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魚道:“那當然。”說完用力地跺了跺腳,然後就見四周的空間開始崩塌,露出外麵的世界來。


    從這裏看去,外麵的世界就像是在圖畫中似的,畫中是一片汪洋,波濤起伏,可是這裏卻沒有一絲起伏的感覺。


    嬴魚笑著道:“我要出去啦。”說完,抬腳踏入“畫”中,不知去了哪裏,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敖澤嚇了一跳,連忙將青牛叫了過來,也趕緊隨著嬴魚踏入“畫”中,頓時就聽到滿耳的風浪之聲,看到嬴魚在不遠處憑風而立,須發飄搖,自己踏水而行,來到嬴魚跟前,道:“前輩,咱們真的出來了?”


    嬴魚右手一揮,手中便多了一塊鵝卵石一樣的東西,泛著晶瑩的光芒,不過表麵上卻有一塊破敗之處,裏麵黝黑的一片,伸到敖澤麵前,道:“看,這就是流刑之地。”


    敖澤不禁驚訝道:“這就是流刑之地,禹王布下的陣法?”


    嬴魚道:“別看它小如鵝卵,其中卻是內藏乾坤,不過現在禹王神通被破,它也就沒什麽作用了,送給你吧,留個紀念。”


    敖澤接過流刑之地,放在麵前反複看著,雖然先前就知道許多大神通者,能自己開辟空間,那些空間內部可以廣袤無垠,但是外部卻可能隻有沙粒一般大小。可是,當這樣的空間真的放在自己麵前之時,仍是唏噓不已,感慨開辟這樣空間之人,當真是神通廣大。


    嬴魚憑風而立,似乎在感受著什麽,過了許久,又向敖澤問道:“禹王真的過世了?”


    敖澤道:“故老相傳,禹王的時代距今已有千年了,禹王降服世間水患之後,便建立了夏國,後來傳位給兒子夏啟,後來就再也沒了禹王的消息,想必禹王也應該是早已作古。”


    嬴魚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忽然笑道:“往事猶如昨日,沒想這世上竟然已過千年,大禹,你恐怕也沒有想到這點吧,我被困你的流刑之地中,竟然還能活著來到這千年之後,你卻早已作古,真是造化弄人,可笑,可歎。”


    敖澤看著嬴魚,從他的話裏能聽出來有悲有喜,看來他同禹王之間一定有不少故事,隻是嬴魚隻說了怎麽落入禹王流刑之地中,就再也沒有聽他提起過與禹王之間其他的故事。


    “你可知道這是哪裏?”嬴魚向敖澤問道。


    敖澤向四周望去,之間周圍海天相連,全是茫茫海水,哪裏能分辨出來這是哪裏,道:“小子無意進入到流刑之地中時,是在東海之上,此刻卻不知道這是哪裏。”


    嬴魚歎了一口氣,道:“千年歲月,倏然而逝,這期間桑海滄田,世事巨變,看來我也要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了。”頓了一下,道,“咱們向北去看看。”說完一隻手托起敖澤和青牛,禦風而行,速度飛快。


    行了一陣,嬴魚又向敖澤問道:“如今這世上,可有什麽高人?”


    敖澤不知道嬴魚口中的“高人”指的是什麽人,不禁怔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嬴魚在流刑之地被困了千年,出來之後,世事巨變,心中一定是想知道,以自己現在的修為,能站在什麽位置。


    可是敖澤哪裏見識過多少高人啊,以自己現在的修為,恐怕還不到那個層次見到那些像嬴魚一般修為深厚之人,便說道:“像前輩這樣修為如此深厚之人,小子還沒有見過,也說不上來這世上還有哪些高人。”


    “當真沒有?你小子身上這身衣服就很不錯。”嬴魚笑著道。


    敖澤這才想起來,身上的衣服是由仙力所化,以嬴魚的修為和見識,能看穿這衣服的來曆,自然是小事一樁,又說道:“半年前小子曾誤打誤撞,闖入以為仙人以仙力所化的域中,這衣服便是那仙人為了壓製小子身上的死氣而凝練來的,從那域中出來,便再也不知那仙人的蹤影。”


    嬴魚點了點頭,道:“嗯,修為到了仙境之後,都會在自然法則之外,演化自己的法則,來提升神通和修為。而自己的法則又可能與自然法則相悖,這才以神通開辟自己的法則之域。”


    敖澤恍然明白,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仙人一直帶在域中不出來,原來是擔心自己的法則神通與外界相悖,


    嬴魚停了下來,一把掀開敖澤的衣服,看到背上那塊枯糟的皮膚,饒有興致地看著,然後說道:“莫非是那東西又活了?”


    敖澤忙放下衣服,心中甚是不悅,這人怎麽這樣,說扒人衣服就扒人衣服,真是沒有禮貌,不過聽到嬴魚稱屍魅為“那東西”,像是很熟絡的樣子,便問道:“前輩見過屍魅?”


