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澤同龍十七一起順流而下,過了桐城之後,龍十七對敖澤問道:“敖兄,過了這桐城之後,咱們是接著走水路,還是上岸走陸路?”


    敖澤道:“這又什麽不同嗎?”


    龍十七道:“水路雖然便捷,但是卻要多走許多路程,走陸路雖然麻煩一些,但是路程卻近。”


    敖澤道:“龍十七覺著走那條路好些?我對去東海的路並不是很熟悉。”


    龍十七笑了笑,道:“咱們還是上岸走陸路吧,我怕家裏人尋來,到時候就不能跟敖兄一起去了,咱們走旱路,便不好發現咱們的行蹤了。”


    敖澤想了想,既然陸路近些,那便走陸路吧,也好早去早迴,便棄了小舟,騎著青牛登岸而行。


    行不多遠,龍十七指著前麵,道:“前麵有座小鎮,咱們先去那裏歇歇手腳吧,都趕了一天的路了,還真有些累了。”


    敖澤雖然不覺著累,但是連著趕了幾天的路,去歇歇手腳,隨便也買些幹糧,道:“也好。”


    不多時,果然見路上有座高大的木製門樓,上麵寫著“陵陽鎮”三個擘窠大字,鐵畫銀鉤,甚是遒勁有力,幾乎入木三分。


    敖澤在太學院練過許久的書法,知道想要寫出這樣的字,必定是雙手穩如泰山,心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才能筆隨心走,寫出的字才能沉穩厚重,沒有敗象。


    當時子受前輩讓自己練字的時候,自己並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後來練了一段時間,也算有所小成的時候,再迴想過去,才明白過來,自己修煉槍法,最重要的也是需要穩重,不但是手穩,同樣也需要心穩,這時才能槍隨心走,才能不露破綻,才能發揮出槍法的威力。


    這些,無關修為,隻是心境的修習,卻也是一塊穩重的基石,隻有自己心境穩固,才能更上一層樓。


    龍十七看到敖澤盯著那牌樓怔怔地發呆,也向那木樓看去,可是看來看去,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不禁喊道:“敖兄,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敖澤聽到喊聲,迴過神來,指著那牌樓上的字,道:“你看這幾個字,鐵畫銀鉤,遒勁有力,能寫出這樣的大字,一定是非凡之人。”


    龍十七也向那幾個字看去,隻覺著這幾個字墨黑的一團,雖然方方正正,卻也隻是幾個字,哪裏有什麽力道,不禁笑道:“敖兄還懂字呢?我就看不出來這些。”


    敖澤又看了看那幾個字,笑道:“我也是瞎看看,咱們去鎮上看看有沒有好一點的酒家,我請龍兄弟吃酒。”


    龍十七嘿嘿笑道:“那可是要讓敖兄破費了。”


    進到鎮子裏,鎮子看著雖然不大,但是街兩旁鋪麵鱗次櫛比,來往行人也頗多,都在忙著選購一些物品。


    敖澤從青牛背上跳下來,向街上看去,正好看到不遠處有個酒幌子正迎風飄搖,對龍十七道:“龍兄弟前麵有酒家,咱們去看看。”


    龍十七也從坐騎上下來,道:“好。”同敖澤一起向那酒家走去。


    還沒有走兩步,一個精瘦的漢子跌跌撞撞地正好和敖澤撞了一個滿懷。那精瘦漢子看撞到了人,便不斷地向敖澤道歉:“真是對不住,小哥莫怪。”


    敖澤眉頭一皺,哼了一聲,突然抓住那精瘦漢子的衣領,有些怒衝衝地大聲嗬斥道:“這麽大的一個人,怎麽走路的。”


    那精瘦漢子被敖澤提得雙腳幾乎離地,更是不斷地點著頭,就如搗蒜一般,向敖澤賠著不是。


    敖澤看那精瘦漢子不斷地賠著不是,這才鬆開手,道:“下次走路小心些,要看清人,不要這麽莽撞。”


    那精瘦漢子得了自由,又是唯唯諾諾地向敖澤點了點頭,一溜煙地鑽進人群裏,卻又喊道:“看不清人嘛,撞什麽撞。”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街上的行人,聽到吵鬧之聲,也都起了好奇之心,紛紛停下腳步,聽著音兒,便也圍了過來,然後便又指指點點,不斷地交頭接耳,嘈嘈雜雜的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


    龍十七看到這麽多人向著他們指指點點的,心上有些不自在,不明白敖澤怎麽突然就發了那麽大的火氣,不就是被人撞了一下麽,至於那樣做嗎,便向敖澤道:“敖兄怎麽發那麽的火,不就是被撞了一下,不至於那樣的。”


    敖澤牽著青牛,從人群中鑽出去,對龍十七道:“龍兄弟看不出那是個偷兒嗎?”


