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童貫的擔心


    “都是廢柴啊!”韓世忠咆哮道。


    他對陳顒幾個出去救人還會給人家撞臉感到不滿。這要是俺潑韓五在場,不說會不會撞上臉,便是撞上了,俺也有把握滅他們活口!


    你們卻連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做不踏實,實在糟蹋糧食!末了還要拍一巴掌洪七的腦袋,你都把人家拿捏死死的,為何還不幹脆弄死,要去剃人家須發、眉毛作甚?


    安寧和陳顒都是笑而不語,這事完成的挺好,實在沒必要弄得血淋淋難以收拾。洪七卻有些不服氣,咕噥道:“混說甚呢!浪吹牛哉。你打得過陳大哥再吹也不遲嘛。”


    “甚?俺潑韓五會吹牛?你家陳大哥很厲害啊?”韓世忠雙眼放光。


    哈哈,那就練練唄?說起打架這種事,你小娃娃問問這西軍,誰敢不服氣俺老韓的?!


    練練就練練!陳顒也是喜歡與人鬥毆的狠人。看著韓世忠的塊頭,早就手癢難耐。


    二人脫了外袍這就下場,果然將遇良才的節奏。


    要說他們本力難分大小,陳顒的武學死死壓住韓世忠。但是韓世忠的軍中長拳看著簡單,其實威猛,很難招架。說起鬥狠,果然還是老韓更勝一籌。


    二人不斷翻滾來往,終究韓世忠一昧好狠,在耐力上漸漸處在下風。他也不以為意,虎虎生風擊出幾拳,跳出圈外哈哈大笑:


    “暢快,暢快!俺潑韓五很久沒有這麽盡興了!”


    洪七卻撇撇嘴:“韓大哥耍賴呢,再戰三十合,你一定會敗場。”


    “嘿嘿,這不是沒戰三十合嗎?俺老韓就是不敗,你奈我何?”韓世忠賴皮臉逗著洪七。


    呂將,嗯嗯,已經改名呂子曰了。實在看不順眼這個便宜妹婿的潑皮樣子:“子曰,,,”


    “行行行,大舅哥,俺老韓不扶牆,就服您。子曾經曰過:大舅哥此地不宜久留,快快早去海州。哈哈,哈哈,哈哈!”韓世忠邊逃邊笑,一會就沒了身影。


    安寧也是看著呂子曰的固執,哈哈大笑:“子曰兄,海州之地真的需要你這等人才呢。你是可以去教化百姓,興辦學校的。


    這裏事情,你們做的都不太對勁,不如一起去海州重新來過。咱們不要去搞什麽殺人渡劫的把戲,咱們就勸百姓向善、互助不行嗎?同袍之間,為何非要廝殺的鮮血淋淋?


    看看如今東南之地!一兩百年的文華積累,這才幾個月就殘破如斯,真的值嗎?或者你們也不想如此,可你隻要扯起反旗,就會是這個結果。


    你不殺人,可你的同伴會殺人,地方盜匪、無賴會殺人,官軍同樣會殺人。殺來殺去,還有人能看見光明、善良嗎?咱們何如去搞些建設,富民、強國去?”


    陳顒也看著呂子曰,頻頻點頭:“陳某是個粗人,說不出多少大道理。但是呂兄昔年曾和陳某說過聖教的微言大義,按照陳某理解,那便是剛才安公子的道理。


    可是如今我聖教,卻明顯走了歧路。陳某不才,就想著要把事情拉迴到他本來的樣子,應該的樣子!我聖教的根本,是要教人向善的,不該是那些殺人渡劫的內門把戲!


    如果說是,那他內門為何就要藏著、掖著?他怎麽不敢公開宣揚他的道理?他為何還要另立外門宣揚向善?他若直接說了他的主張,我聖教還能剩下幾個信眾?”


    “唉!子曰,吾日三省吾心。事到如今,呂某所思,自己前時激憤,的確也有自己不得意,想要掙紮的念頭。說起來是一昧勸阻過方臘,可畢竟沒能抽身出來。


    子曰,正人先正己。呂某那時己身不正,行事自然少了理法。此後願以附翼安公子、陳兄弟,一起搞建設,富百姓,勸向善。”呂子曰道。


    數人在杭州紛紛擾擾地呆了月餘時間,福州也有消息傳來。


    陳箍桶、喬思恭的人脈,海州的物產,海龍王的餘威,福州的海商全都看得明白。


    原則上,他們也希望海上能有一支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依靠。海龍王自然是極好的靠山,但是具體怎麽操作,他們還要親自去一趟海州,見見海龍王傳人的真身才對。


    至於這次所求之事,那是雙方都有利的東西。所以這些海商,都在全力以赴操辦這件事情。如今收集的海船不下兩百艘,足以應付這次轉運所需。


    甚至一些先行的海船,已經開到平陽那裏,裝載永豐過來的信眾啟程。


    安寧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留在杭州消磨時間。他要先一步出發,看看方明月在黃公島立足如何了,到底能不能製造出足夠的海上威懾?


    出發前,安寧特意再次拜會童太尉。訴苦說靖海軍此次南討損失不小,然而海州防務的壓力更大。希望能在軍中采買幾架床弩,好架在海邊阻擊海盜、鹽匪。


    童貫這些日子很忙,因為西軍的南下平亂,原本計劃的北伐就被拖延。金國那裏很不滿意,他們已經發起滅遼之戰。大宋要不要摻和,你們自己商量著辦!


