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福樓掌櫃是個身材圓潤的中年男子,衣著富貴,一雙精明的眼睛,仿佛能瞬間洞察客人的心思,舉手投足間卻又透著一股幹練與沉穩。


    “諸位父老鄉親久等,今年的花燈節咱們還是同往年一樣人,凡是猜對我東家給的燈謎者,皆可免費從這琳琅滿目的花燈中任選其一。”


    萬福樓雖不是專業做花燈營生的,卻是請了有名的巧匠專門為花燈節準備。


    好看又免費的花燈於百姓們而言,就像是街角老太太們聽聞,哪哪發放免費的雞蛋,有著不容錯過的魔力。


    掌櫃的話音剛落,高台下的圍觀群眾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沈清瀾在兩婢女的幫襯下,好不容易進了人群前列。


    巧兒往年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容,不經吐槽:


    “小姐,今年猜燈的人怎麽格外的多?”


    在她們身邊不遠,還有好些衣著比她們還華麗的世家小姐與公子。


    沈清瀾看一眼周圍:“今年聚集的人是多上不少。”


    一個身著素色長袍,滿身書生氣息的男子,好心為她們解惑道:


    “聽聞今年有萬福樓的東家親臨,你看......”


    他抬手繞周圍示意她看,“聽聞東家神秘身份不為外人所知,卻是個長像飽讀詩書、氣度不凡之人,這京都的文人墨客與世家小姐今日便是為一睹東家而來。”


    原來是這樣。


    好在看熱鬧與猜燈迷是有處別的,大多圍觀者圖的就是一個熱鬧,隻有卻定參於其中的人,才會走近前去。


    沈清瀾身後的人個個手持長劍,若是進去顯然容易暴露。


    他們隻得遠遠盯著她。


    這些燈謎難不到沈清瀾,隻見沒一會的功夫,店小二便摘下兩盞花燈奉上。


    靈兒愛吃,她選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蝦子花燈,順便還自作主張替巧兒要了螃蟹花燈。


    奈何她們手中拎著東西,不然,靈兒鐵定是要將蝦燈的鉗子展開玩上。


    沈清瀾早就為自己物色好了一盞不大不小的免子花燈。


    她提著衣袂上前,被小二溫和地攔下。


    “這位小姐,咱們萬福樓的花燈雖然免費,但也有規矩,那就是每人限猜兩盞。”


    “這樣——”


    靈兒:“小姐,那可怎麽辦?早知是如此,小姐應該先為自己選。”


    巧兒淡定上前,看著自己手上的花燈,道:


    “小哥,我這一盞還與你們,可以用它來換我家小姐喜歡的花燈吧。”


    店小二麵露難色,看著她手中的花燈抓耳撓腮:“這......”


    沈清瀾深吸一口氣,覺得有點惋惜:“萬福樓規矩如此,這花燈要不我花銀錢買下可否?”


    小二:“小姐,花燈曆年都是免費......要不您明年再來?”


    “既如此,有勞。”


    沈清瀾轉身欲走,被匆匆追出門的掌櫃喊住:


    “這位小姐請留步!”


    眾人目光追隨著掌櫃視線聚焦到,一身普通桃夭色小姐裝扮的沈清瀾身上。


    巧兒:“掌櫃的可是在喊我家小姐?”


    “正是。”


    說話間掌櫃已經從高台上走下,揖了一揖道:


    “店中小二不懂規矩,小姐莫要與他計較。”


    小二聞言,也恐怠慢了客人,跟著紅臉揖了揖。


    沈清瀾微微點頭:“掌櫃的說笑了,萬福樓年年舉辦此等活動,若是沒有規矩,豈不是得不償失?竟是我失了分寸,讓掌櫃的見笑了,告辭!”


    “小姐請留步,”掌櫃的轉身指著被萬福樓掛在最高處的一盞花燈,道:


    “諸位有所不知,今年我們東家為大家準備了驚喜。”


    “此非遺盒子燈!”


    眾人搖望去,萬福樓飛簷翹角處高懸著一盞尚未展開的花燈。


    她其實早在搜尋全場再吸引她的花燈時有瞥見過。


    大是夠大,隻是失了美觀。


    沈清瀾禮貌不語。


    萬福樓接待八方來客,掌櫃的也算閱人無數,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炸萬福樓招牌之事,斷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此燈乍看其貌不揚,實則內裏暗藏玄機。”


    玄機二字激起眾人好奇心理。


    人群裏有人見沈清瀾仍然想走,似笑似諷說道:


    “這位小姐怕不是才疏學淺,擔心自己猜不出燈謎,眾目睽睽之下丟了臉麵這才想走的吧?”


    靈兒向二樓欄杆那出言嘲諷之人看去,“小姐,是賀奉儀。”


    盡管她以紗遮麵,靈兒還是一眼瞧出她上馬車時,身上所穿的衣服。


    “哦?”沈清瀾對上她挑釁的嘴臉,“煩請掌櫃的公布謎題。”


    後排圍觀的群眾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紛紛猜測她是京都哪家府上的小姐。


    觀衣著打扮,府中官階不高才是,卻膽識過人。


    “怕不是京都哪個新任職官員府中的女眷?”


    “小姐舉止有禮有度,出門有婢女跟隨,這不是小姐出身?難不成還是咱們普通百姓家走出來的?!”


    “哈哈哈......”


    大家一笑而過,焦點又迴到被逼走上高台的沈清瀾身上。


    “諸位安靜,安靜!”


    掌櫃的掌控著全場熱鬧的氛圍,眾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也配合著靜下來不少。


    “諸位聽好了,謎麵是:水邊佳人立嬌嬈,語失吾口心思焦。殘花落地女來到,白頭偕老共良宵。”


    話音剛落,台下又陷入一片探討聲中。


    沈清瀾身旁早有小二為她呈上筆墨紙硯。


    沈清瀾將謎麵逐字逐句寫在一張紅紙上,不出多久,她在每一句的後方打出一字。


    汝——吾——妻!


    初見這謎底,沈清瀾目瞪口呆。


    隻覺言詞輕浮!


    她莫名有向四周的人群裏搜尋。


    一切如常。


    這才迴過味來,今日是花燈節!


    依軒崇的民俗,這日全城風妙齡女子皆可出門,若是在場遇到良人也不是什麽傷風敗俗的事。


    是以,有這樣的謎麵不為奇。


    掌櫃的等候在一旁,見她盯著紅紙上的謎底神色古怪,輕笑著化解尷尬:


    “小姐可否容我一觀?”


    二樓欄杆處等著看她笑話的人早已按耐不住,見掌櫃的拿著紙端詳卻不對外公布謎底,輕笑出聲,催促道:


    “掌櫃的還等什麽?浪費大夥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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