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汴梁新畫風


    安寧失蹤了兩天,這兩天徐知常如坐針氈。如果因為一個倉促的計劃就要失去安寧,那他情願什麽都不做。什麽道門、佛門,關他屁事啊!


    王文卿已經給他罵跑了,不過卻把高子羽留了下來,他實在養不起這個外甥吃貨了。


    這讓徐知常的心情更加惡劣,看到安寧牽著二嘎鑽進巷子時,老徐吃人的心思都有。


    “那啥,徐師叔。小侄這裏有一種新的繪畫法子,要不要研究?”安寧太明白徐師叔的惡劣心情了,這事不能解釋,必須果斷轉移話題。


    安寧想要推出的繪畫技法是油畫和素描,當然推出這些並非是為了向藝術獻身。主要還是想要改善大宋儒林的繪圖能力。


    你說就那些地圖繪製的,不但殘缺破爛不堪,而且嚴重造成地形失實。


    靠這些地形圖去領兵作戰,與盲人摸象有何差別?安寧情願環球旅遊轉一圈迴到原點。


    必須要學會立體、透視、比例關係的掌握啊,等高線也要標上。不然看著地圖上都是一馬平川,到了實地就變成山川阻隔了,那還了得?


    在gps導航係統沒有被安寧提前在大宋的時空中搗鼓出來之前,的確沒有比油畫、素描更好的東西介入這些繪圖技法了。


    所以安寧才想要推廣素描、油畫,哪怕隻是訓練出幾個人來,將來也能好歹應付一下大軍的南征北戰啊。


    徐知常的眼睛盯著安寧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歎了口氣。


    “前天那事情也就不說了,佛門的確過分囂張,給個教訓是應該的。


    可福州那攤子事又是什麽說法?那些海商鹽商勢力深不可測,便是你父親當年,也隻是淺嚐即止。你卻忽然介入這麽深,終歸禍福難料呢。”


    切,鹽商?福建兩浙的鹽商已經被朱勔折騰的欲仙欲死,馬上就要跟著方臘舉事呢。


    與俺有毛線幹係?俺隻要抓住海商就行。海商的勢力自然也不小,但和鹽商比起來,他們屁都不算。


    安寧開始著手鉛筆的調試,這個時代其實不缺鉛筆。


    書本界線的標識,工筆畫的底稿都是用木片夾著石墨塊繪製的,隻是沒有後世分的那麽細致而已。


    安寧則是按照不同硬度要求將比例的石墨粉末與黏土配製摻合,然後壓成細杆狀。


    嵌入帶槽的木條,再在上麵粘合另一根上了膠的同樣木條,將石墨筆芯嚴絲合縫地夾在其中,用火慢慢烘幹。


    最後把方形木杆鉛筆削邊成八角或圓形,便於執筆。


    繪圖素描的紙張選用的是高麗皮紙,硬度、厚度還行,不過以後還是要開發專用的素描紙才對,一想起這些事安寧就頭大。


    想法不少,可是沒條件去實現啊!安寧狠狠踹了高子羽一腳,趕緊的學畫畫去。


    現在,咱們可以根據素描題材的需要選擇筆芯,開始當然是畫靜物。


    各種物體比例透視的掌握折騰,一度讓徐知常欲仙欲死,卻又醉心其間不能自拔。


    從開始畫得很不像到後來畫得很像,從線條勾型到通過明暗分界線塊麵展示物體形狀、質地。還別說,渡過最初幾日完全不像樣子後,他就越畫越好,漸漸超越了安寧的水準。


    帝姬柔福大約也是在間隔月餘時間後,又開始過來學畫。開始見到高子羽還很不適應,等到介紹說這是安師兄新收的弟子時,柔福就“撲哧”一聲笑了。


    高子羽自然要乖乖地喊她“師姑”,這讓柔福很得意,小臉再次紅豔起來。


    不過這次以後,柔福帝姬還要再修習些健身的功夫。


    上次馬車衝撞時,柔福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實在不該。安寧建議道。雖然來不及做抗捶打的沙包了,但還可以讓高子羽代替呢。


    嗯嗯,言之有理。那就學些五禽戲先,徐師頷首稱是。


    繪畫上,自然也要從素描開始入手。徐知常認為這種方法可以很好訓練一個人對繪畫形體的掌控能力,所以,以後徐師弟子都要從此處入手學畫。


    安寧還在繼續搗鼓他的油畫顏料,先取亞麻種子炒熟,壓榨出亞麻仁油。


    再將繪畫用的各種色粉拌和亞麻油調試好,又做出幾支規格大小不一的豬鬃刷子,就開始嚐試創作油畫了。


    要說安寧的前世隻是一個機械專業的學生,又能畫出什麽境界的油畫作品?隻不過仗著兩世為人的見識不凡,硬著頭皮蠻幹而已。


    畫布他是特意選用了麻布厚厚堆疊顏料,安寧喜歡這種粗曠的風格。這樣的作品能給讀者留下大量的想象空間。


    因為安寧缺乏繪畫的藝術膿包,那是確定無疑的,所以他就要去揚長避短。


    但是徐師叔和柔福帝姬依然堅持用細絹布,堅持畫得更加細膩、逼真、傳神、寫照。


    幾個月下來,安寧無所事事,專心修養。一年多江湖奔波,此前幾次的連番操作,都讓他的狀態疲憊不堪。或者身體早已恢複,但是心還是累。


    各種懸而不決的問題也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經常需要閉關修行一兩天,就是悄悄去尋李師師的意思。


