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局麵再次陷入僵局的時候。一聲咳嗽,讓整個局麵出現了無可挽迴的傾斜。


    這一聲咳嗽,就是夏侯天發出了。本來他還是一臉笑意地看著眾人,但突然間捂著臉發出了一聲咳嗽。


    眾為家主還以為這是夏侯天身體不適,但旋即就被驚呆了。


    隨著夏侯天的這一聲咳嗽,整個會場的出入口都忽然關閉,無數的帶甲護衛持刀進入,一下子就將各位家主以及他們的親衛團團圍住。


    那些家主還來不及反應,夏侯家這一連串動作就已經完成了。


    這時候,一個人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不疾不徐,緩緩而來。但隨著這個腳步聲而來的,還有那兇煞的氣勢以及濃鬱的血腥氣。


    這氣勢在腳步聲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壓住了全場,如同壓在所有人的心頭上。它比夏侯天出場時所故意發出的氣勢還要強,這氣勢不像是故意而為,倒像是自然而發,舉手投足之間自帶的氣勢。不知道這是殺過多少人,才會有如此濃鬱的兇煞之氣。


    懷安暗中握刀的手緊了一緊,身體繃成如同一張上緊的弦,陡然間懷安的身體站得筆直。


    這時候,來人已經走出了重重護衛的保護,走到了眾位家主的視線中。


    令大家沒有想到的是,來人其實並不是那種肌肉粗壯的莽夫,而是一個一身白衣手持白扇,清神俊郎的少年。


    他的容貌讓各位家主眼中一亮,但他們打死也不相信,剛才那種屍山血海般的氣勢,居然就是這個一塵不染的少年所發出的。


    這個人一走出眾多護衛的陰影,走進各位家長的視野,那股氣勢就陡然間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


    懷安在那位白衣少年現身的那一刻,就已經一眼看了過去,但瞬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丘元一……?”


    懷安從嘴裏喃喃出這幾個字,一時間難以置信。


    他怎麽會和夏侯家勾結到了一起,他可是大梁護國大將軍的兒子啊,一生可以說是注定前途無量,他怎麽也會來教這趟渾水?


    懷安突然想起了和丘元一相遇的那一夜。


    以及那一句“能與公子成為朋友,也是在下的心願。再次相逢,懷安定當報答今日之情。”


    這是懷安的原話,這是懷安打算和他成為朋友,以及日後報答他那晚救命之恩,所做出的最鄭重的承諾。


    但想不到的是,今天突然的相遇,懷安和他居然是站在互相對立的兩麵。這種命運般的嘲弄,不得不讓人有些感歎。


    懷安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麽麵對這個對手,昔日的救命恩人。


    懷安暗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後又突然握緊,內心裏其實很猶豫。


    人,總不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拔刀相向吧;但如果不拔刀,他就會殺了他們所有人,連同花月和王駱,還有自己啊。


    還說死亡,懷安其實一點也不怕,但他並不想讓花月,還有王駱都死在這裏。


    就在懷安內心猶豫不決的時候,剛剛走來的丘元一開口了。


    他朝各位家主都拱了拱手,禮數十分周全。這也是丘元一的可怕之處,懷安從見到丘元一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風度翩翩,但在他計劃要殺你的時候,可能在殺你的前一秒還會對你禮數有加,甚至和你挽著肩膀,但他的計劃幾乎都會萬無一失。那一夜在荷鬆城死去的血魔教徒,應該是深有體會,他們都沒能躲過丘元一的清除計劃,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懷安看著丘元一向各位家主拱手,並且隨意地拉過一張空的椅子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的這些甲士,客套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今天我應夏侯家主的邀請,為他助一下威。希望各位家主不要浮了我的麵子。”


    丘元一看到各位家主疑惑地看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拍自己的腦袋。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下,在下丘元一,護國大將軍之子。現在大梁添居驍騎將軍一職,掌管十萬虎烈軍。”


    一直聽到這裏,各位家主才紛紛動容,大家一齊站起身,朝座位上的年輕人深鞠一躬,表示尊敬。但年輕人並不起身還禮,雖然他隻是隨意地坐著,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掌控一切的高貴氣度。


    丘元一抬手向眾人壓了壓,示意起身鞠躬的他們坐下。


    懷安看著丘元一自如的氣度,內心長歎一聲。懷安並不是什麽悠遊寡斷之人,他的內心經過掙紮,現在已經有了決定。


    這時候的夏侯天就坐在丘元一的身旁,他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地樣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臉上一直掛著淡淡地微笑。


    懷安看到夏侯天這張臉,總隱隱有種衝動,想要衝上去把這張笑臉捶個青腫。夏侯天那種淡淡地笑容,總讓懷安有種不安的感覺。感覺裏,夏侯天看那些家主,就像是在看一場可笑的表演,而夏侯天就是看戲的人。


    那些家主重新在座位上落座,但不知是誰一聲不響的咳嗽,似乎那些家主之間薄弱的聯盟就悄然斷裂了。


    由最弱的那兩個家族的家主首先出聲,也就是那兩個第一次上比武台比武的家族之主,他們向丘元一簡直禮敬到了卑下的程度,他們立即起身相互指責對方,相互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


    懷安稍微偏過了臉,不去看這兩個牆頭草。


    在懷安掃過人群的瞬間,似乎看到一個目光一閃而過。


    那個目光,懷安絕對不會忘記,還有它的主人。


    “夏侯詔?”


