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又道:“其實這也是對雙方的約束,我記得在東方的大周中也有著類似的說話。”


    敖澤道:“崔兄還去過大周?”


    崔斯特道:“我是沒有去過大周,但是也見過不少從大周來的人,在一起閑聊時,曾聽他們說過。”


    敖澤道:“他們說什麽?”


    崔斯特道:“‘眾人待之,眾人報之;國士待之,國士報之’,敖兄弟好像就是從大周來的,可曾聽過這樣的話?”


    敖澤笑了笑,道:“我在大周待過一段時間,這樣的話倒是第一次聽說。”


    崔斯特道:“其實,好多地方的君主是不願聽到這樣的話,他們隻是想讓別人對他忠誠,而不想有所同樣的付出。”


    兩人一路走有說著些閑話,這天到了小村莊,村外的山丘上有幾百隻羊在悠閑地地啃著枯草,不遠處還有不少人在收割著草料,是準備越冬時用的。


    崔斯特道:“咱們去村裏借宿一晚,這些天天氣陰寒,道路都泥濘不堪,走得也累了,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


    敖澤道:“聽崔兄的。”


    兩人進了村子,找了一戶看著房子還算寬裕的,說明了想要借宿一晚,又給出了一大塊碎銀子。


    出來的是為六十多歲的老者,已經花白頭發,麵目卻很是黝黑,臉上滿是皺紋,身上穿著一件羊皮襖,灰不溜秋的,看來是好長時間沒有清洗過了,看到銀子,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把兩人讓進房子裏,又送上了一些熱茶,讓兩人飲用。


    敖澤喝了一口熱茶,隻覺奶香撲鼻,渾身立刻覺著舒坦了許多。


    崔斯特則是喝著茶,同主人家閑聊著,問問這裏收成還不錯吧,過冬的糧草都準備好了嗎……


    那老者都一一答了,也向敖澤和崔斯特問道:“我看二位風塵仆仆的,這是從哪裏來,又要道哪裏去啊?”


    崔斯特道:“我們從東邊過來的,要到西邊的森林去,老伯可知道有什麽捷徑沒有啊,我們也好省些力氣。”


    那老者聽了他們要到西邊的森林中去,連忙擺著手,道:“那裏可去不得,可去不得。”臉上還有一絲害怕的神色。


    敖澤道:“那裏怎麽去不得了,可是有什麽猛獸?就算有什麽熊怪虎狼的,我們也是不怕的。”


    那老者撇了撇嘴,道:“你這小娃娃莫要說大話,要是有虎狼熊怪的,倒是不可怕了,那裏鬧鬼怪哩,可不敢輕易去犯險。”


    敖澤道:“哦,那是個什麽樣的鬼怪啊,這麽嚇人?”


    那老者向身後看了一眼,好像身後有鬼怪偷聽似的,壓低著聲音,道:“誰也沒有見過那鬼怪的樣子,但是附近的幾個村子裏都已經死了人哩,就連牛羊也失蹤了不少,人們從撿迴來的屍體上,能清楚看到獠牙撕咬的痕跡,而且全身幹癟,像是被吸幹了血,那樣子真是一個慘啊,當時我去看了,乖乖嘞,嚇得我一臉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敖澤道:“那就沒有報官?”


    那老者又道:“報官了哩,官府也帶人去森林裏圍捕了幾次,可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要是一般的猛獸,這麽多人能找不到嗎,所以啊,那一定是鬼怪幹的,你們可不敢去西邊哩。”


    崔斯特道:“那有沒有路能繞過那片森林呢?”


    那老者道:“有是有,向北走去,有一條河,你們順著河走,就能繞過那森林了,不過得多走一個多月的路。”


    敖澤又問道:“那鬼怪在森林裏有多長時間了?”


    那老者看了敖澤一眼,道:“你這小娃娃還真是好奇心重,算算應該有三四年了,靠近那片森林的村子也都已經搬走了,我們這裏雖然離那森林還有些遠,但是也怕那鬼怪從森林裏出來,禍害這裏啊。”


    敖澤道:“那村子裏有沒有出過怪事啊?”


    那老者道:“羊倒是丟過幾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鬼怪幹的。”


    又說了一些閑話,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一個婦人又端來了一些羊肉,算是晚飯,那老者又招待著敖澤與崔斯特吃了晚飯,便領著他們二人到了偏房,道:“山村簡陋,委屈二位在此將就一晚,二位看看還需要些什麽,小老二再去備來。”


    敖澤看看房間,隻有一張石床,上麵撲了一層厚厚的幹草,一邊還放著一張羊皮褥子,看著雖然簡陋,但是也比在外風餐露宿要強上許多了。


    “我看這裏挺好的,”敖澤道,然後看向崔斯特,“崔兄還需要一些什麽嗎?”


