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豐海收起彎刀,“呸”了一聲,道:“你就是休息一天,我又有何懼哉?!”說完命人升起了火,又在火堆旁鋪了一個羊皮褥子,自己坐了上去,取出一塊冷肉,在火堆上烤著,過了一會兒,油脂滴在柴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肉香四溢。


    萬俟豐海聞了聞肉香,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切下一塊肉,放到嘴裏嚼了起來,直吃得滿嘴的油膩,然後帶著一絲迴味地道:“真香……”


    萬俟豐海又讓這些狼騎士也過來,一起烤肉吃。那些狼騎士也不管敖澤,也圍坐在火堆邊,取出了各自的幹糧肉幹,烤著火,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敖澤咂摸了一下嘴,不向萬俟豐海看去,盤坐下來,秉心靜氣,抱神守一,練氣化元,希望能趕快恢複元氣,體內元氣空空如也,隻能一點一滴的凝聚。


    過不多久就心神合一,敖澤突然發現,頭部腦海中的那片混沌之中,多出了一粒細小的光核,發出陣陣柔和的光芒。以前,自己一直引導著元氣衝擊那片混沌,也就是說那片混沌一直被元氣包裹,此時,自己體內元氣耗盡,就如水落石出一般,顯現了出來。


    想要看清那光核是什麽,可是當自己的神識想要靠近那光核,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道阻礙著神識的探視,試了幾次,依然不能靠近,敖澤便罷了探視光核的念頭,隻是不清楚這混沌和這新出現的光核是什麽東西,不過一直對自己的修煉也沒有什麽影響,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便拋開雜念,安心練氣化元恢複元氣。


    萬俟豐海看到敖澤竟能如此地安然靜坐,就有心要捉弄敖澤,便將吃剩的一塊肉骨頭朝敖澤扔去,正中敖澤的額頭。


    敖澤突然覺著頭上一陣疼痛,原本沉靜的心神被驚散,也不知剛才修煉了多長時間。睜開眼來,摸了摸額頭的痛處,隻覺甚是油膩,不知是什麽東西,然後就看見一塊肉骨頭,靜靜地躺在腳邊,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這準是那萬俟豐海扔來的,無非就是擾亂自己休息。抬起頭來,就看見萬俟豐海正帶著一絲挑釁的目光盯著自己,敖澤也不理會萬俟豐海,別過臉去,要繼續凝聚元氣。


    就在這時,敖澤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想想也有大半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難怪肚子也要鬧情緒了,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塊沒有吃完的餅子,就向口袋裏摸餅子來吃。


    手伸到口袋裏,卻摸出一隻瓷瓶來,拔掉瓶塞,隻覺一股藥香迎麵撲來,這才想起來,這是在太學院時,扁鵲教習給自己的丹藥,自己害怕又是在拿自己試藥,自己一直沒敢服用,隻是拿青牛試了試,也沒有試出什麽結果來。


    記得扁鵲教習曾說這裏有聚氣丹,能幫助恢複元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敖澤感受一下體內的元氣,依舊沒有恢複一分,心道,此時也計較不了那麽多了,有用沒有,先試了再說。


    找出聚氣丹,吞到腹中,然後就覺著一股清涼的藥力化開,化作一絲絲靈力,漸漸地充斥著自己的四肢百骸,讓人覺著說不出的舒坦。等藥力化盡,敖澤突然覺著渾身充滿了力量,然後便試著運轉元氣,在體內奔騰。可是還沒有運行一周天,敖澤便覺察出一絲異樣來,體內的元氣看似充沛,大都是些無用的雜質,而真正的元氣很是稀薄,心道,終究不是自己修煉而來的,靠藥物來恢複元氣,終究是相當於飲鴆止渴,隻能頂得一時之用。


    等元氣運行一周天,敖澤站起身來,手握長槍,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萬俟豐海。


    萬俟豐海看到敖澤站起身來,像是已經休息好了似的,笑道:“這麽快就休息好了?不用那麽急的,我可以等你再嗑一顆丹藥的,不過也不用這麽拚命,丹藥嗑多了對修為可沒有什麽好處。”萬俟豐海也看到了敖澤吃丹藥,心想,還真是一個沒用的家夥,自己又豈能放棄諷刺敖澤的機會,便出言嘲諷敖澤。


    敖澤鐵了心對萬俟豐海的話不理不睬,隻是閉目養神。不過敖澤不知道的是,此時,自己腦海混沌中的那粒光核發出一道道柔弱的光芒,匯進體內的元氣之中,將裏麵的雜質一點點地剔除。


    萬俟豐海吃完最後一口烤肉,扔掉骨頭,又抓起一把雪擦了擦手,拾起彎刀,對敖澤喊道:“酒足飯飽,來來,咱們再來比過。”


    敖澤睜開眼,看著萬俟豐海,道:“我可以等你消消食,然後再來比試,剛吃飽飯,不宜劇烈打鬥。”


