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哭了?”


    季之玥心疼的抱起他哄。


    撫撫胸,拍拍背,親親眼睛。


    顧以霄赤條條的窩在她懷裏,微蜷著雙腿,手指緊攥她的衣襟。


    他很少感到委屈,像如今這般默默哭泣不吭聲,唇瓣抿緊的模樣更是少之又少。


    難得一次,自然而然就愈發惹人心憐。


    季之玥輕拭他的眼淚,表情迷茫,“真是奇怪。”


    顧以霄濕漉漉的眼眸往上掀了掀。


    像是在看她是不是在失望,又像是期待對方能說點什麽話。


    遺憾的是,什麽也沒看出來。


    於是,他又微微斂闔眼睛,以此來減弱睫毛給他帶來的刺感。


    “親一親,就不傷心了。”季之玥抱著他,來了個綿長的深吻。


    老實說,她眼底的困惑不比對方少。


    她的治愈術是結合中醫西醫修煉的,若真不舉,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


    莫非是她魅力不行?


    不是季之玥想貶低她喜歡的人,但男人要真想做那檔子事,哪怕是醜女人,吹了蠟燭,不也照樣行?


    肯定不是她的問題。


    季之玥尚且不知女攻一說,對於正常男女的魚水之歡,她雖有排斥,但若眼前人是顧以霄,她也是勉強能接受的。


    將就將就,湊合湊合,隻要還是她主導,倒也不覺得自己是委曲求全的那方。


    季之玥鬆開他的嘴,“阿霄,你是不是禁欲太久了?”


    “禁欲?”顧以霄氣息紊亂,眉頭輕蹙,紅唇中吐出來的這兩個字低沉沙啞,格外魅人。


    “就是……”季之玥也跟著緊蹙眉頭,眼珠一眨不眨,“你自己疏解過嗎?”


    顧以霄很幹脆地搖了頭,“從未。”


    手上一陣溫熱細膩,季之玥低頭看了看顧以霄白皙的大腿。


    換做是從前,顧以霄早就悄悄伸手去扯被子遮掩了。


    連這都忘了,真有這麽悲傷嗎?


    季之玥不理解,但她忍不住替對方難過。


    她抿一抿唇角,目光看向旁邊的青綠色被子。


    她拉起被子一角,輕蓋在顧以霄身上。


    旋即,她俯下身,雙臂抱緊他,“沒關係噠,你舉不舉,對我都沒什麽的,我反正也沒有任何感覺。”


    “……”


    顧以霄抬眸,惑人的桃花眼輕橫了她一眼。


    他並沒有被安慰到。


    顧以霄緩過神,不太想麵對,隻低著長睫,默然不語。


    “那,我給你治治?”季之玥丟了個治愈術給他。


    她吻上他的唇,再度挑引他。


    顧以霄身體疲軟,卻還是賣力迎合,極力配合。


    無果。


    他闔上眼眸,依偎在她懷裏,自暴自棄地道,“罷了,強求無果,終是徒勞。”


    季之玥身上散發著熱氣,像暖爐,熱乎乎的,屋子都因為她變得溫暖如春。


    但顧以霄心裏涼涼的。


    驟聞噩耗,怎麽可能不傷心,他又不是民不舉官不究的那個不舉。


    收斂情緒,顧以霄正了正麵色,語氣嚴肅,“身體有恙,日後隻怕難以承嗣,你可有什麽打算?”


    季之玥沒聽出來他那類似於‘分道揚鑣’,‘橋歸橋路歸路’的話意。


    她想了一堆安撫他的話,緩緩開口,“你想啊,十八年你都沒有自己疏解過,未來十八年不疏解又能怎麽樣呢?總歸你也不熱衷這種事情。”


    不舉,這兩個字並非是什麽孤僻詞,季之玥是單純,又不是愚蠢。


    幾百年來,她都是住在寺廟裏。


    很少有人會在寺廟亂來,即便真要做點什麽,也會偷偷避著僧人。


    但很多事情,她都知道,隻是有一些了解得不太全麵。


    對於入洞房,行房事,她跟顧以霄沒什麽兩樣,模模糊糊,半知半解。


    季之玥方才問何婧笙的那幾個問題,也不過是圍繞著‘如何摸準位置,以及哪個是正確的位置’來問的。


    她想了想,又道,“而且,我也不太喜歡。”


