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黎姝轉身喚罷,又衝著與殷晚妤一道前來的蕭婉容行禮道:“見過太後娘娘。”


    蕭婉容笑著抬手示意黎姝平身後,順著殷晚妤的話說道:“以她們倆的脾性,怕是到老了都還得這般一見麵就吵鬧不休,得虧再過不久菲兒就要遠嫁風瀾了,不然太子妃對上她們兩個怕是永遠都占不了上風。”


    對此,慕容雲初道:“皇祖母太小看黎姝了,她牙尖嘴利著呢!隻她一人,我可也是占不了上風的!”


    完事還意有所指的看了黎姝一眼。


    黎姝隻好也跟了句,“我們彼此彼此。”


    “好了,今兒可是年前大家最後一次聚在一起了,都落座去吧。”


    蕭婉容如此說了,慕容雲初就立刻跟著殷恆佑去落座了。


    黎姝本想跟殷晚妤一起坐的。


    可她剛要開口,卻看見殷晚妤身後跟著兩個容貌有五六分相像,年紀也都在二十上下的美男子。


    雖是十分驚訝她老人家竟然將男寵帶來赴宴了,她麵上卻沒有顯露出半分驚色來。


    目送殷晚妤領著那二人去落了座,她才朝寧燼他們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落座,她就聽得許岱君小聲道:“燼兒!這宴會都還沒有開始,你就已經喝了這許多了,等下定是要醉的,先別喝了。”


    但寧燼置若罔聞,還在一杯接一杯的喝。


    許岱君歎了口氣,又衝寧舒陽道:“侯爺!你也說說燼兒!今兒這樣的場合他要是喝醉了,鬧出了什麽笑話,可就不妙了!”


    寧舒陽卻隻是擰著眉看了寧燼一眼。


    燼兒今天有些反常。


    自黎姝進來,都還沒有看過黎姝一眼。


    卻又不像是已經放下黎姝了,反而像是受了什麽更大的刺激……


    可就他所知,近來也沒再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啊……


    寧舒陽百思不得其解。


    下意識的也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


    叫許岱君是無比心累。


    這父子兩個真真是她的冤家!


    沒一個聽她話的!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宴會開始後,寧燼會主動站起來說要舞劍助興。


    黎姝亦沒有想到。


    都沒忍住看了寧燼一眼。


    就見寧燼已經喝到麵色泛紅了。


    盡管她知道寧燼酒量有多好。


    可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酒量再好都是很容易醉的。


    在她暗忖寧燼這是不是已經醉了,想耍酒瘋時,上首殷溯已經讓人給寧燼送來了劍。


    寧燼劍術一流。


    舞劍亦十分在行。


    過往沒少舞給她看。


    她也很喜歡看。


    每次都能看的心花怒放。


    可是今日再看,她滿腦子都是此前他舞劍給謝語看時的情形,以及夢裏的他為謝語舞劍時的情形。


    自然就沒了欣賞的心情。


    在她低下頭專心解決麵前的吃食時,突然響起一片驚唿聲。


    她抬頭看情況,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謝語。


    而謝語已經嚇白了臉,正滿臉不可置信滿眼受傷的看著寧燼。


    她循著謝語的視線看向寧燼時,寧燼晃晃悠悠的來了句,“手滑了,我出去醒醒酒。”


    這是寧燼手裏那劍朝謝語飛過去了?


    還差點傷到謝語?


    難不成寧燼主動要舞劍助興,就是為了這個?


    可他是想做什麽?


    殺了謝語嗎?


    站在他的立場,謝語到底都救過他性命,他是不可能對謝語生殺心才對!


    黎姝暗自想到眉心緊擰。


    那邊謝語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哭喊出聲,“爹爹,我肚子好疼,我的孩子……”


    黎雲知連忙起身衝上首道:“皇上,請容許末將帶語兒去偏殿由太醫診治。”


    殷溯點點頭,叫元公公傳了太醫。


    等黎雲知抱著謝語出了正殿,黎姝才發現,黎謹他們兄弟四個都坐著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黎謹帶頭起身跟出去後,餘下三人才相繼起身而去。


    然後舞姬樂師前來助興了,周遭才慢慢響起了一些議論聲。


    “寧世子說手滑,你們信嗎?”


    “不信!以寧燼的劍術,就算是喝了酒,有些醉了,也不可能手滑將劍拋出的,更何況那劍還是直直衝著那謝語去的,顯然是故意而為!”


    “可那謝語怎麽說也是寧燼的救命恩人,就算耍了些伎倆,使得寧燼跟他夫人離了心,以寧燼的性情,也不可能想殺她啊!”


    “嗯,就算想殺,也不可能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殺的!”


    “那這還真是手滑了?”


    “……”


    黎姝聽了好一會兒,迴過神來才發現許岱君夫婦不知什麽時候也離席了。


    而後她快要把自己吃撐著了時,殷菲兒跑來寧燼的位置上坐下,“阿離姐姐,我們出去透透氣?”


    黎姝想了想,剛要點頭,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皇上,臣妾聽聞寧世子夫人的琴藝是得了皇後娘娘親傳的,臣妾不敢勞駕皇後娘娘撫琴為大家助興,不若就讓寧世子夫人來撫上一曲吧。”


    “……”


    黎姝下意識擰起眉朝林琪看去。


    對上笑得風情萬種嫵媚惑人的林琪,她直覺林琪此舉沒安好心。


    緊接著殷溯的聲音就響起,“黎姝住在宮裏那幾年,旁的沒學好,唯一手琴藝在皇後的指導下學得是爐火純青,而朕也許久沒聽過黎姝撫琴了,既然愛妃想聽,元寶,去取琴來。”


    而後,殷溯看向黎姝道:“棋妃最愛聽鳳求凰,你就撫一曲鳳求凰吧。”


    鳳求凰哦……


    黎姝起身的同時,不經意看了皇後一眼。


    就見皇後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了。


    為此她也懶得想由頭推辭了。


    一來如今的皇後未必會幫她了。


    二來撫一首曲子能叫現在的皇後跟皇上大吵一架的話,她也不虧。


    三來她也想弄清楚林琪在打什麽算盤。


    該不會是在琴弦上動手腳,讓她手受傷,順便再中個毒什麽的吧……


    然而她心裏那般琢磨著,此後撫琴時琴弦卻沒有出任何問題,她自身也沒有出任何問題。


    倒是隱隱覺察到了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自她開始撫琴起,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說黏……


    是因為那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而那目光傳來的方向坐著的,是在此之前還與她沒有過任何交集的衡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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