    萬俟豐海“呸”了一聲,又道:“不用,我們朔方人沒有你們大周人那麽矯情。”說完彎刀橫斬,就向敖澤攻去。


    這時,敖澤體內元氣充沛,也不再躲閃,長槍影影綽綽,與萬俟豐海見招拆招,將子受前輩傳授的槍法用到了極致,槍法坦坦蕩蕩,勇往直前,看得人忍不住暗自喝彩。


    那虯髯漢子看到敖澤的槍法,突然像似遭了雷擊似的,滿臉的不可置信,喃喃地道:“怎麽可能,這分明就是‘縛龍’槍法,乃是我祖輩不外傳的槍法,這小子又是從哪裏習得的,況且這槍法之名又犯了龍族忌諱,一個龍族小子卻能使得十分純熟,看樣子顯然是得了這槍法的精髓。但是這槍法從不外傳,族中會的也不過一兩人而已,且都一直生活在朔方,從未踏足過周境……”


    又向敖澤看去,但是越看越心驚,這小子的“縛龍”槍法似乎與他們的有一絲不一樣,不過,這小子的槍法更加精純,更加符合槍法的要義,而他們的槍法卻像是拓印而來的一樣,雖然招式是一樣的,但是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氣韻。


    萬俟豐海招式威猛,頗有朔方人一貫的豪放,敖澤與其硬碰硬地過了幾招,頓時也豪氣叢生,長槍大開大合,一時間,兩人竟也難以分出勝負。


    萬俟豐海的輕慢也蕩然無存,先前自己將敖澤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而此刻竟然隻能與其鬥了個旗鼓相當,難道這小子先前是故意藏拙,哼,不管怎樣,今天我非要勝你不可。體內元氣鼓蕩,刀勢滾滾,不要命似的向敖澤砍去。


    敖澤全然不懼,一套槍法使得淋漓盡致,此時,也不急著求克敵製勝,隻是沉浸在槍法運用的奧妙之中。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一直勤加修煉這套槍法,到了北境之時,終於練得純熟,可是卻沒人與自己喂招,這時,與萬俟豐海對敵,便將自己先前的感悟,在此時實戰之中一一加以驗證。


    虯髯漢子豈能看不出敖澤的心思,這小子心智倒是堅毅,如果換做別人,即使不被自己此時困境所擾,也會不能如此穩坐釣魚台般從容不迫。以這小子展現出來的實力,早就能將萬俟豐海擊敗,此刻這小子不急於取勝,而是拿萬俟豐海來印證自己的槍法,一招使出,雖不盡美,但是下次再使出這招時,便能精進少許,也不知這小子怎會有如此悟性。


    萬俟豐海這時也總算明白過來,自己根本就不能勝得了敖澤,此時,自己幾乎使盡了所有的功法,依然不能將敖澤擊倒,而敖澤卻顯得依然遊刃有餘,心中不甘,奮起全力使出最強的一擊,刀芒閃爍,氣勢洶湧澎湃,向敖澤砍去。


    敖澤看到漫天的刀影砍來,向後退了一步,眉頭一皺,心道,我若一直退縮倒是能避開這一擊,可是從此之後自己的道心便蒙上了陰影,今後恐怕也再難有所作為,我不要退縮,敗則敗矣,又有何懼哉。


    此時,敖澤心中豪氣幹雲,向前跨了一步,單手持槍向刀網的中心直刺而去,槍勢迅猛一往無前。等刺中刀網,敖澤隻覺得長槍就像刺到一片汪洋之中,搖擺不定。敖澤咬緊牙關,轉動長槍,逆勢而動,把長槍當做鑽頭,想要刺破刀網。


    可是,萬俟豐海震怒之下的奮力一擊,豈是那麽容易破去的。敖澤不敢有絲毫鬆懈,體內元氣滾滾,物我兩忘,眼中唯有一片刀網,一片阻礙自己前進的刀網,自己心中唯有破除一切障礙的的念頭,長槍抖動,一點一滴地向前推進,最後隻聽“砰”地一聲響,刀網破碎,然後就覺著手中一空,隻見自己的長槍和萬俟豐海的彎刀一起掉落在了雪地上。


    萬俟豐海麵色難看,自己奮力一擊,竟然沒有將敖澤擊敗,這讓自己覺著很是受挫,自己一心要擊敗敖澤,好讓別人知道自己完全有資格成為朔方的勇士,萬不能讓敖澤成了自己的絆腳石,沉思了一下,又道:“沒有靈符,你也就這點兒本事。”


    四周的狼騎士也跟著附和,嚷著敖澤是靠吃丹藥提升了功力,真是卑鄙下流之類的。


    敖澤也不理會其他,沉浸在剛才那一擊忘我的境界中,好似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一柄長槍,空寂寂的,而自己也隻剩下一抹意識,附著在長槍之上,一分一毫地向前推去,破滅一切的障礙,難道這就是“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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