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魚前輩曾說過,屍魅被封印,這幾千年來,其實力肯定早已不複從前,即使現在突破封印再次現世,想要恢複之前的實力,恐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趁現在屍魅還沒有恢複,將其找出再次封印,這才是最好的對策,若是等其恢複過來,再想對付屍魅,恐怕就不那麽容易了。


    上古之時,上神金烏以自己的精血為引,結合眾神之力封印了屍魅。金烏之血是無處可尋了,但是與金烏之血同源的落日餘燼,在這世上還是有的,如果能尋到落日餘燼,或許能用來對付屍魅。


    向前走了一步,敖澤向太傅大人和狼王道:“小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傅大人看了看敖澤,輕聲道:“說來聽聽。”


    敖澤道:“小子曾聽一個前輩說過,落日餘燼能祛除小子體內的那道死氣,我想,如果能尋到落日餘燼,或許能用來對付屍魅。”


    太傅大人笑笑道:“落日餘燼煉化之後,能祛除你體內的那股死氣,但是想要用來對付屍魅,卻還不夠用。”


    敖澤失望地皺了皺眉頭,自己說出落日餘燼的確是有些私心的,讓大周和朔方去搜尋落日餘燼,自己揩些油,也不用自己費勁去搜尋了,沒想到落日餘燼對付不了屍魅。


    想來也是,嬴魚前輩曾說過,上古眾神用金烏之血最後才封印屍魅,那金烏是何等修為的存在,其精血之中蘊含的至剛至陽之氣,的確是落日餘燼不可比擬的。


    落日餘燼不能對付屍魅,但是嬴魚前輩和太傅大人都說,落日餘燼能祛除自己體內的死氣,自己還是需要的,看來此間事了,自己還是要去尋落日餘燼的,再耽擱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麽變故。


    狼王沉思許久,互市的事情可以慢慢談,但是屍魅這事若是真的話,卻有些棘手了,這事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若不然,這事就像在平靜的水麵中,投下一顆巨石,舉起大的波瀾,暗地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大魚會浮出水麵,攪亂局勢,朔方個部族也許就要在此離散了。


    不過,現在可以用和談的名義多與大周接觸,與此同時,可以暗地裏調查屍魅的事情。


    現在大周與朔方之間的戰事,似乎也進入了僵局,大周以和談的名義派使臣前來,看來也是做了一番深思熟慮的考量,不管怎樣,屍魅的事情,一定要調查清楚。


    狼王向太傅大人道:“屍魅之事,幹係甚大,這事需要聖宗大祭司知曉,若有聖宗相助,尋找屍魅一事會容易些。”


    狼王口中的聖宗,便是鬼方宗,朔方最大的仙道宗門,不過鬼方宗行事狠辣詭異,因此又被許多人成為魔宗。


    在朔方,如果沒有得到鬼方宗的支持,是沒有哪方勢力能在此稱雄的,正因為霜狼氏族有鬼方宗的支持,狼王也得以一統朔方各部族,所以一些重大的事物,狼王還是需要問一下鬼方宗的態度的。


    大祭司就是鬼方宗在狼王身邊的喉舌,說是來幫助狼王打理朔方事物,其實也有一些監督的意味。


    太傅大人對朔方的局勢自然也是清楚,在朔方如果沒有鬼方宗的支持,想要四處搜尋那屍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對狼王道:“那是自然,早就聽聞朔方大祭司才智無雙,一直無緣得見,真是可惜,不知此次能否得見大祭司風采?”


    狼王道:“大祭司在聖山,如果太傅大人不嫌勞累,可以隨我一同前去拜謁大祭司。”


    太傅大人道:“正有此意。”


    狼王領幾人迴到王帳休息,向部下安排了一些事務,然後又令人備下快馬,叫來萬俟豐海,道:“你喊上北殷師傅,隨我一同去聖山。”


    萬俟豐海道:“爹爹,有什麽事情嗎?”


    狼王道:“路上再給你說。”


    萬俟豐海因為剛才在酒宴之上偷襲敖澤之事,一直惴惴不安,事後才知道那小子現在竟是周使了,若真的殺了周使,肯定是闖下了天大的禍事,爹爹肯定要狠狠責罰自己,不過現在看爹爹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不禁舒了一口氣。


    但是爹爹平時很少去聖山,更別說主動要去聖山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爹爹竟說要去聖山,雖然有些不解,可還是去請北殷破師傅過來。


    敖澤到帳外找到青牛,看到青牛正和海棠木靈一起曬著太陽,好不愜意的樣子,道:“別悠著了,馬上還要走路。”


    青牛道:“公子不是去吃席了嗎,還要去哪裏,又去吃席?”


