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芕一聽王義急促的聲音,急忙問道:“姐夫,我文聰呢?”王義坐在三輪車駕馭座上,麵色通紅,兩隻眼睛瞪得鼓鼓的,活像一隻吃不著蚊子的青蛙。他心急如焚的說道:“文聰和小舞先迴去了!雪芕,快點兒上車吧!急死人了!”雪芕連忙帶上外套,挎上皮包,麻利的鎖好了房門,先把女兒抱上了車,然後自己又迅速的上了車。王義的三輪車在血色夕陽映襯下,搖搖晃晃的行駛在柏油馬路上,仿佛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步履蹣跚的艱難行走。馬路上飛揚的灰塵,在夕陽的照射下,特別顯眼,那一粒粒發光的小顆粒,帶著泥土的芬芳,也帶著人間的紛擾,更帶著人情的冷暖,紛紛揚揚的飄舞,又紛紛揚揚的落下。是慷慨激昂?還是沉默如金?也許是此起彼伏吧!


    終於快到家了,遠遠的就看見文聰踮著腳尖站在門口眺望著。看見了三輪車的影子,文聰像一支弓箭一樣“嗖嗖嗖”的劃了過來,他飛奔到了三輪車前,小茵茵一見哥哥往這邊跑,她也在車裏拚命的揮手,雪芕連忙抱上女兒下了車,牽著兒子熱乎乎的小手,徑直朝屋裏走去。剛一進屋,就看見江母坐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江父則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望著她,大姐江雲夢站在床前,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小舞則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拚命的舔屏,仿佛她隻是一個吃瓜群眾。


    雪芕隻以為又是江父惹怒了江母,她抱著女兒,牽著兒子,對江母輕輕的說道:“媽媽,您別再生氣了,看看您的孫子和孫女吧!”誰知雪芕這一說,反倒讓江母又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讓文聰和小茵茵也跟著“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邊哭邊喊“奶奶”,雪芕一聽兒女哭喊的聲音,眼淚也情不自禁的從眼眶裏奔了出來。江父不忍心看見哭成淚人兒的妻子,兒媳,還有孫子孫女。便硬著心腸吼了一聲:“我還沒死呢?你們這是哭什麽呢?”


    他這一吼,“稀裏嘩啦”的哭聲戛然而止了,雲夢也手忙腳亂的直打哆嗦,就連那瘋狂舔屏的吃瓜群眾小舞也嚇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是被手機的電流突然擊中了,她如一具洋娃娃一樣發呆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撲閃著長長的黑睫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問道:“這都是怎麽了嗎?一驚一乍的?”江父見哭聲停止了,這才緩和了語氣:“雲夢和王義,你們倆去做晚飯吧,小舞,你把你侄兒侄女帶去外麵玩一會兒!”雲夢夫婦連忙進了廚房,小舞也趕緊的把文聰和茵茵領了出去。


    屋裏隻有雪芕和江父江母了,江父還小心翼翼的把房門給關上了,江母淚眼婆娑的望著兒媳婦,欲言又止的樣子,江父坐在椅子上,用布滿老繭的手指了指床沿邊,示意兒媳婦坐下,雪芕連忙靠著江母坐在了床邊,心裏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江父江母的告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江父先開口了:“雪芕,自從你來到我們江家,我和你媽媽就把你當成我們自己的親生女兒,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了:“你是我們的好女兒,是文聰和茵茵的好媽媽!更是淩峰的好妻子!”


    說著說著又停頓了一下,然後神色凝重的望著江母。


    江母語重心長的歎道:“芕兒,我的女兒,我們對不起你呀,我們養了一個牲畜呀!這個牲畜竟然為了外麵的野女人,要和你離婚!真是家門不幸呀!”雪芕一聽,反而冷靜了,之前的種種,她應該早已料到會有今天的意外。看見雪芕的不言不語,不哭也不鬧,江父江母如墜五裏雲霧似的迷亂了,他們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又贅贅不安的望著雪芕。雪芕心裏的苦水雖然已經泛濫成災了,但是她已經習慣了,也能承受了。她微微一笑道:“爸爸媽媽,您們放心,我沒事的?為了文聰和茵茵,我也會堅強麵對的!”江父江母一聽,這才欣慰的笑了笑。


    吃過了晚飯,雪芕和兒子女兒就坐上王義的三輪車迴鎮上去了,江父江母佇立在門口,久久注視著三輪車駛去的方向,直到江父歎息道:“柔兒,我們迴屋睡覺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江父江母手拉著手,步履蹣跚的迴屋睡覺了,在影影綽綽的月光下,夜色詭異,四周樹影張牙舞爪,呲牙咧嘴,活像一些禍害人間的魑魅魍魎。那些魑魅魍魎冷眼旁觀著這美麗的月色,它們假裝出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然後唱籌量沙的青蠅報赦道:“都是月亮惹的禍,都是月亮惹的禍……”。


    迴到了出租屋,兒子女兒都上床睡覺了,雪芕才打開了手機,本想看看江淩峰的朋友圈,沒想到除了一條橫線,什麽也看不到了,她心一橫,也把自己的朋友圈設置為“不讓他看”了,然後給他發了一條私信:迴想往日時光,幸福的影子始終在晃悠,捉摸不透的是命運的伎倆,始料未及的是愛情的意外;雖然先生您已另結新歡,但請三思慎行,夫妻緣分,三生而定,需要好好珍惜!當然,如若先生心意已決,芕兒絕不再強留!先生再見!


    當寫完“先生再見”四個字,雪芕的淚水奪眶而出,如洪水一樣泛濫不可收拾,淚水濕了她的臉,她的頭發,她的衣襟,更濕了她的心。哭完了,她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客廳裏,呆呆的望著灰白的牆壁,牆壁上什麽也沒有,隻有她清瘦的身影,淩亂的長發。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她的影子深深的印在了灰白的牆壁上,仿佛一幅水墨畫,更像是刻在牆上的人體素描,真實而又深刻。


    窗外的一縷月光悄悄地溜了進來,月光抹在了牆壁上,也抹在了牆壁上的影子上,影子的線條更清楚了,那淩亂的長發,承載了多少的人間悲歡,那美麗的臉部輪廓記錄下的是無數次的愛恨離愁,那托起下巴的纖纖玉手又感受過幾多分分合合。也許,撲朔迷離,必有天意,也許,無論男人女人,生來就是充當一部長篇的主人公的。隻要沒到劇終,都得未完待續。


    雪芕托著下巴,望著牆壁好久好久,突然,一隻白色的小飛蛾圍著燈“撲噗撲嗤”的打轉,她這才迴過神來,望著“飛蛾撲火”,她想起了姥姥在世時說過的話:人來到世間,是來修行的,所以要把自己當作佛,而不是人;當佛就得多為眾生著想,多為別人著想;佛是修來的,是用善良和寬容修來,你真正善良了,自然會寬容一切罪惡;佛是苦難的,隻有風凰涅盤,才能浴火重生;佛在心中,心中有佛念,佛便時時在……突然,窗外一縷黑煙鬼鬼祟祟的飄了進來,打斷了雪芕的迴憶,她還來不及說一句話,便人事不省了。


    天上的星星是愛情的燈/book/93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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