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每年都有百姓前來叩闕,都沒有成功過,惠昭六年,九年,十七年,二十一年,二十八年,三十二年。。。”李琪還想繼續說,卻被李洪熙打斷。


    “好了,莫要說了。老婦人你也聽到了,可是還要去?”李洪熙有些氣憤,這規製,他是時候動一下了。


    “告,老婦若不成,還有孫子呢,若都不成,說明我等不冤。”老婦人眼含淚水,聲音卻擲地有聲道。


    “好,孤向你承諾,你若叩闕不成身死,你的事,孤管了。”李洪熙肅然道。


    李洪熙完全可以不讓老婦人叩闕的,但是規製就是規製。


    當初太祖武帝何等珍惜百姓,可是呢?大事小情的都來,禦狀成了一個笑話。


    提高門檻是對的,可以控製那些沒有畏懼的百姓。


    但是朝廷有一點做的非常不對,這麽多年了,為何還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那說明一件事,前來叩闕百姓確實有天大的冤屈了,實在是沒有門路了,才來京畿叩闕。


    所以,理應叩闕身死,朝廷也該受理,這樣才合理。


    剛剛聽李琪說了那麽多,這還隻是惠昭朝的事呢,還有惠文,惠武呢。


    大乾開國七十多年了,這有多少冤屈被掩蓋了。


    李洪熙要管,不僅要管,而且還要更改祖製,至於整頓吏治,他李洪熙的記憶裏,這可是大工程。


    自古以來吏治清明的時代,有幾個呢?幾個朝代加在一起最多不過二百年。


    包括後世媒體如此發達的社會裏,還是有人走投無路呢,還在短視頻實名製怎麽樣怎麽樣呢。


    李洪熙可沒有那麽大能耐,能讓吏治清明。


    不過,整治,還是要整治一下的。


    “來人,把王家興抓起來送到了順天府,讓順天府尹好好的審查一下,就說孤讓查的,查不清,孤不會罷休。”李洪熙輕聲道。


    隨即李琪在李洪熙的授意下,把老婦人安排在秋香冬梅的馬車裏。


    然後看了看孩子,就把孩子遞給了他,老婦人連忙接過,作勢要把裘衣給他,卻被李洪熙阻止。


    而李琪又把王家興手綁起來,然後騎上馬,在拉著他走。


    而剩下的衙役們,李琪就留給他們一句話,就是迴去通知江州知府王申洗幹淨脖子等著刑部的刀。


    隨即便頭也不迴的上馬,故意加快馬速,拖著王家興在雪地裏拖了幾十丈遠,才降下來。


    這降下來以後王家興老實了,努力的跟著加快腳步。


    上了馬車的李洪熙,三個女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李洪熙。


    “你們這樣作甚?要吃了我?”


    “噗嗤。”


    三個女子輕笑,而喬昭卻伸出手拉著李洪熙,也不管高婉清和月娘在馬車裏。


    “夫君,我們也要個孩子吧。”


    “。。。。”


    李洪熙無語,有些疑問的看著高婉清和月娘,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


    一路很快,就到了京畿,李洪熙直接讓喬昭在廉郡王府下了馬車,然後李琪安排人把走路搖搖晃晃的王家興送到了順天府衙門。


    而自己駕上馬車帶著李洪熙和還有老婦人和孩子前往承恩門。


    承恩門前,大雪如沉甸甸的鉛幕般彌漫,無情地籠罩著一切。


    門樓上那厚厚的積雪,宛如歲月積壓的哀愁,沉甸甸得幾乎要將門樓壓垮,偶爾有幾團雪被凜冽的寒風裹挾著,如絕望者的殘軀般狠狠砸落。


    朱紅的大門緊閉著,宛如一座冰冷的墓碑,門上的銅釘被冰霜嚴嚴實實地包裹,在那幾近消逝的微光下,散發著能將靈魂凍結的寒芒。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狂風如惡鬼般唿嘯而過時,門上那鬆動的木屑才會發出淒厲的哀號,宛如冤魂的悲泣,每一聲都深深刺進在來往的行人耳朵裏,令人窒息,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與寒冷牢牢鎖住,再無生機。


    李洪熙看著遠處的承恩門,瞬間感覺就像地獄一般,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看到旁邊有個羊肉湯館,李洪熙就讓李琪停在了羊肉湯館門前。


    “過了午時了,孤還沒沒吃飯,孤請你們吃個飯吧,吃飽了孤陪你們叩闕。”李洪熙有些憐惜的看著他們。


    說著李洪熙下了馬車,雖然已經過了午時,但是羊湯館還是人山人海,竟然沒有下腳的地方。


    “恩人,受老婦和孫兒一拜,老婦就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來孫兒,給恩人叩頭。”兩人說完就跪下,也不管人多人少就跪下叩頭。


