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隻覺天旋地轉,被人扛起又重重丟迴了床榻上。


    許是與他相處了陣時日。


    他一個動作。


    沈清瀾就知,自己今晚怕是又要折在他手裏。


    果然,羨臨淵簡單粗暴地,將自己身上的玄色錦袍脫下。


    她從來不似表麵上那樣乖順,他是知道的。


    骨子裏的大膽,他在她與賀家那小子大婚那晚,也深有體會。


    否則,也不會有他什麽事。


    虧她想得出來!


    “太子妃,揣摩孤的喜好,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們是許諾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妄圖將孤與你的閨房之樂,都傾囊相授!”


    她那點小心機,他又豈會不知。


    可偏偏她是個不服管教的。


    你對她用強,能一時拴得住她的人,可拴不住她想飛得更遠的心!


    瑞陽侯府那樣的世家,不許傳出她要與世子和離的醜聞,她就是豁出去,也要將事情鬧大到群臣麵前,當著父皇的麵請旨和離。


    他深知,她此舉無非是想借秀女之手,將他牢牢拴住,好讓自己不再煩她。


    沈清瀾大腦飛速運轉。


    “殿下!新入選的秀女們入宮的第一晚,殿下不應該留在臨瀾殿中!臣妾惶恐——”


    她內心的確是惶恐!


    不過這份惶恐,不是未嚐過情愛的少女,初次麵對男人眼裏毫不掩飾的情欲怒火。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態度強硬地要她了。


    說句不害臊的話。


    每次他用強的,起初她會象征性地抗拒一下,但迷離間,她也不知自己是該繼續抗拒,還是繼續享受沉淪。


    她內心充滿了矛盾。


    但今晚真的不合適。


    她想當一個識大體的太子妃。


    新人入宮第一晚,她不想搶了她們的風頭。


    不管他今夜是選擇寵幸趙良娣、麗良娣、還是她們八個人中的任意一個誰。


    為何總是事與願違?


    但當他真切地站在自己麵前時,她內心又閃過一絲喜悅?


    “出賣孤的時候,怎麽不想著有這一天?太子妃這麽熱心腸,不妨,先替她們一一試過——”


    “……不是。”


    他高大的身形不由分說欺壓住她。


    沈清瀾成了困中獸。


    “殿下冷靜!您這樣……臣妾,臣妾豈不是成了她們眼中的妒婦?!”


    說好的,她要培養好她們幾個,為她所用。


    而不是在第一天,就與妹妹們結下梁子!


    寢衣內的手掌透著寒涼,沈清瀾一陣戰栗,道:“殿下——的手——好涼!”


    “嗯,”


    羨臨淵的手在她的寢衣內微微頓了下,並未抽離,貪婪地嗅著她的體香:


    “來之前,在院外待了很久……許是那時染了寒氣。”


    沈清瀾沒想到他會這麽迴自己的話,一時不知如何接下去。


    忍著寒意,順著他的話,盡量不再惹惱他。


    “殿下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且不說,軒崇帝是否真的病重?


    是人為?


    還是自身真有頑疾?


    他如今頂著太子的身份上朝,雖名正,可朝堂之上,還有皇後黨,太後黨!


    從前她父兄還在時,在家中也會偶爾就朝堂之事展開討論,也不會避開她,她多多少少聽得一些。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人臣,為自己利益,就是當朝太子,也不能將他們隨意拿捏。


    頂著太子妃的頭銜,她早就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能在太子之位上坐得有多穩,直接關乎她身後的整個沈府。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沈清瀾也不是一個不懂知恩圖報之人。


    她語調有所軟化,死死抵抗在他結實腹肌上的手,失了抵抗的力氣轉而繞到他的脖頸後,將他輕輕圈住。


    “殿下……”


    她的手輕輕一帶,纖細的雪頸伸長著向後仰起,送他一片溫暖。


    羨臨淵先是一滯,仿佛是確認今日之人有沒有沾酒。


    所以……


    他剛才是哪裏觸動到了她?


    日理萬機的腦子飛速運轉著,不容錯過促使她態度轉變的契機。


    “……”


    “殿下,若是覺得心裏壓抑,可以將臣妾當成傾訴地對象……與身體健康有益!”


    “你——在關心我?”


    他溫熱的氣息打在她天鵝頸。


    她能感覺到,他手中的力度有所減緩,連帶著狗啃之勢也溫柔了許多。


    沈清瀾活在他的光環下,可以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就拿近日沈哥兒的事來說,也是沾了他的光。


    否則,後果她不敢想象。


    她的語調軟了下來:“臣妾與殿下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臣妾是在關心自己的將來。”


    這倒像她的作風。


    羨臨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唇淺笑。


    原來,隻要他失意,便能換來她對他少量的關懷。


    他收了作亂的手,滿臉寫著失意,從她身上起開,與她一並躺著,一隻手枕與腦後,一本正經哀歎賣慘:


    “父王突然倒下,孤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子,把控朝政,又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孤,在尋孤的錯處!”


    沈清瀾聞言,太子妃的身份給予她的底氣都矮了半截。


    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她似乎從沒在意過他的東宮之位,有太多雙眼睛盯著。


    一心隻想著自己,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何時能順利從這權勢的旋渦中脫身。


    他從來沒把朝堂上的情緒帶迴東宮。


    至少,在她麵前。


    他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他天潢貴胄,權勢滔天,沒有什麽是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抵擋不了的。


    以至於,她覺得他無所不能。


    所以,他真的遇到了什麽難處?


    沈清瀾翻過身去,麵對著他。


    原本平躺著的人,也適時地側過身麵對著她。


    四目相對,眼裏沒有熱火遼源,有的隻是交心時的真誠。


    “殿下,臣妾一直很是好奇,”沈清瀾擁著錦被,垂眼看了一眼,他鬆散寢衣下的傷痕,“你身上的傷,是大堰人所傷?”


    “看得出太子妃,閑來沒少打聽孤的事情。”


    他不逃避,也沒直白給她答複,隻迴一句:


    “可是嚇到你了?”


    她搖頭:“臣妾的父兄也時常帶傷歸來,他們身上也有過與殿下類似的傷痕。”


    話匣子打開。


    這還是二人之間第一次,拋開身份,心平氣和的對話。


    大約又東拉西扯了半一盞茶的功夫,沈清瀾漸漸眸光渙散。


    嘴裏的話也有一答沒一答。


    對麵的人枕著自己的胳膊,靜靜看著她輕語道:


    “孤的太子妃,當真是位奇女子。”.


    沈清瀾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裏半天溢出一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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