    懷安再次看向那個方向,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空曠曠的。但懷安感覺到,自己絕對不是看花了眼。


    夏侯詔,他也已經到了。


    現在,估計該來的人,都已經登場了,不管他們是暫時藏在暗處,還是已經擺在了明麵上。懷安知道,從現在開始,好戲才真正開唱,前麵的各個家主的爭鬥不過是前奏。


    那兩個小家族沒有意外地,再次來到了比武台上。但那沒什麽看頭。他們那凝神段初期的實力,在懷安眼裏根本不入流。


    難道要看兩隻老鼠打架嗎?隻有無聊的人才會看吧,懷安並不是這種人。


    夏侯天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比武台上的爭鬥,似乎那裏的比武確實很精彩。不過懷安不認為夏侯天那是無聊,夏侯天估計也是擺著看戲的心態,去看家主們的爭鬥的。


    在這兩個家主之後,其它的家主也陸續上了比武台。那些家主們基本都是自身家族中的最高戰力,要是想用一場比武來決定各個家族一直以來的恩怨,那麽也隻能那些家主自己上了。


    他們不是信不過自己的手下,而是那些親衛中確實沒有能強過他們的人。


    出了三大家族的王家,李家和佟家。其它的家主都上了。有人輸有人贏,輸的人垂頭散氣,已經在心裏為自己找托詞了,到時候家族會議上希望能被處罰得輕一些;而贏的人則麵色生光,氣勢逼人,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敗落的對手。


    丘元一也看著這一幕,他沒有出聲,而是溫雅地坐著,似乎並不為周圍所動,有一種淵渟嶽峙的感覺。


    就在最後一個家主下場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危坐不動的三個人,三大家族的家主。


    他們是各位家主聯盟的倡議者,這也是各個小家族們同意結盟的原因。但現在追隨他們的家主們都已經倒戈了,他們三個人才被顯現得有些突兀。


    似乎整個廣場上,各位家主和夏侯家才是一派,而那三大家族才是被包圍的敵人。


    丘元一也看向了那三大家主。丘元一很清楚,在十萬虎烈軍麵前,他們所謂的家族勢力都不堪一擊。不要說他們隻是區區一個雙葉城的三大家族,就算是遍布整個大梁掌握著幾十座城池的家族,也不敢直接和十萬軍隊直接衝突。


    那些士兵也許是凡胎之軀,但他們人數眾多。即使是再厲害的凝神段後期高手,也敵不過一個萬人的軍隊,人數巨大到能把那些修士活活脫力而死。


    更何況丘元一手下的虎烈軍,那並不隻是普通的十萬之眾。相信這些三大家主都知道,連懷安都很清楚這之間的實力差距。


    但那三位家主就是不動身,他們端坐在椅子上,似乎完全不為外部環境所動,就連那脾氣暴躁的李宮元,都一本正經地坐著,腰挺得筆直。


    丘元一笑了笑,如同一抹春風般撫過那些,隱隱有些不安的家主心裏,把他們對三大家族的略微擔憂平複了下去。


    “三位,似乎我丘某人,請不動諸位的高身啊。各位可是決定好了,一定不讚同夏侯家主這個提議是嗎?”


    “……好,在下敬佩各位家主的膽氣,在這亂世之下,當真是英雄輩出啊。”


    丘元一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下來,隨即變成了冷笑。他拍了拍手,一個帶甲護衛手捧著托盤走來。


    丘元一揮了揮手,那名軍士將托盤送到了三位家主的麵前。


    那托盤上放著三張拜貼,封麵上分別寫著“王”“李”“佟”。


    懷安無法知道那拜貼裏麵所寫的內容,但那三位家主打開一看,紛紛變了臉色。


    那個脾氣暴躁的李宮元一拍桌麵而起,朝著丘元一怒目而視。佟家家主佟修則冷哼一聲,把拜貼朝桌上一扔,“啪”地一聲似乎砸到了各人的心裏。


    隻有王義表現得冷靜些,但那一瞬間,他還是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拿貼的手忍不住地抖了抖。


    懷安這時候就站在王義的身後,他和王義之間隻隔著花月和王駱,所以王義的神情和動作都沒有逃過懷安的眼睛。


    沉默了許久,李宮元才從怒目而視中,眼神忽然黯淡了下來,頹然地跌坐進椅子裏。佟修的臉色蒼白地蠕動著,許久也沒有平複。


    可以想象,佟修的內心並不平靜,在他的眼光裏,有著攝人的寒光偶爾閃現,這在他和李宮元的對峙中從來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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