    崔斯特左右看看了,也道:“這樣挺好的,我們要是需要什麽,會去喊老伯的。”


    那老者留下一盞油燈,便從這房間退了出去,道:“你們休息,小老二就不打擾了。”


    敖澤在床上鋪了一片稻草,便躺了上去,隻覺身下甚是鬆軟,立刻便有了一絲困意湧上心頭,笑道:“看來今天能美美睡個好覺了。”


    崔斯特也去撲了一片稻草,道:“道路泥濘,走了這麽多天,還真是夠累的。”


    敖澤看著油燈,燈光如豆,在黑暗中顯得甚是明亮,而且還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敖澤躺在稻草上,又想起剛才那老者說的鬼怪來,便向崔斯特問道:“剛才那老伯口中的鬼怪,崔兄認為那是個什麽樣的鬼怪?”


    崔斯特道:“敖兄弟也認為那是鬼怪?”


    敖澤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雖不是什麽鬼怪,但也可能是某種沒有見過的異類,在這些村民眼裏,可就認為是鬼怪了。”


    崔斯特卻不禁想起了自己,自己在別人眼中不也是一個異類?當自己變身的時候,豈不是也會一個鬼怪?


    敖澤見崔斯特沉默不語,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便又道:“崔兄,咱們離開這村子的時候,去那森林中看看可好?”


    崔斯特道:“看什麽?”


    敖澤道:“去看看那個害人的鬼怪,那鬼怪之所以讓人害怕,完全是因為害人,若是不害人,就算模樣有些奇特,也不會被人認作是鬼怪的。”


    崔斯特看了一眼敖澤,知道敖澤這是在安慰自己,不過聽了敖澤話,心中還是很欣慰的,至少讓自己不用再糾結鬼怪與自己的區別了,隻要沒有害過人,就算有一天人們會看清了自己的麵目,也許會試著接受吧。


    沉默了一下,崔斯特道:“好,離去的時候,咱們去會會那鬼怪,若是能除了那鬼怪,也算是為這裏的村民除了一個禍害。”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便蓋上了羊皮褥子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敖澤似乎夢到自己已經到了日落之地,而且在落日餘燼的幫助下,自己已經成功將體內的死氣祛除,終於可以無憂無慮地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卻忽然聽到枕著慘烈的嘶叫聲,夢就這樣被驚醒。


    敖澤坐起身來,大口氣喘了幾口氣,屋子裏那盞油燈還在亮著,火苗在威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敖澤凝神聽去,果然聽到陣陣慘叫聲,像是村子裏的羊群的叫聲。敖澤知道,羊群隻有受到驚嚇的時候,才有這樣的叫聲。心想,莫非真是那老者口中的鬼怪來了?便取了長槍握在手中,晃了晃崔斯特。


    崔斯特迷迷糊糊醒來,看天還沒亮,便向敖澤問道:“怎麽了?”


    敖澤道:“外麵好像有動靜。”


    崔斯特道:“在這小山村裏能有什麽動……”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外麵隱約有慘叫聲傳來,又道,“是狼來捉羊了嗎?”


    話音剛落就聽外麵一聲淒厲的叫聲傳來,聽聲音應該是人的喊聲。敖澤與崔斯特對視了一眼,知道外麵的很可能就是傍晚時,那老者口中的鬼怪。


    敖澤握著長槍,就要開門向外走去時,卻見那老者披著羊皮襖走了過來,叫住了敖澤,道:“你這小娃娃要去幹嘛?”


    敖澤道:“外麵這麽大的叫聲你聽不到嗎,我自然是去幫忙了。”


    那老者道:“你這小娃娃去了,能濟什麽事兒,那肯定是森林中的鬼怪,真是造孽啊,沒想到真的出來到這麽遠的地方做怪來了,唉,天呐,就不給我們一些活路嗎?”說著,雙眼中泛出幾滴渾濁的老淚來。


    敖澤道:“我們說不定還能幫到什麽忙。”


    那老者道:“你這小娃娃莫要逞能,若是去了,說不定還不夠那鬼怪一口吃了哩,再說,你這麽貿然出去,若是惹惱了那鬼怪,那鬼怪過來找我們的麻煩,可怎麽辦?”


    敖澤道:“你們就這樣不管別人死活了?”


    那老者道:“不是我們不管,而是隻有先顧得了自己的死活,才能去管別人的死活。”


    敖澤聽了這話,心中冷笑一聲,卻也無可辯駁,隻能坐迴到床上等著,此時,睡意全無,心中一直在想著,外麵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等了一會兒,隻見外麵火光衝天,像是什麽東西給燒著了,而且不斷地有人喊叫,敖澤又去開門,想要出去看看,這次那老者也不阻攔,任由敖澤開了門出去。


    崔斯特也跟著出去,到了外麵,就看到有房子著起了火,火光衝天,幾乎要照亮了半邊天。


    房子外麵,有不少人正提著水桶,朝火上澆著水,可是那火勢太大,一桶水澆上去,隻是激起一片水汽,卻不見火勢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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