    羊肉館的人紛紛探頭出來,看著一個老婦人竟然給一個年輕人叩頭,而且還是響頭,磕的眉頭都見血了。


    人,就是喜歡看熱鬧,紛紛出來,可是剛剛出來的一個婦人,突然大叫一聲。


    所有的人都小跑的出來了,因為他們看到一個老婦人,竟然舉了個人頭跪在承恩門。


    “有人叩闕。”


    不知道誰在街上喊了一句,不僅羊湯館館的老板出來了,街坊四鄰紛紛都出來。


    一時間,人傳人,承恩門圍的人越來越多。


    禁軍副統領趙輔興聽到消息,先通知了錦衣衛,然後騎馬飛奔而來。


    “爾等何人?”


    “草民江州蘇府人,前來叩闕,這是草民的狀子。”老婦人說完,他的孫兒楊濤從懷裏把疊的四四方方的狀子舉過頭頂。


    趙輔興看都不看,隨即勸道,“你孫兒如此單薄,手都凍壞了,迴去吧。”


    “草民的兒子在天之靈看著,草民如若不告,死不瞑目。”劉氏道。


    “好,狀子先收好,孩子,按製等你祖母成功叩闕後,才能接你狀子,來人,上刀山火海。”趙輔興見勸不動,隻能安排。


    與此同時,幾個禁軍高聲大喊,上刀山火海。


    同時幾個禁軍抬上來幾個大木板,木板上麵全是小刀和大釘。


    四塊木板合成一塊,寬五米,長九米,接著就是拿出了很多木材,同樣的寬長,澆上黃油點燃,火勢威猛。


    “劉氏,本將在問你一遍,念你孫兒年幼,若你就此離去,我做主,不與你計較。”趙輔興輕聲再次勸道。


    劉氏沒有迴答,把手中兒子頭顱遞給他八歲的孫兒,而孩童接過父親的頭顱高高舉起,而原本瘦弱的孩子,眼神卻充滿了堅定。


    “祖母,放心,您若不成,孫兒絕不獨活。”


    劉氏慈祥的看了一眼他的孫兒,隨即褪去長袍,隻是穿了薄薄的內襯。


    看著遠處的釘床,毫不猶豫的滾上了釘床,血液不亂流出,她甚至不喊一聲,努力的翻滾著,沒一會就是渾身血紅。


    原本圍觀的婦女兒童紛紛捂住了自己雙眼。


    “好。”不知道誰大喊一聲,周圍的看熱鬧的百姓也紛紛呐喊助陣。


    甚至有些人已經眼眶微紅,而此時雪越下越大。


    劉氏眼神中透露堅韌和不甘,一盞茶的時間匆匆而過,但是對於劉氏來說,已經很久,終於過去了。


    此時的她遍體鱗傷,渾身都是鮮血,而她力氣仿佛也被抽走了一般。


    所有的圍觀百姓,紛紛歎氣,突然有人驚唿。所有人再次看過去,就看見劉氏還在蠕動,隻是慢了些。


    過了刀山,中間有兩丈的距離空白期,而就是這短短的兩丈,劉氏卻爬了半炷香的時間。


    但是還是努力的用雙手摳地,努力的爬到熊熊烈火的火海跟前。


    而她的身後留下的血淋淋的紅印,看的人震撼無比。


    她努力起身,迴頭看了一眼,孫兒和兒子的頭顱。


    身影消失在了火海。


    婦人積弱,為母則剛。


    不多時火焰有人影在動,人們看到了一起歡唿。


    人影爬出火海時,已經沒有人形了,是一團焦黑,就在離叩闕成功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她再也沒了動靜。


    當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下半身已經被火海燒沒了。


    此時此刻,安靜無比,再也沒有剛剛的紛亂,所有的人心情低落,若是剛開始就是看熱鬧的人們,現在都沉默了。


    因為,她是個偉大的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最後憑借的隻是她堅強的意誌。


    而這時,她的孫兒起身,一手抱著父親的頭顱,褪去上衣。


    把衣服鋪在雪地上,把父親的頭顱放在衣服上,而他赤裸著上身,原本稚氣的臉龐,現在視死如歸般的走向火海。


    一步,一步,頭也不迴的朝火海走去!


    圍觀群眾瞬間冷了下來,不知誰喊了一句,孩子,別告了,迴來吧。以民告官,就是和天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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