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哄小棠開心,從酒店出來後,範俊哥又帶著大家玩了一下午。


    傍晚時刻,大家互道再見,範俊哥帶小棠迴了家。


    範俊哥的車上座位很舒服,小棠玩了一天,又喝了酒,靠在副駕駛座位上,不禁昏昏欲睡起來。


    看到她的樣子,範俊哥體貼地降低車速,把外套遞給她,說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小棠點點頭,把外套裹在身上,沉沉睡去。


    她夢到了肖黎。夢裏肖黎穿著華麗的衣服,帥得一塌糊塗,在舞台上閃閃發亮。


    小棠想朝他跑去,可是越來越多的人把肖黎圍起來,直到水泄不通。


    小棠著急地撥開人群,往前擠著,想擠到肖黎身邊,胸腔被人群擠壓得幾近斷氣。終於,她擠到他身邊,叫著他的名字,肖黎轉過頭,看向她的眼神卻無比陌生。


    小棠愣住了,頃刻間又被人群團團圍住,她覺得要死掉了……


    這時有人把她抓住,圈到臂彎裏,隔開人群的擠壓。


    她迴頭,是夏致,夏致滿臉汗水,說田小棠你不要命了?你想被人擠死嗎?


    田小棠大口喘著氣,一下子醒了過來。車裏很暗,範俊哥的臉近在咫尺,他眉頭緊皺,看著她,一隻手握在她的手上。


    “做噩夢了?”範俊哥問她。


    小棠點點頭,把手抽了迴來。


    範俊哥鬆了口氣:“我看你唿吸困難的樣子,以為是睡覺時胸口被手壓倒了,試著把手拿開,果然就醒了。”


    小棠低頭看,另一隻手還搭在胸口,媽媽說這樣容易做噩夢,看來是有道理的。她虛弱地跟範俊哥說了句謝謝。


    範俊哥沒迴答,身子依舊探過來,手撐在副駕駛座位上,離她很近。


    他抬手撥開她散落在臉上的發絲,手掌撫上她的臉,用拇指腹拭去她鼻尖上的汗珠。


    小棠覺得車裏的氣氛實在曖昧,便向後靠去,不動聲色拉開她和範俊哥的距離。


    範俊哥像是察覺到了,手上的動作一頓,慢慢靠迴到駕駛座位上,半天沒說話。


    良久之後,範俊哥深吸一口氣,說:“前陣子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最近已經落實了,在北京。”


    小棠聞言開心起來,她去上學後又多了一個靠山。


    看著小棠開心的樣子,他苦笑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時日還長,我確實有點心急了。”


    小棠看著他,沒明白什麽時日還長,他心急的是什麽。


    範俊哥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腦瓜,說:“下車,我幫你把禮物拿迴去。”


    兩個人大包小包的把禮物提到屋子裏。出來時小棠剛要說再見,範俊哥沒理她,轉身走到車子旁,從後備箱裏抱出一個大大的盒子,遞給田小棠,說:“生日快樂。”


    小棠接過來,是一台筆記本電腦。她皺了皺鼻子,看著他說:“範俊哥,你送我的禮物越來越貴了,我不敢收,被我媽知道了要罵我的。”


    範俊哥擺了擺手:“跟我還客氣什麽。你大學需要備一台,我怕你不會挑。”


    接下來很多天,田小棠都沒有肖黎的任何消息。


    小棠擔心肖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試著給他打過幾次電話,隻有一次接通了,是一個女人接的,隻說是肖黎的同事,肖黎正在工作,沒辦法接電話,之後便掛掉了電話。


    小棠甚至覺得,肖黎是不是如同打掉她手裏棗子那次一樣,想走,想逃,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她。


    這念頭將她越纏越緊,像吸附在身上的水蛭,吸走她一切和開心有關的情緒。


    甚至收到通知書,得知已被第一誌願錄取,也無法令她輕鬆起來。


    範俊哥得知錄取通知書下來,打電話祝賀她,察覺到她情緒低落,逗了她半天,她強顏歡笑地應對。


    最後範俊哥歎了口氣,問她是不是還聯係不上肖黎,小棠聽到肖黎的名字,這麽多天的擔心和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她哇地一聲在電話裏哭了出來。


    範俊哥聲音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罵了句“肖黎這個混蛋”。


    這天傍晚,小棠正懨懨地翻著朱辰君送的那套小說,電話響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小棠接聽起來,居然是何唯天。