    柔福帝姬的繪畫技巧越來越嫻熟,此外她還要練習健身,她往徐師這裏也是越跑越勤快。每天待下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漸漸就和安寧、高子羽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高師侄總是傻傻的,柔福也鬧不清安師兄為何要收他當弟子?不過凡是安師兄要做的事,柔福都能理解。


    柔福才是九歲的小姑娘,很多童言無忌都讓安寧啞然失笑,心情放鬆了許多。


    這一日,隨著柔福帝姬一起過來的人群裏,卻多了一個內侍。徐知常很重視他,站起寒暄。又向安寧介紹說這位楊內侍是今上的近侍。


    楊內侍和熙微笑,按住正要起身行禮的安寧,你們繼續畫,咱家隻是來看看。


    來看看的意思,就是對四個人的繪畫過程仔細觀摩,還做了不少記錄,但是絕不發問。


    安寧慨歎,這個時代就是不好,連錄像都沒有,還得楊內侍這麽辛苦。


    眼看酷暑已過,中秋佳節臨近。安寧就收到一份邀請,要去宮中侍宴。任務就是幫忙取景,然後根據取景資料,將今晚的夜宴用油畫的形式表達出來。


    主角是徐供奉,柔福帝姬和安寧是配角,幫忙速寫記憶的意思。高子羽就算了,還在素描的初級階段掙紮。


    不過這次成畫後,卻要以柔福的名義供奉她的父皇和母後。在她的父皇和母後看來,十歲的柔福帝姬已經長大了。


    但是柔福卻不願意長大,因為長大了就要嫁人呢。


    柔福更喜歡和安寧師兄一起談詩論畫,聽一些有趣的江湖故事,做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妹妹。


    趙佶的兒女實在太多了,多的很多兄弟姐妹幾乎形同陌路,甚至勢同水火。


    柔福很難從父皇母後那裏得到真正的關愛,他們都太忙了,都要忙著去關心國家大事,後宮雅事。


    安寧不忙,所以安寧有時間關心柔福,像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大哥哥。


    所以,徐師這裏有皇宮裏缺少的親情。柔福很喜歡這份親情,也很珍惜。


    這次夜宴設在新修的福壽宮大殿中,宴請的對象是宗室、百官和各國使臣。落座時,各位客人案上已擺上環餅、油餅、棗塔、果子等餐前點心、果品。


    為了照顧金國使臣的口味,特意給他們加了豬羊雞鵝兔的連骨熟肉,全用小繩子係紮。每個案桌上,各有蔥蒜韭醋的佐料一碟。


    夜宴上的美酒自然少不了,按照夜宴程序,君臣一共要飲九盞禦酒,共享美食。


    前兩盞酒,笙簫齊鳴。兩盞溫酒下肚,宴會的氣氛便活躍起來。接下來的每一盞酒,都會有幾道新菜相配,這也是大宋酒宴的習俗。


    第三盞酒,配菜鹹豉、暴肉、雙下駝峰角子。


    第四盞酒,端上來的是炙子骨頭、索粉和白肉胡餅。


    第五盞酒,是群仙炙、天花餅、太平畢羅、幹飯、縷肉羹和蓮花肉餅。


    第六盞酒,呈假黿魚、蜜浮酥捺花。


    第七盞酒,進排炊羊、胡餅和炙金腸。


    第八盞酒,點心饅頭和肚羹。


    第九盞酒,配主食簇飣下飯。


    中秋的夜宴奢侈異常,但這和徐知常、安寧、柔福無關。他們需要在這些大人物的高談闊論、山吃海喝時,餓著肚子忙碌寫生、打稿。


    安寧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到趙佶、童貫、蔡京、鄭居中、王黼、蔡攸、高俅、餘深、鄧洵武、薛昂、梁師成、趙良嗣、馬政,以及金使李善慶、勃達等人物。


    這是要玩“群賢畢至”的遊戲啊?


    安寧對這些所謂的群賢覺得很羞恥,所以也不太關注他們舉動。他更在意餘深的脖子是否花崗岩做的,小花能否一刀兩段他?


    此外,兩個金使也讓他覺得好奇。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神話故事?


    不過在觀察馬政的時候,安寧還是笑了出來。


    原來今天和他一樣不得吃食的家夥還有不少人,但安寧隻看到馬擴。因為他隻願意看見馬擴,這樣一個真正的傳奇大能。


    一個在靖康那個屈辱時代裏活得很像個人,甚至連他最殘暴的敵人都尊重他的人。


    馬擴無疑也對安寧這邊感興趣,他就利用幾次穿梭祝酒的機會貼近安寧,看著安寧的速寫畫稿,不禁歎為神人。


    兄弟,你這個法子能教教俺嗎?俺覺得要是學會了,俺能拿去畫地形圖咧。


    安寧一豎大拇指,馬哥哥的眼光真沒說的。這樣吧,明天哥哥你去宣和坊十四胡同218號7單元1108室找小弟好了。


    說好了,咱們不見不散,不醉不歸!


    馬擴向讀者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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