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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玉宛嚇的臉色更白了一分,搖搖欲墜,眸底淚光更盛,似隨時會暈倒一般。


    少年嘴角惡劣的笑意叫她顫了又顫,對上竇青霜偏冷的目光,才稍稍安心,躊躇半晌,不敢與他對視,仍咬著牙道:“我就在這裏陪你。”


    若這少年真對青霜有所歹念,那麽便是拚著這條性命,也定當要護青霜的周全!


    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黯色,眉眼間驟然迸出一抹冰意,竇青霜看他一眼,忽而道:“那勞煩你去端盆熱水來吧。”


    她頓了頓,語氣頗為認真道:“這位公子,是真的病入膏肓,若再無醫治,怕是活不了幾日。準備些熱水,用以將體內毒素引出來。”


    竇青霜輕緩道,“常春閣見慣了嬌生慣養的名門貴女,自然比不得那些做慣了的家仆下人,由他們經手,我不放心,唯有拜托你了。”


    雖同為姓薑,薑玉宛卻比不得堂姐那一家的地位,百姓們對他們父女倆的尊重完全是來自於她的叔父薑塵寧。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明確的將事情交代給自己,叫她有種被重視的感覺。


    薑玉宛心中暖暖的,對那少年的懼意淡了幾分,唇角彎起一抹溫和的笑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但走時,與少年那琥珀色的瞳眸對上,她依舊有些不放心,可再如何,自己總不能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吧?


    薑玉宛一步三迴頭,到底還是按照竇青霜所說的去做了,屋子裏登時就隻剩下了兩人。


    少年背著手,笑吟吟的看著坐在那裏喝茶的竇青霜,忽而收起臉上的笑意,緩緩走了過去,停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竇青霜的手頓住,少年蹲了下來,看著她,神情莫名:“你說,我還能活多久呢?”


    “不是還能活多久,而是你想活多久,”竇青霜盯著他的雙眼,漠然道:“求死之人,活不過今日,若有所求,便是再活五百年,也是不夠。”


    少年淡笑,“阿霜,你還是未變。”


    竇青霜卻是認真,“夜樂鴁,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般喜歡招搖,半分遮掩都不屑。”


    夜樂鴁低低笑出聲,認認真真的盯著她的臉,唇角笑意微斂,“這麽些年,你到哪裏去了?”


    竇青霜不說話。


    眼前的少年,叫夜樂鴁。竇府還未被滅門之前,她極愛到處溜達,有一日翻過自家牆頭時,才發現不知何時,竇家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


    那個時候她與夜樂鴁第一次網頁,小小的少年精致的像個洋娃娃,安安靜靜的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冷淡的看著她。


    幼年時的夜樂鴁身中奇毒,臉色蒼白,眼窩兩團青灰,整個人灰敗不堪,仿佛秋樹上的枯葉,隨時都有可能被一陣風給吹落至地。


    而那時的夜樂鴁,便仿佛隨時都要死去一般,叫那時對生活充滿期待的竇青霜來說,心生悲憐。


    年幼的夜樂鴁因中毒頗深,行動不變,他從最開始的反抗到了最後的自暴自棄,每天想的,便是如何能夠快點死掉。


    可是老天爺跟他在開玩笑一般,每每他有輕生的念頭,就必定會被發現,救下,仿佛就是要拿他的人生開玩笑一般。


    折騰到最後,夜樂鴁疲憊了,任由這幫子人折騰來折騰去,他們愛幹什麽便幹什麽,苟延殘喘的活著,終究活不了多久。


    竇青霜的出現宛若一道紅光,為他蒼白的人生裏畫下濃重的一筆,如此耀眼,叫人不敢凝望。


    不知從何時起,竇青霜每日都會來,小小年紀,每次來見自己的時候,都會備上不同的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有時候用針紮,有時候直接往自己的嘴裏灌藥。


    夜樂鴁常年冰封的心起了一絲的小波折,但很快便放棄了抵抗,也許他這無聊又悲哀的人生,可以借這個小姑娘的手終結掉。


    夜樂鴁每天都在等死。


    冬去春來,天氣一天天的在變暖,而他那冰寒如鐵的身子也在一點點的迴溫,雖過程緩慢,但夜樂鴁卻是感受到了自己身體每日的不同。


    盡管很不想承認,但那看起來比自己小多了的丫頭,的的確確是救活了他的一條性命。


    最高興的,莫過於那些看管自己的那些人,他們以為是自己找的大夫的功勞,將那每日都來替自己把脈的老庸醫好好的誇讚了一番。


    夜樂鴁不是沒想過要為幼年時的竇青霜辯解,可是那個時候,夜樂鴁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算是自己真的說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有誰會願意相信一個三歲大的孩子治好了一個七歲大的孩子?若真將此事給傳出去了,怕是自己的臉麵都保不住了。