    朝廷也是左右為難,方臘是覆滅了,可這東南也不能撒手不管。如今東南各處疲敝,單靠原來的地方禁軍、廂軍可定不成的,那就要駐紮西軍才對。


    然而駐紮多少西軍才合適?誰來駐紮?這就很磨人。童貫喟然長歎,西軍還是缺人啊。


    此前西軍剛剛脫離西夏戰場,就拉到大名府休整,準備北伐。卻意外因為方臘舉事,西軍就要掉頭來東南平亂。如今未及休整補充,再匆匆去北伐遼國?


    真當西軍都是鐵人嗎?夫戰,勇氣也。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西軍在大名府休養的殺氣全都泄在東南了,再去北方對戰強敵?童貫也是憂心忡忡。


    但是北伐燕雲這件事,他童某人已經為之努力、籌謀了十年!如今豈能半途而廢?


    朝廷妙算,當然要求得萬全之策。但是具體到作戰指揮,又哪裏去找萬全的把握?無非就是贏的把握多少而已。此前有七八分把握就堪戰,如今隻是六七分就不能戰了?


    豈有此理嘛!童貫能做的,也就是把留在西北的種家軍再抽調一部,會合了東南這邊的劉延慶、王稟、王淵、劉鎮、韓世忠等人北下燕雲。


    而此前在浙東留下爭功嫌疑的郭仲荀、姚平仲、何灌、楊震等人,那就繼續留守江南吧。大家都隔得遠點,糾紛總會少一些。


    此外北伐軍中,也要盡量補充一些地方民社的弓手義軍。比如安兆銘和他的靖海忠義軍?有了宋江那三百人的表現,再就是斬殺俞道安的能耐,由不得童貫忽略他們。


    按照童貫的看法,這個安兆銘果然是狄漢臣一樣的豪傑之輩。不拖他下水去北邊走走,未免浪費了人才。海州靖海忠義軍,戰力似乎也不差他西軍多少,所以這次一定要征調。


    因此,童貫這次與安寧的談話,就顯得分外親切,也很嚴肅:


    “兆銘啊,你卻是個世間難得的人物。咱家上次去信官家時,還特意點了你的名號。這都不用客套,咱家不是嫉賢妒能的人。當年的蔡相,咱家就曾一路推著他上來。


    那卻不是徇私,蔡相的確是難得的宰輔大材。然而咱家看來,你安兆銘的人材,甚至不差他蔡相的。決不是咱家恭維你,咱家還犯不上恭維你一個小年輕。


    總之,咱家很看好你!然而大丈夫總要勒功燕然才好,莫要辜負了少年時光。像昔日狄漢臣那樣的豪傑,才是咱們大宋人樣子,才是我大宋好兒郎!兆銘以為如何?”


    嗯?這是要幹啥?招攬俺去北麵對付遼國,順便把靖海軍也拉去填坑嗎?這可不行!這次朝廷北伐,各種疲憊的算計,就不是哪個人能改變的必敗局麵。


    自己要多腦殘,才會去沾這種必敗的晦氣?但是這種先見之明,卻還不宜說出來。還是收拾心情,先把海州根據地打理好再說吧。


    俺們現在,也是潛龍勿用呢。


    “太尉說笑了,若說好兒郎,還是東華門外唱名的讀書人,才算大宋的好兒郎。”


    昔日狄青的舊部焦用被韓琦尋了小錯斬首。狄青心中不忍,立在階下求情“焦用有軍功,是個好兒郎。”狄青的意思,這都是大宋的好兒郎,何必胡亂糟蹋去?


    但是韓琦卻不屑一顧:“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乃好兒,此豈得為好兒耶!”就在狄青麵前把焦用殺了。這耳光打的?啪啪作響呢!


    後來狄青曾經歎息:“韓樞密的功業、官職與我一般,我隻少一進士及第耳。”


    要說狄青的功業,其實遠過韓琦。就因為狄青少了一張畢業證書,便要低頭受氣,終於驚懼而亡。童貫一怔,他自然知道這些人物結局,心中也是一酸。


    他童貫的功業,可比不上狄漢臣。論及出身,更加寒酸了狄漢臣。人家孬好還是個“人樣子”,還留著一副卵子。他童貫呢?要啥啥沒有!


    如今官家信任自己,給了沙場立功的機會。可日後萬一官家稍被人蒙蔽,自己的下場,難道還能好過他狄漢臣?絕無可能的。


    這才是童貫一心收複燕雲的興致所在!隻有自己封王了,才能落得身家齊全。


    眼前的小郎君安兆銘,顯然也看到這後果,所以人家就不想走狄漢臣的路子。但是他想怎麽走下去呢?童貫很好奇:“莫非安兆銘也想唱名東華門外?”


    安寧心說得了,這是張叔夜之後第二個想到這種可能性的人。果然有識之士所見略同,自己真要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太尉明鑒,兆銘還年輕,凡事總歸要去試一試。怎麽說呢?狄武襄公確實堪為我輩楷模。然而兆銘,卻也不想有狄武襄公那樣的憾事。


    至於太尉所言,海州靖海忠義軍此次南討出兵兩千人。總共戰損七百有餘,宋江又帶去三百,尚存千餘可戰之卒。太尉若不嫌棄,盡可與張學士關托,料來必要應的。”


    嗯嗯,就把事情推給張叔夜好了。大不了讓趙子莊過去,反正他也是熱心兵戈之人。


    童太尉對安寧青眼有加,還有肉鬆的生意可以做,又惦記上人家千餘驍勇敢戰的靖海軍。所以這些床弩之事嘛?


    嗯嗯,雖然不太合適對外售賣,最後他還是允了安寧帶走六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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