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宮,太子寵幸的第一人是瑞陽侯府三小姐這份殊榮,很快在京都不脛而走。


    “你再說一遍?!”


    阿娜滿腔的怒意,讓寢殿中的氣壓一度比室外的還要低。


    婢女瑟瑟發抖,將方才的話重複一遍。


    “奴婢打聽道,昨夜太子殿下是宿在了賀奉儀的寢殿中,聽聞夜間太子還傳喚了火房備水沐浴。”


    “......今日一早,蔡公公更是喧了太醫,去為賀奉儀診脈。”


    “你個蠢貨!就算懷的是龍子,也不可能承歡一次就懷上,更不可能叫太醫號出脈象。”


    “啪——啪——”


    婢女自行扇了兩記耳光,迴道:“……是……說是賀奉儀昨夜染了風寒……”


    婢女已經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阿娜不傻,自然也明白了婢女話裏的言外之意。


    東宮各處寢殿都設有地炕取暖設施,再不濟也能給安火盆。


    更何況有太子留宿。


    蔡添祥端著玉牌進去時,她遠遠瞧見。


    隻怕是一早就為賀奉儀殿中送去了溫暖。


    除非是那狐媚子不著寸縷地,勾引著太子,這才讓寒氣入體。


    “啪——”


    阿娜掃落手邊上的茶盞,杯子在地磚上碎得七零八落。


    臨瀾殿中的那位她還沒搞定呢,又來了一窩子的狐媚子。


    叫她怎能不氣!


    她正了正淩亂的衣擺,帶著七分嘲諷,三分同情,輕哼說道:


    “當初太子夜夜宿在她宮中,還以為是她床上功夫高深,如今看來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另一婢女似想起什麽,忙上前屈膝迴稟。


    “公主,或許咱們當真是高看她了。”


    阿娜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婢女,仿佛要將她的心思看穿。


    “不妨說說看,若是有用的,便免了你半年的跪罰!”


    婢女一喜,遂添油加醋道:“婢女昨日見王媽媽行事鬼鬼祟祟,便想跟過去瞧瞧。結果一路跟著王媽媽去了管事嬤嬤那處,後來,奴婢親耳聽見,王媽媽找嬤嬤要了一遝避火圖迴了臨瀾殿。”


    避火圖?!


    “哈哈哈——哈哈哈——”


    阿娜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帕子都難掩她哈哈大笑的嘴臉。


    整個一村頭大媽們幹架贏了的模樣。


    ——


    賀奉儀今早又得了賞。


    對著鏡子好一番打扮梳洗後,便匆匆去了皇後的鳳儀宮請安。


    各宮妃嬪們與她一起退下之時,皇後卻並沒有單獨留下她。


    一群走在她身前的軒崇帝妃嬪們,竊竊私語。


    “這人情比紙薄,這話真是一點不假。”一襲水藍色宮裝的娘娘迴頭,瞧了一眼身後的賀奉儀,繼續道:


    “同樣是賀家小姐,二小姐卻可以不用參選秀女,等著三皇子將她迎娶進門,便直接是正妃。”


    “本宮怎麽聽說,入選的秀女當中,太子寵幸的第一個是她?”


    說著,身繡蝶戀花紋的女人掩嘴又與身旁的幾人,低語了幾句。


    之後,她們那群人中就見有人掩麵,一副害羞十足的樣子走開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朝中官員還在休假中,宮中鮮少有外人走動。


    就是婢女也有一部分人,輪值被放出宮與家人團聚。


    偌大的皇宮說是迷了路,也沒人敢對皇後的親侄女產生別的什麽想法。


    賀嫣然走到一僻靜處,見四下無人,一個調轉朝著三皇子的宮殿而去。


    巧的是,三皇子也在這時出現在了她對麵不遠的小樹蔭旁。


    賀嫣然壓著聲音,問道:“是三殿下嗎?”


    一豐神俊朗的男子循著身聲看去,在看清對方是誰時,臉上的神情立即變得犀利。


    像是怕對方出言有失,又耐著性子上前:“賀奉儀可是剛從母後宮中迴來路過?”


    賀嫣然見對方還待見自己,鼻子頓時一酸,險些就要落淚。


    開口卻道:“正是,皇宮太大,一時不慎迷了路,有勞三殿下可以嗎?”


    說話間,二人已然一前一後錯開一步前行。


    “三殿下難道也聽信,那些嚼舌根之人的話嗎?”


    她低聲抽泣著,“昨夜我本已經睡下,太子突然來……來了我寢殿……”


    “表妹,都已經是太子的人,還與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羨北辰一副嫌棄她髒,卻又表現得深情的樣子。


    “殿下,您是知道的,我心裏一直隻有你,我……是迫不得已才入的宮,二姐姐……二姐姐與您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她不便入宮參選。”


    羨北辰語調中帶了幾分失意,“是我辜負了你!”


    “不!不是殿下的錯!要怪就怪太子妃……”


    殿選之時,沈清瀾的一雙眼睛就一直盯著自己不放。


    她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


    自己不願在殿前被選為秀女,可她偏偏欽點了自己。


    還賜最低的位分給她!


    這分明是在心裏記恨,瑞陽侯府對她的刁難,才拿她出氣。


    女子名節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


    與其自證清白,好寧願以退為進,做一個與他有用的人,而不是隨意便可拋棄的人。


    徐氏總和她說,要爭!要搶!


    不能像她那個窩囊廢的親爹一樣,整日仰仗大房鼻息生存。


    所以,她背著所有人與三殿下勾搭上。


    哪怕冒著被二姐姐發現的風險,與三殿下糾纏。


    “殿下,嫣然不奢求您能相信,我與太子之間是清白的,但求能陪在殿下身邊,為殿下所用!”


    她深知這樣的理由,隻要他想成就大業,必定不會再拒絕她。


    而不是因為與她的情誼!


    羨北辰環顧四周無人,長臂一伸,將她攬進一處足夠容下他二人的暗道,低頭薄唇貪婪地親吻她的櫻桃小唇。


    她知道這不過是對自己的獎勵。


    但還是淪陷在那一片黏膩。


    “有任何消息,隨時差人聯係我的人。”


    “……”


    男人吻得並不用心,簡單敷衍過後鬆開她,謹慎窺探四周後,便先行一步離開。


    賀嫣然倚著冰冷的宮牆,待氣息平穩後坦然走出陰暗。


    她垂眸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襟,又抬手扶了扶雲鬢間的釵環。


    皆不曾淩亂!


    從前,哪怕隻是她入宮赴宴的工夫,她都會將她推至假山後,將她好一頓豪奪。


    明明她已經將自己的全部、一切都給了他。


    但她還是從他的舉止裏讀到,她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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