    何唯天在那頭氣衝衝的,給她報了個地址,讓她快點過去,說夏致瘋了。


    小棠跟媽媽報備好,便急匆匆打車出了門。


    媽媽本不放心小棠這麽晚出去,但一聽是夏致出了事,也很擔心,便也沒阻止她,隻是反複叮囑路上小心,有事打電話。


    小棠按著何唯天的地址,來到一家餐廳,夏致和何唯天,還有另外一個小棠不認識的男生,在一間包間裏。


    包間一開門撲麵而來一股濃烈的酒味,小棠不禁皺起鼻子。


    看到田小棠推門進來,何唯天明顯鬆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她,那個趴桌子上的就是夏致。


    小棠走去夏致身邊,他看起來爛醉如泥。


    小棠拍拍他的背,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小棠皺著眉頭看何唯天:“你們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麽醉成這個樣子?”


    “我可一直攔著呢啊,攔不住啊,這家夥跟瘋了似的,眼睛都喝的通紅,誰也勸不住。”


    “出什麽事了?”小棠問。


    何唯天揮揮手:“他家裏的事兒。你別問我,我可不能說。”


    田小棠有點驚訝,她從沒聽夏致說過家裏的事,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值得他這樣大動幹戈。


    何唯天像是看透她的想法,冷哼一聲:“你肯定不知道啊,他從來隻把陽光麵展示給你和唐筱甜,陰暗麵都在我們這呢。他從來沒跟你吐過苦水吧?都在我這吐幹淨了。”


    田小棠看著夏致,有點內疚,向來隻有夏致安慰她幫助她,她從來沒想過夏致也有值得傷心的事。


    看著夏致不省人事的樣子,她納悶地問何唯天:“他這個樣子,你們把我一個人叫來我也搬不動他啊,要不我再叫幾個人?”


    何唯天直翻白眼:“他一直叫你名字,我不喊你過來喊誰啊?田小棠你說你吃飽撐的你招惹他幹啥呀,他又不是你喜歡的小白臉兒類型……”


    田小棠瞪他一眼,喊來服務員,要了碗醒酒湯,讓何唯天和那個男生扶起夏致,一點點灌到夏致嘴裏。


    灌到最後,夏致眉頭緊緊皺起來,牙關緊咬,看起來要吐出來了。


    田小棠趕緊拿來垃圾桶,剛舉到夏致嘴邊,夏致就劇烈嘔吐起來。


    何唯天表情輕鬆了些,既然吐出來,估計離醒酒不遠了。


    夏致痛快地吐了一通,小棠又給他灌了兩杯茶水,漸漸的,果然清醒了些。


    他靠著椅背,眯著眼睛,眼神迷離地看著田小棠,口齒不清地說:“你,你怎麽在這?”


    田小棠還沒說話,何唯天嚷嚷起來:“你特麽的還好意思問,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一天天田小棠田小棠的沒完沒了。我都鬧不明白你發這頓瘋是因為家裏還是因為田小棠……”


    那個陌生男生攔住何唯天:“行了,夏致醒了就好,說那麽多沒用的幹嘛?得,咱出去抽根煙,讓夏致自己待會。”說著話,男生扯著何唯天出了門。


    屋子裏隻剩夏致和田小棠兩個人。夏致看起來還是很難受,腦袋晃來晃去的,怎麽待著貌似都不舒服。


    田小棠四下掃視一圈,在沙發上尋來個抱枕,墊在夏致脖子後,他靠著總算舒了口氣。夏致看向田小棠:“何唯天叫你來的?”


    田小棠點點頭,問他:“家裏出了什麽事嗎?”夏致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田小棠歎了口氣,說:“夏致,你這樣也太讓人擔心了。朋友一場,如果有我們能幫上的忙,哪怕隻能是開解你安慰你,我們也很願意做,你可以告訴我們的。”


    夏致睜開眼睛:“那你呢,田小棠,如果隻有你能幫我,你願意嗎?”


    田小棠挑起眉毛:“我當然願意!你盡管說什麽事。”


    夏致撐起身子,醉醺醺地看向田小棠:“如果是離開肖黎,和我在一起呢?”


    田小棠錯愕不已,她看著夏致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目光裏斟酌著他是醉糊塗了還是有幾分清醒。


    夏致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笑了一下,說:“我說的是醉話,你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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