    她很排斥那種感覺。


    換別的男人,她早動手去廢對方的命根子了。


    也就顧以霄想試試這樣,她為了看他動情呻吟,才樂意忍上這一迴。


    約摸也就能一迴。


    可不是她不願意為愛折腰啊,是他自己不行的。


    季之玥嘴角隱秘地抿起,有些竊喜。


    “阿玥,我想睡了。”顧以霄有點累,疲倦地閉上眼。


    和離不行,想想心裏就難受,他說不出口。


    阿玥也不可能答應。


    顧以霄不想真的斷腿被關金籠,要繼續在危險邊緣試探徘徊,他以後就別想下地了。


    想著想著,意識混沌,他竟然真的陷入了沉睡。


    蠟燭掐滅,黑暗中,季之玥一雙眼睛清透明亮。


    她伸出手拽著顧以霄的腳踝,摩挲輕揉。


    ……


    且說宮裏,除皇後榮妃齊嬪外,其餘嬪妃皆被禁足,宮裏沒人作亂,頓時冷清了很多。


    冷月高懸,趙棕意外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彼時,皇上還在勤勤懇懇地批閱奏折。


    聞言,臉色驟變,“消息可屬實?”


    “啟稟皇上,此事乃奴才親眼所見,那和靖親王在書房被人抬出,麵色蒼白,嘴角溢血。其家仆痛哭哀鳴,遠在王府外都能聽見。奴才打探過了,被和靖親王帶出宮的李公公也離奇吐血倒地,如殉主一般!”


    趙衡聽著很熟悉,“可是內髒破裂而亡?”


    “迴皇上,王府上的府醫連夜跑了,王妃前年已故,隻留下個五歲的女兒,如今府上無人坐鎮,隻一地家仆跪地哭嚎,而奴才…奴才不通醫術,實在瞧不出來王爺的死因。”


    “王權!”


    王公公一個激靈,“奴才在!”


    “你,找兩個機靈的,去太醫院一趟,看看今日是哪兩個太醫當值,讓他們盡快趕去王府。”


    王權領命告退,並帶走了粘杆處的人。


    趙衡在殿內踱步,右手輕轉持珠。


    有先皇遺命在,他再不滿趙棕的野心,也隻能先隱忍不發,伺機而動。


    眼下,他才將趙棕母子的勢力拉下馬,若是此時傳出趙棕離世。


    趙衡頓覺頭疼。


    早不死,晚不死,母子倆跟約好似的,雙雙赴死,生怕別人不懷疑他,是吧?


    母妃不在,太後位置他給了,一個親王,常常出入皇宮,他也沒計較。


    不是他顧忌天下悠悠之口,朝野名聲,怕落下一個忤逆先帝,刻薄寡恩,連手足兄弟都不放過的名聲,他隻是不屑去針對他們這兩個沒了爪牙的病貓。


    派人暗中看著,也不過是因為淑婷。


    等等。淑婷。


    皇上眼神眯起,那雙細長的眸子在殿中燭火的映照下,像是會發光似的。


    他的人不久前才發現淑婷披星戴月前往王府,與趙棕密談,還沒過兩天王爺人就沒了?


    太後出事的時候,也是如此,淑婷一走,太後就緊跟著暴斃身亡,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連趙棕爪牙李深公公也死相一致,難道真不是淑婷下的毒?


    淑婷有幾分像母妃,會不會也同母妃那般愛他,維護他,乃至於不惜背上罵名也要為他鏟除異己?


    趙衡隱隱有些激動,但很快就又恢複平靜。


    淑婷夾在他和趙棕之間多年,素日裏對方偏頗她名義上的同母三哥,卻也沒少在他麵前抱怨趙棕。


    趙衡眼神晦澀,神情複雜。


    他居高位已久,天威甚重,淑婷怕他,但也不曾忽略他,且對他時有關心。


    母妃。淑婷。


    趙衡輕合雙眸。


    “皇上?”


    王權進到殿內迴稟,“今日是張太醫和林太醫當值,他們已經趕往和靖親王府上。”


    趙衡睜開眼,目光銳利,“去傳淑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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