    嬴魚笑道:“我可不見過那等天地異數。”


    敖澤有些失望,道:“哦。”


    嬴魚慢慢向前走去,道:“我雖沒見過屍魅,卻聽說過不少他的故事。”


    “什麽故事?”敖澤有些急切地問道。


    嬴魚想了片刻,道:“在我小的時候,聽長輩們說天地間出了一個異數,沒人知道他的來曆,一身修為神通甚是邪祟,不少大賢都命喪其手,可以說令人聞風喪膽。他的神通甚是怪異,被他所殺之人,最後都變成了他的傀儡,隨著他殺的人越來越來,他手下的傀儡也越來越多,簡直是世間的一大禍害。”


    “後來許多大賢便在一起商議怎麽除掉他和他的傀儡大軍,經過無數次的試探之後,發現金烏之血至剛至陽,能克製他的神通。那時剛好後羿射落金烏,有不少金烏之血灑落世間,人們便收集起這些金烏之血,這才殺死了他,又將他的屍身封印起來。”


    聽到這裏,敖澤不禁問道:“他便是屍魅?”


    嬴魚道:“那異數死後,關於他的一切流言和傳說,也差不多跟著消失了,後人也不知道怎樣殺死那異數的,也不知道那異數封印在哪兒,隻是多了一個旱魃的傳說。後來有人考查過,旱魃就是那個異數,也許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屍魅。你身上的那股暮靄死氣,似乎很像那異數的神通之術,不斷地消耗的精神,到最後,讓你變成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


    敖澤沉默了一陣,雖然還是不太確定自己碰到的屍魅,是不是嬴魚口中所說的旱魃,不過聽到金烏之血能克製旱魃神通,也許就能驅散自己身上的死氣,便向嬴魚問道:“前輩,這金烏之血在哪裏能找到?”


    嬴魚看了敖澤一眼,道:“你是想用金烏之血來克製你身上的死氣?”


    敖澤連忙點頭。


    嬴魚又道:“這世上即使還有金烏之血,恐怕也早被他人尋了個幹幹淨淨,就算還有遺漏的,其中的至剛至陽之氣,恐怕也早就消散殆盡。你身上的那柄長槍所用的材料便是金烏血肉所化,上麵可還有多少至剛至陽之氣?”


    敖澤有些失落地低著頭,知道嬴魚所說的都是真的,可是聽到有東西能克製身上的死氣,剛剛燃起的希望就又隨即破滅,心中不甘,便又向嬴魚問道:“不知前輩可知道,這世間有什麽能驅散我身上的死氣?”


    嬴魚笑著道:“金烏之血沒了,可是落日餘燼還有啊,它們同根同源,想必能克製你身上的死氣。”


    “落日餘燼?”敖澤重複道,“不知在哪裏能尋到這落日餘燼?”


    嬴魚道:“聽說在極西的日落之地有落日餘燼,不過現在是否還有,那我就不知道了。”


    敖澤想起曾問過教自己箭法的亞玟,她說日落之處是在極西之地外的海上,不過聽到有東西能克製身上的死氣,心中還是決定一定要到那日落之地尋到落日餘燼。


    不多時,隻見前麵一座海島聳立在前麵,幾座山峰直插雲霄,上麵祥雲皚皚,依稀還能看到幾隻白鶴在上麵蹁躚飛舞,一派的祥和。


    嬴魚落在島上,將敖澤和青牛放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麵前的海島,忽然說道:“這座島有點兒意思。”


    敖澤看到這裏的山峰,心中就想起在流刑之地內有許多山峰,這裏該不會又是什麽困人的大陣吧。不禁向嬴魚道:“前輩,這裏不會又是什麽困陣吧?”


    嬴魚道:“不是。這島上曾有大道環繞,看來之前也是一處仙家道場,不過現在卻殘破如斯,看來是沒落了。”


    敖澤是沒看到什麽大道環繞,不過聽到這裏曾是仙家道場,忙問道:“不知這是誰的道場?”


    嬴魚沒有理會敖澤,徑直先前走去,指著前麵一處山峰,緩緩說道:“紫芝崖,原來是他的道場,怪不得那麽多大道環繞,怪不得那麽多大道環繞。”


    敖澤看到“紫芝崖”三個蒼勁有力的擘窠大字掛在崖壁上,不禁叫道:“通天教主。”不禁想起自己聽過的仙道宗門的故事,其中這紫芝崖就是截教通天教的道場。


    嬴魚又緩緩說道:“對,這就是通天教主的道場,不知道為何竟然如此破敗?”


    敖澤沒有看出來這裏哪有什麽破敗的景象,反而覺著這裏青山綠水芳草萋萋,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哪裏有什麽破敗的景象?


    不過想起五百年前那場大戰的傳說,還是向嬴魚說道:“相傳五百年前,闡教與截教眾仙起了衝突,兩教弟子皆是死傷慘重,不過不知為何,此次衝突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兩教眾仙的蹤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仙道宗門也就此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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