏玄然則一襲青衫,身姿挺拔如鬆,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那青衫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輝,愈發顯得他神秘莫測。


    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卻又仿佛將他的麵容隱匿於黑暗之中,隻留下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眸,隱隱透著一股讓人敬畏的氣息。


    “先生,小師叔!”雷夢殺等人見狀,趕忙恭敬地行禮。


    他們的身姿挺拔,動作整齊劃一,臉上滿是對前輩的敬重與仰慕之情,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彰顯著他們良好的教養與對師門的尊崇。


    李先生微微仰起頭,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這夜色,望向遠方,悠悠地問道:


    “還沒到?”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淡淡的威嚴,在這寂靜的夜裏輕輕迴蕩。


    話音剛落,百裏東君攜著尹落霞仿若兩隻倦鳥,從遠處飛速掠至。


    二人的衣衫上血跡斑斑,那刺目的紅在黯淡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紮眼,仿佛是他們曆經艱辛的勳章。


    他們的神色疲憊不堪,麵容蒼白如紙,雙眼深陷,黑眼圈濃重,頭發也略顯淩亂,身體微微顫抖,似乎下一刻便會不堪重負,暈倒在地。


    李先生見狀,輕輕地搖了搖頭,歎道:


    “我當年拜師的時候,可是白衣如雪,風度翩翩,氣質超凡脫俗,哪像你們這般狼狽啊。”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又似有幾分對往昔歲月的懷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悠遠的神色,仿佛陷入了對過去的迴憶之中。


    百裏東君苦笑著迴答:


    “不知先生當年拜師的時候,有沒有人如我們這般,被人追著要殺呢?”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眼神中滿是苦澀與自嘲。


    “那倒沒有,當年是師父求著我拜他的。”


    李先生說到此處,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廢物,隻有我獨具慧眼,願意跟著他。”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與得意,仿佛在講述一個屬於自己的傳奇故事。


    李先生的話剛落,百裏玄然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這細微的聲音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讓李先生的神色微微一僵。


    他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跪求師父收徒,最後卻變成代師收徒的尷尬往事,於是便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這時,尹落霞突然雙膝跪地,俯身深深地拜了下去,聲音堅定而誠懇:


    “弟子尹落霞,願拜入學堂座下。但此次大考,全仗其他三位恩公拚死相護,我才能僥幸存活至今。”


    “弟子不求先生座下的一席之地,隻求能有幸入學堂,此生便已無憾。”


    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執著與堅定,額頭緊貼著地麵,身體微微顫抖,似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與忐忑。


    “隻要你入我的門下,這些自然是輕而易舉!”百裏玄然目光緊緊地盯著尹落霞,眼中滿是欣賞與期待。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聽從他的安排。


    尹落霞微微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便被堅定所取代,她輕聲說道:


    “劍聖前輩劍法通天,實力強大,威名遠揚,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但是……我與前輩緣分未到而且我並不習劍,所以……”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先生也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尹落霞竟然會放棄拜在如此強大的百裏玄然門下,而且理由竟是這般簡單。


    “好!那也好,本無緣分,何須強求。”


    百裏玄然聽到尹落霞的話,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但眼神中還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畢竟是名震江湖的劍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平日裏總是被人敬仰與追捧,如今卻被一個晚輩如此輕易地拒絕,心中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他也並非小肚雞腸之人,隻是深深地看了百裏東君一眼,那眼神中似乎飽含著深意,隨後便身形一動,傲嬌地踏空而去。


    “吾乃劍聖狂,怎堪屈意候俗氓!”百裏玄然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在這空曠的夜色中久久迴蕩。


    那聲音中透著一股孤傲與不羈,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李先生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尹落霞,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轉過身,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


    “既然如此,那可真是可惜了。諸位,可有誰願意收此姑娘為徒呢?”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一絲期待,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弟子的武功路數,恰與這姑娘頗為契合,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來收她為徒吧!”


    就在這時,一頂轎子中傳出一個收徒的聲音。


    雷夢殺像是被什麽驚到了一般,猛地轉過頭來,臉上的神情既驚訝又帶著一絲嗔怪,他目光直直地盯著柳月,扯著嗓子低聲道:


    “柳月?你這是來真的啊?要收弟子了?我說你也太心急了吧,怎麽著也得論資排輩不是?”


    “幾位師兄還沒動靜呢,就算輪,那也得先輪到我這個師兄頭上啊。”


    “再說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小師叔之前那般用心,不也沒能把這丫頭收歸門下,你這時候冒出來說要收她,這不是明擺著往槍口上撞嘛,也不怕被人笑話。”


    雷夢殺一邊說著,一邊還警惕地朝四周瞧了瞧,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生怕旁人聽到他這一番話。


    柳月公子卻神色坦然,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裏似乎藏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輕聲笑道:


    “師兄,這收徒一事,我自是有我的考量,小師叔都已經說了和她有緣無分,可我卻覺得,我和尹落霞之間,那是緣分天定。”


    “我既然有這緣分,又何必將她拒之門外呢?況且,小師叔那般豁達之人,又怎會怪罪於我。”


    雷夢殺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泛起一陣紅暈,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眼睛瞪得溜圓,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你能有什麽道理?我看你就是瞎鬧!你能收,我憑啥就收不得?還緣分,我看你就是在這胡扯八道,沒個正形!”


    柳月公子不緊不慢地搖著手中的折扇,那扇子上的墨竹仿佛也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起來,他悠悠地開口道:


    “師兄,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


    “你當然可以收,隻是你也不想想,若是嫂子知道了,你這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說不定啊,真會被她一氣之下給埋進劍塚裏去。”


    雷夢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剛剛的氣焰一下子就滅了下去,他撇了撇嘴,滿臉無奈地嘟囔著:


    “罷了罷了,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我還真不敢收。”


    說罷,他又抬起頭,滿臉疑惑地問道:“那你到底為啥要收她?”


    柳月公子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的神情,那眼神仿佛在說他做的決定不容置疑,他大聲說道:


    “因為她長得漂亮,這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雷夢殺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嘿”了一聲,臉上滿是嘲諷的笑意:


    “我說你這哪是收徒弟啊,簡直就是在選花魁!”


    柳月公子也不理會雷夢殺的嘲諷,他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擺,將那一角幕簾緩緩挑起,目光溫柔地看向尹落霞,輕聲問道:


    “尹姑娘,你可願意拜我為師,學習武藝?”


    尹落霞眨了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滿是好奇地問道:


    “為什麽你的武功,非得要漂亮的人才能學呢?這是什麽奇怪的規矩?”


    柳月公子眼神深邃,目光堅定地看著尹落霞,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這世間之事,有許多本就無需理由。”


    “我的武功,自然是我做主,今日我說了算,他日待你學成,便由你說了算。”


    尹落霞雖然聽得似懂非懂,但卻覺得眼前這個人神秘又有趣,心中莫名地湧起一股興奮之情,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呀,那我就跟你學武!”


    這邊尹落霞已然尋得了自己的歸宿,可眾人皆知,今晚的重頭戲乃是李先生招收關門弟子。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迅速投向了百裏東君。


    李先生也微微轉過頭,那目光猶如夜空中的寒星,冷冷地落在百裏東君身上,開口問道:“你呢?有何打算?”


    百裏東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萬千思緒都平複下來,緩緩說道:


    “我在等一個人。”


    李先生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等人?王一行是呂素真的高徒,自然不會拜入我門下,你等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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