    龍十七聽了,頓時瞠目結舌起來,心想,自己可沒看清那精瘦漢子是如何下手偷東西的,過來半晌,才緩緩地道:“真的?”


    敖澤笑了笑,道:“那人看似無意和我撞了一個滿懷,卻是趁機偷走了我懷中裝碎銀子的錢袋子,那人手法也是高明,若不是我感覺到懷中少了些什麽,還真就被他偷了去。”


    龍十七卻有些疑惑起來,道:“那人即是個偷兒,又偷了敖兄的錢袋,怎麽又把他放了?”


    又走了幾步,敖澤有些壞壞地笑道:“你真的以為我是無故發那麽大火的?那不是些障眼法罷了,看似我很是生氣,暗處卻趁機把我錢袋中銀子拿了迴來,又隨便把他身上的銀子也給順了迴來。”


    龍十七聽了,更是怔了半晌,道:“敖兄真是好手段。”


    敖澤催促著趕緊離開,道:“走走,咱們吃酒去。”


    進了酒鋪,兩人找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向酒家要了兩壺老酒,又要了幾盤菜。等酒菜上齊,兩人還沒有吃上幾口,就見一個二八姑娘走了過來,也不搭話就坐了下來,在桌子上撂下一件東西,向敖澤道:“這可是你的東西?”


    敖澤向那年輕後生看去,明眸皓齒,麵如凝脂,一襲青衫,雖不施脂粉,卻又清秀不可方物,而桌上的東西正是剛才被那精瘦漢子偷去的錢袋,不知道怎麽又到了這姑娘手中,點點頭,道:“正是我的錢袋,不知怎麽到了姑娘手中?”


    那姑娘得意洋洋地道:“你這後生肯定是不常趕集吧,到了鎮子上人多的地方也不知道護著身上的錢袋子,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敖澤連連點頭,道:“姑娘教訓的是,下次我會注意的。”


    那姑娘聽了敖澤的話,臉上卻露出一次疑惑的神色,不禁問道:“你這人好不奇怪,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偷了你的錢袋?”


    敖澤又忙道:“你看我,見到錢袋失而複得,我高興得都有些糊塗了。敢問姑娘是誰偷了我的錢袋啊?”


    龍十七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敖澤,自己也有些糊塗起來,敖兄這是在唱哪出戲啊?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也不說破。


    那姑娘又道:“你就不懷疑是我偷了你的錢袋?”


    敖澤吃了一口菜,道:“姑娘既然能把錢袋給我送迴來,總不會是姑娘你吧?”


    那姑娘佯裝生氣地努了一下嘴,道:“當然不是我了,是那個跟你撞了個滿懷的漢子,我看他偷了你的錢袋,也故意撞了他一下,把你的錢袋又給順了迴來。”微微笑了一下,接著道,“我把你的錢袋給還了迴來,你總要好好謝謝我吧。”


    敖澤笑了笑,道:“敢問姑娘芳名,我也好謝過姑娘幫我拿迴錢袋之情!”


    那姑娘眉笑顏開,樂嗬嗬地道:“我叫水靈兒,你請我吃頓飯就算是謝過我了。”


    敖澤道:“隻是我還一件事不明白。”


    水靈兒道:“什麽不明白?”


    敖澤道:“水姑娘既然拿到了錢袋,為什麽不直接拿著去花,辛辛苦苦換迴來就是為了讓我請你吃頓飯?”


    水靈兒急道:“我堂堂……我怎會用順來的錢,不過,你要請我吃飯,那就不一樣了。”


    敖澤拿起錢袋,倒出裏麵的碎銀子,倒了個底兒朝天,卻隻有幾塊小石子滾了出來。


    水靈兒看到錢袋裏倒出來的隻是小石子,不禁有些失色道:“怎麽隻是石子?”


    敖澤也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看了看水靈兒,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石子,道:“我的銀子呢?”


    水靈兒連忙又說道:“我明明看到這個錢袋就是那人從你身上偷去的,然後我又從他順了過來,那人又沒有掉包的時間。”


    敖澤道:“那我的銀子呢?”


    水靈兒有些焦急起來,完全沒了剛才那從容自若的勁頭,想了一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你的錢袋裏不會原本就隻有幾塊石子吧,怪不得剛才你看到錢袋時,都沒有一點兒驚喜的樣子。”


    敖澤又道:“幾塊石子我用得著用錢袋裝著嗎,我又不知道有人會來偷。”


    水靈兒急道:“那我怎麽知道,反正我沒有拿你的銀子。”


    聽了半天,龍十七終於忍不住笑了笑。


    水靈兒忙又指著龍十七道:“你是不是知道怎麽迴事?”


    龍十七看看水靈兒,又看看敖澤,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水靈兒真相。


    敖澤笑了笑,對水靈兒道:“我看水姑娘是餓了吧,要不咱們先吃飯,等吃飽再說我的銀子去哪兒了。”


    水靈兒道:“你請客?”


    敖澤道:“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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