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春夢一行便順著山路走到了神虎鏢局的門口,眾人也都從山坡高處走到了門口。


    看見餘凡等人,春夢揮了揮手,然後又餘凡大叔、王振大叔的逐一叫了一遍。大家這才看清楚春夢的瘦馬背上裝了很多鮮花,而她身後的那群人馬身上則都帶著樂器。


    “春夢,你這是要幹嘛?”餘凡問到,這才發現春夢今天臉上沒有帶著笑容,兩隻眼睛似乎也有點紅腫。


    “王山河大叔死了呀......”春夢看著餘凡說了一句,忽然就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春夢這一哭頓時讓眾人手足無措,除了董大力,其它人都沒有過安撫女孩子的經驗,當下便都看向董大力。


    董大力歎了口氣,上前輕輕地摸了摸春夢的頭,溫言勸阻起來。


    哭了半響,春夢終於是緩了一點,抽抽噎噎地說:“大叔死了......我聽見了很難過,我跑去看了,很多士兵,我不敢過去。”


    眾人知道春夢說的“不敢過去”應該是軍方為王山河舉行葬禮的時候。隻聽她繼續說到:“但是我還是想送送大叔,我給大娘說了,大娘說,來神虎山,給大叔跳支舞......跳支舞,大叔可以看見的。”


    眾人這才明白春夢此行竟然是專程來為王山河吊唁的,而她身後那些人,大概就是為其跳舞伴奏的樂師們了。


    雖然吊唁帶著一隊樂師來跳舞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但春夢的這份心意卻是讓神虎鏢局六人心中大為感動。


    認識春夢的這兩年,雖然彼此了解不是太深,但眾人對於她的“吝嗇”也是深有體會的。眼前這隊樂師衣著不俗,顯然收費不會便宜。平時連一個定康幣都舍不得優惠的春夢居然願意花錢請樂師,真的是讓人大為驚訝。


    當下也不多言,眾人帶著春夢和樂師走進鏢局,黃言一去王山河的屋裏搬了一套衣服出來,將一杆長槍插在院子地麵中,把衣服掛在長槍上。


    春夢讓樂師們搬下樂器擺好陣勢,她自己掏出一張絲帕仔仔細細的擦了擦眼睛和臉,又摸出一張紅紙抿了抿嘴唇,接著用手指在紅紙上抹了一點胭脂,在自己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半圓形符號。


    雖然沒有銅鏡,但春夢在額頭上的胭脂依然抹得相當好,正正處於額頭中央。


    神虎鏢局眾人見慣了春夢沒心沒肺的樸素模樣,這還是第一次見她梳妝。隻見春夢的胭脂顏色比起市麵上的通用胭脂似乎要更加的深一些。


    抹完胭脂的春夢,又把腦後束起的長發解散,披散的長發加上那暗紅的胭脂色,頓時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了起來。


    倒也不是那種普通的變漂亮,而是一種非常縹緲和靈動的感覺,一種讓人覺得陌生卻又很期待的奇特味道。


    餘凡心裏還沒想到形容此刻春夢的詞語,春夢便示意樂師們開始奏樂,她自己則是低下頭,任長發散到前麵,遮住了麵容。


    樂師們開始演奏,雖然使用的都是定康帝國常見的樂器,但奏出來的音樂卻是大家都沒有聽過的曲子。


    就和春夢帶給大家的感覺一般,這首曲子也是非常的縹緲。


    春夢開始跳舞,同樣是大家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舞蹈。她的動作非常用力,充滿了衝擊力,但偏偏又帶著那種縹緲虛無的感覺。


    這種矛盾的感受很快吸引住了眾人的心神,餘凡的腦海中終於想到了形容詞,那就是此刻的春夢,就仿佛是從遠古走來的巫女。


    神秘,縹緲,卻又直指人心。


    老大你看啊,春夢跳的舞真的很好看呢。餘凡不知道其它人心中是怎樣想的,他隻知道自己心中此刻隻有這樣的想法。


    良久,春夢的舞蹈已經結束了,她從瘦馬身上搬下那些鮮花,堆在了掛著王山河衣冠的那條長槍前麵。


    樂師們也換了一支曲子,卻是定康城常見的靈堂吊唁時候的那種。


    眼見春夢擺好鮮花,然後恭恭敬敬地對著衣冠行了大禮,眾人這才迴過神來。


    “山河大叔看見了沒,我跳得好不好?”春夢迴頭,朝著餘凡問到。


    餘凡點點頭剛想說話,一旁的董大力卻是開口問到:“春夢姑娘,你剛才跳的可是水族的靈舞?”


    “是的,春夢姑娘跳的正是水族靈舞。”迴答的卻是樂師中一名彈琴的老者,他一臉感慨的看著春夢說到:“水族沒落已久,沒想到老夫竟然還能在有生之年看見正統的水族靈舞,真的是沒有想到,姑娘,你跳的真的很好。”


    春夢似乎很少被人誇讚,聽見樂師老者的誇讚,頓時紅了臉,手足無措的在自己腰間那幾個口袋裏亂摸。


    這一摸,頓時就將之前的那種氣氛打破了,眾人眼前的春夢,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有點癡癡呆呆又可愛的女孩。


    眾人見狀都是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看著王山河的衣冠,卻又是生出了幾分黯然。


    “春夢姑娘,你怎麽會跳水族的靈舞呢?”董大力依舊很好奇,開口問到。


    “我不知道啊,是我的大娘教我的,她說這個舞是專門用來跳給死去的人看的,能讓他們快快樂樂地離去。”春夢說著,歪頭想了想:“大娘沒有說過這舞叫什麽,大叔,水族靈舞是什麽啊?”


    春夢的話眾人自然是相信的,而她口中的大娘正是她的養母。


    看來春夢的養母,身份還不是一般人呢,雖然不像董大力那樣認識這個舞蹈,但水族是定康帝國立國初期的大族,如今早已沒落,甚至沒人見過水族後裔這樣的事,在場眾人多少還是知道一二的。


    想到這裏,眾人心中也是替春夢高興,能有一個有身份的養母,她以後的日子想必也不會太差。


    一旁的樂師隊伍也是告辭離去,隻是臨走之前,那位老者堅持將費用退給了春夢,理由是能夠得見水族靈舞,就已經足夠了。


    春夢推辭不過,隻好接過了老者遞來的定康幣。習慣性的將錢袋塞進胸口按了按後,她便又開心地笑了起來,兩條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見到春夢的財迷模樣,再想到她竟然舍得花錢雇樂隊來吊唁王山河,眾人心中更是感慨。


    眼見樂師們離去,春夢左右看了看,開口問到:“幾位大叔,接下來做什麽呢?”


    眾人都被問得一愣,一旁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張家瑞忽然抬頭道:“接下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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