    竇青城每日都會來找自己玩,夜樂鴁漸漸的跟她熟悉起來,從每日的沉默寡言到侃侃而談,兩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夜樂鴁的生活開始有期待。


    可是突然有一天,竇青霜沒有來。


    夜樂鴁盯著竇青霜每日都會翻過來的牆頭,從日出等到日藩,從黑夜等到黎明,等的不知道過了多少日,那抹可愛的嬌憨的身影卻是再也沒出現過。


    後來,他被人帶走了,走之前,他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瞧見的卻是竇府一片荒涼的景象,叫他當時心中又急又悲。


    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可是卻再也沒有尋找到那抹小小的身影,隻聽聞竇家的慘狀。


    夜樂鴁記得,那個小小白白的姑娘,揚著一抹燦爛無比的笑臉,清清甜甜的說,她叫竇青霜。


    如今,那張笑的極甜的臉與眼前冷漠的臉重疊起來,夜樂鴁鼻子一酸,忍住哭腔道:“我尋了你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裏,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在囚禁人方麵,竇春雲幾乎是用了她畢生的精力與謀略,竇青霜實在不得不服,她目光微眯,輕輕一笑,“我還擔心你不會按照我的藥方吃藥,如今見你這般,倒不枉費我當年的心血。”


    夜樂鴁體內的毒自幼便跟在他的身邊,到如今都沒有查到病源,看他這般長相,竇青霜便知夜樂鴁不會在南蜀逗留太長的時間。


    他體內的毒太過頑強與歹毒,想要根治,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竇青霜苦研數段時間,終於研製出了可暫時壓製他體內毒素的藥方。


    那個時候的夜樂鴁不像現在這般笑嘻嘻的好說話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他,拒人於千裏之外,若要他配合,簡直是白日做夢。


    竇青霜沒指望他能活多久,但既讓自己遇上了,她便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能讓他活多久便活多久。


    至於想活多久,那便是夜樂鴁自己的事情了。


    可萬萬沒想到,將藥方給夜樂鴁的第二天,便發生了那樣的慘事。


    而竇青霜卻不知,夜樂鴁自此之後,便一直都在找她,卻是一條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瞧見你的時候,我還不相信,遠遠的,確認很多遍,”夜樂鴁臉上揚著一抹笑,“還在想著,區區平民,也敢大著膽子,將皇帝放的榜給揭了,現在想想,除了敢往我嘴裏塞藥的你之外,這普天之下,誰還有這般膽量?”


    “好在這麽些年,倒是沒有讓我白白尋你,”夜樂鴁笑的溫和,全然沒有之前戲謔神色,“南蜀百姓對於竇家的事情,比我想象中還要重視,你的身份,倒是不難確認。”


    可偏偏就是那麽多年,他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到自己快要有放棄的念頭的時候,她忽然又出現了。


    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麽?


    “小青霜,”夜樂鴁伸手撚起她垂於胸前的一縷頭發,細細的把玩著,似漫不經心,似嗔怪,“這麽些年了,你到底去了哪裏?”


    竇青霜依舊不語,然而思緒卻是忍不住隨著夜樂鴁的話,迴到了過往,叫她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來。


    “我聽聞說,竇春雲那個賤.人將你關了起來,可是關在哪裏,又無跡可尋,我本打算殺入薑府當中,但又擔心是怪錯了人,”夜樂鴁手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望著她臉上的神色,緩聲道:“畢竟,她是你的親姑母。”


    這世上,哪有親姑母,會害自己唯一的侄女的?


    “到底是我低估了人性,”夜樂鴁臉色刹變,如夜,叉修羅一般,染著嗜血的本性,笑的邪肆異常,冷森森道:“沒想到她卻這般狠心,為了一己私心,竟將你關了這麽久,好狠毒的心,好狠毒的人!”


    “阿霜,你莫要覺得委屈,若你願意,我便將她帶到你的麵前懺悔,”夜樂鴁笑的森然,瘋狂又失常,“定要叫她千倍百倍的還迴來,阿霜,莫要傷心難過,這個仇,我一定會給你報的!”


    夜樂鴁似乎取悅到了自己,滿足的哈哈大笑起來,癲狂的樣子,哪裏有正常人的模樣?


    叫方才出去打熱水的薑玉宛聽見,差點將手裏的盆給打翻在地!


    薑玉宛怯怯的站在門外,聽見聲響的夜樂鴁轉過頭,陰森森的模樣,叫薑玉宛生生的打了好幾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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