    敖澤沒好氣地道:“我是那種貪嘴的人嗎,有正事。”


    青牛緩緩站起身來,這些日子來,天天有好吃的,身子不覺又長胖了一些,站起身子竟覺著有些吃力,心道,看來是真要活動活動了。


    狼王領著萬俟豐海和北殷破走進王帳,向太傅大人問道:“太傅大人還能騎馬吧?”此事急迫,不能慢悠悠坐車前去了。


    太傅大人笑道:“還能騎得動。”


    敖澤剛迴到王帳,便看到北殷破進來,心中感念上次其為自己說情,才使自己擺脫萬俟豐海的糾纏,自己的槍法是子受前輩所傳,而子受前輩突然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裏,而北殷破似乎與子受前輩有什麽關係,因為這層關係,心中對北殷破也有一中尊敬之意,此時看到北殷破,忙上前躬身道:“前輩。”


    北殷破看著敖澤,微微笑道:“嗯,幾個月不見,修為進步了不少,不錯不錯。”看到大周太傅後,卻又背過了身子,似乎不願意看到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看到北殷破的舉動,心中略感詫異,不過看這人器宇軒昂,修為甚是不凡,便又向狼王問道:“這位先生氣勢不凡,看著不大像朔方之人。”


    狼王道:“這是北殷師傅,是犬子的授課業師。”


    北殷破仍是背著身子,不與太傅大人見禮。


    狼王看著北殷破的舉動,突然想起北殷破的身世,此人乃是大商遺民,五百年前商王無道,大周取而代之。作為大商遺民,自然是不願意見到大周的使者,怪不得會有這樣的舉動。


    狼王本想去聖山與大祭司商議尋找屍魅之事,而北殷破與那遇到過屍魅的龍族少年有舊,正好一同前去,而萬俟豐海也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應該知曉了。


    況且剛才酒宴之上,有人暗中出手,使萬俟豐海向這敖澤長槍刺去的方向跌去,以狼王的修為竟然沒有看到是誰暗中出手。


    有人要借此暗中挑撥大周與朔方的關係,狼王思慮再三,也不放心讓萬俟豐海留在這裏,還是跟在自己身邊,才放心些。


    卻忘了北殷破的身份來曆,是自己思慮不周了,狼王心道,希望不要因此而旁生枝節。


    “北殷?”太傅大人又看了北殷破一眼,像是想起什麽,微微笑道,“前塵往事,如夢幻泡影,皆是你我不可左右之事,北殷師傅若因為往事而心存介懷,於大道何益?”


    北殷破又何嚐不知前塵往事如夢幻泡影,太過執著,於修行無益,又聽太傅大人稱自己“北殷師傅”,這才轉過身來,向太傅大人見禮道:“周先生說得極是,是我執拗了。”


    大周太傅周無傷。


    北殷破始終不算以“太傅大人”稱之,隻以“周先生”稱之。


    敖澤不知道北殷破的身世來曆,看到北殷破與太傅大人之間打機鋒般的對話,聽得稀裏糊塗,心道,這兩人還真是夠怪的。


    狼王看了一眼萬俟豐海,想起剛才敖澤所說的,幾個月前與萬俟豐海有些過節,怪不得剛才酒宴之上行為很是失禮,便訓斥道:“剛才酒宴之上,無故傷人,這是我朔方的待客之道嗎?”


    將其拉到敖澤跟前,又道:“跟人家道歉!”


    萬俟豐海看了敖澤一眼,又看看父親,道:“是他先傷了我的霜狼,後來又殺了我的侍衛,我不過是按照咱們朔方的規矩,替親友報仇罷了。”


    狼王瞪了萬俟豐海一眼,喝道:“朔方的規矩,讓你背後傷人了?”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早就跟你說過,戰陣之上,拿起刀槍,你可以盡情殺敵,但是戰陣之外,放下刀槍,那便是父親的兒子妻子的丈夫,是普通人是弱小,朔方的規矩讓你欺負弱小了?”


    萬俟豐海支支吾吾,看著父親嚴厲的神情,心中也知道剛才在酒宴之上,實在是不該暗地裏偷襲敖澤,想了一陣,還是向敖澤道:“敖兄弟,剛才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裏去,不過這幾個月不見,你槍法倒是精進了許多,剛才可把我給嚇了一跳。”


    話裏的意思,自己雖然背後偷襲,但是卻沒有傷到敖澤,自己反而差點兒被敖澤傷到,自己多少是有些無辜的。


    敖澤看著萬俟豐海給自己道歉的樣子,心道,這小子竟也有服軟的時候,可是想起當時運糧來北境的路上,大周將士被萬俟豐海的狼騎隊伍殺傷許多,心中便仍是有些介懷。


    又想起剛才狼王說的話,戰陣之上,拿起刀槍,你可以盡情殺敵,但是戰陣之外,大家都是弱小,便扶著萬俟豐海的肩膀,道:“萬俟兄弟,如果你對我還有什麽嫌隙,咱們戰爭之上再見,此時,咱們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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